韩胄全今年五十多岁，快六十的年纪早都应该退休，但还是在警局干着工作。
今天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戴眼镜，大衣。一个戴口罩，套皮夹。
韩胄全见了简世羿也不意外，“又来看档案了？”
简世羿：“韩叔好。”
韩胄全抬了一下眼皮，“旁边的是谁？”
简世羿：“我的学弟。”
韩胄全人老成精，“快点带出去，别被人看见。”
简世羿笑了笑，带着宫诩进去了。
档案室和宫诩想象中一样。
棕色的纸箱，上面贴满了便签纸。
简世羿：“满意了？你要找什么资料。”
宫诩：“三年内的高坠事件。”
简世羿没有多问，“都在这里。”
宫诩说了声谢谢，随后跟着简世羿找档案。
一小时内两人找到了两百多套卷宗，这样都还有很多还没有找完。
简世羿：“然后呢？你要一个个翻？”
宫诩：“就是想到一个案子，谢谢简法医。”
简世羿的视线隔着镜片看向宫诩。
黑色皮衣，头盔就放在一旁的桌架上，底下垫着一个皮手套。
简世羿：“举手之劳，有时间请我吃一顿饭就好。”
宫诩：“没问题。”
他解释道，“昨天听简法医提到了高坠这个案件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曾经好像看过类似的事件，但又记不起来。”
简世羿：“怎么？你见过很多第一现场？”
宫诩挑眉：“张青碟告诉我的，简法医不可能不会认识他。”
简世羿：“记得，上个月刚开过的表彰大会……乔海市的副队长？”
宫诩还在锲而不舍地翻阅着档案，他将椅子倒过来坐，双腿夹住靠背。清秀的脸正对着简世羿。
宫诩：“是他。因为他是我大学的一位师兄，比我高了好几届，还是回校演讲的时候意外认识的。我和他聊得来，平时也会问他一点关于悬案的具体情况。他之前好像和我提起过一个高坠事件，死者的身体十分奇怪。”
“从高空坠落出现四分五裂的情况并不意外，但是死者的肠子飞的四分五裂。”
简世羿的神色变深了。
宫诩：“简法医帮我找一下那一推档案可以吗？”
他拿了一本档案给简世羿，两人的手意外地有了接触。
简世羿神色并不变：“好。”
宫诩：“死者是男性，我记得年龄和张力相差三岁。是近三年发生的案件。”
他的电话响了，“简法医，我去接一下。”他做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整个人都靠在了窗户边。
张青碟：“你说的那个案子我不记得了，但应该是两年内的事情，我也是听同事说的。我那时候还没混上副队长，鬼知道在哪条街上追小偷。”
宫诩：“……草。”
张青碟：“不过我记得当时的主刀法医姓许，办完那个案子不久之后就退休了。”
宫诩：“好，谢谢学长。”
张青碟：“哎等等。”
“之前问我借的多波段光源什么时候还我。”
宫诩挂了电话，“简法医，你认识姓许的退休法医吗？”
简世羿：“认识，有好几位。但在宣城附近的只有两位。”
有了目标简世羿翻阅档案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他好像对这些档案的位置十分了解。
宫诩站在一边看着他，为他让出了位置。
简世羿：“只有这些。”
多少堆积在一起的有十多个卷宗，“都是高坠事件，包含着自杀和他杀，死者均为男性，年龄也都符合。看起来可能会麻烦一点。”
宫诩：“谢谢简法医。”
简世羿温和道，“举手之劳。”
宫诩把椅子转了过来，翻阅着档案。
档案室只剩下两人呼吸和翻阅纸张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韩胄全说，“马上要来人了。”
简世羿：“好，谢谢韩老。”
宫诩一目十行，将所有的死因描述都看了一遍，大脑几乎被擦拭伤，头皮及皮下组织和皮下肌肉组织出血给占据。
他已经翻了五本档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宫诩：“简法医，这些档案可以借阅吗？”
简世羿：“我一个人来本来是可以，带你来就不行。”
宫诩：“那可以拍照吗？”
简世羿没说话。
宫诩翻开最后一本档案。
死者男性，年龄四十九岁，
结合是在三年前发生的时间，加上年龄死者也只是比张力年轻一岁。
死因是高坠致重度颅脑损伤。
可是尸表检验却和死因有些出入。
宫诩扫了一眼名单，许晟之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最后判定的结果是自杀。
不是张青碟口中的肠子四分五裂。
张青碟骗人前科满满，但也多亏了他宫诩才想到了线索。
宫诩：“简法医，应该是这个了。”
简世羿放下手中的档案，有点意外，“看那么快？”
宫诩：“死者身上多处肿胀青紫，其中多集中在腹部。”
简世羿接过档案翻阅了一下，最后说，“是这个案件。”
宫诩：“那……”我想要拍照。
韩胄全再次敲了敲门，“小简，马上上面会带来人参观。”
简世羿猛地回神，他拉住宫诩，“抱歉韩老我们现在就离开。”
韩胄全：“没事，这些档案先放在这里，马上我来收拾。”
宫诩一脸郁色，连忙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就被简世羿给拽走了。
简世羿比宫诩矮，手也比宫诩小一圈，但宫诩就是挣脱不开。
他老实地跟在简世羿身后像绕迷宫一样在警局里走了一圈。
徐廷敬的脸出现在走廊内。
身后跟着几位领导模样的人，宫诩没忍住躲在了简世羿身后。
简世羿笑了，“你比我还高，躲在我身后干什么。”
宫诩从简世羿身后走了出来，“只是简法医身上太香了。”
简世羿：“那就先走吧。”
宫诩：“那高坠案子怎么办？”
简世羿：“记得名字吗？”
宫诩如梦初醒，“我来查吧。”
宫诩抽空和张青碟见了一面，张青碟穿着一件西装，活脱脱的斯文败类。
宫诩：“学长穿的很正式。”
张青碟：“刚刚相亲结束。”他把西装外套挂在椅子后，瞅了宫诩几眼，“你小子怎么脾气好了不少啊。”
宫诩难得没发火，他把多波段光源还给了张青碟，“学长，再多帮我一个忙？”
张青碟：“有点奇怪，不帮。”
宫诩啧了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椅子因为惯性向后移开与地面发出刺啦的声音。
火锅店的包间内还冒着热气，熏得张青碟一鼻子汗。
宫诩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他花了高价钱定制的Versace揪出一块块皱褶，“学长？还帮忙吗？”
张青碟看见了他手上的青筋，“生气了？帮，我肯定帮。”
宫诩半天都没有松开他，还在那里仔细地盯着他。
张青碟：“对了，你现在是住在简世羿家里吗？”
“对。”
宫诩这才松开他，坐在椅子上拿湿纸巾擦了擦手。
张青碟：“你别和他走得太近。”
宫诩涮了一块毛肚，“为什么？”
张青碟把他的毛肚抢走了，“因为他这个人我不喜欢。”
宫诩：“学长，你不是小孩子。”
张青碟又把毛肚还给了他，“就是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喜欢。”
宫诩若有所思。
张青碟和他一样都是靠第六感生活的生物。
他说，“我心里有数，但简法医对我还挺好。”
许晟今年六十五岁。
已经住在了宣城的乡下，每天和爱人一起种种花喝喝茶，日子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宫诩不仅晕血，他还晕车。
在去乡下的过程中被长途大巴颠来颠去，整个人吐得稀里哗啦，最后脸色苍白地靠在车窗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再吐一次。
简世羿看上去对他晕的事物都很意外，“要靠在我肩上吗？应该会舒服一点吧？”
宫诩再三思考，最终还是为那一小块人形垫子低了头。
宫诩：“谢谢简法医。”
他把头靠在了简世羿的肩上，那淡淡的薄荷味无孔不入一般在宫诩周围，让他舒服了不少。
宫诩：“简法医很喜欢吃薄荷糖吗？”
简世羿：“嗯，我随身都带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薄荷糖的盒子给宫诩倒了几颗，“吃吗？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宫诩半死不活地接过那个薄荷糖，吃完之后只有一个念头。
没有简法医身上香。
在大巴上躺了三个小时。
宫诩终于看见了一块田地。
简世羿给许晟发了消息，敲开家门，就见一只大黄狗扑了过来。
他连忙躲开，反是宫诩看见这只大黄狗脸色恢复不少。
简世羿多看了几眼，宫诩还在挠着大黄狗的下巴。
许晟：“你们来得真早。”
简世羿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抱歉许老，打扰你们了。”
许晟一挥手，“哪里的事情。”
简世羿：“宫诩，快点进来吧。”
宫诩和大黄狗同时回过头，一脸呆呆看着他，他神色如常。
许晟笑了，“还是第一次见大黄那么喜欢别人。”
许晟和妻子住的是三层乡下小别墅。
屋内装修温馨和简世羿的家简直是天壤之别。
宫诩很自觉的和大黄坐在一起，看着简世羿和许晟聊天的背影。
他摸着大黄，“你说有人会自爆吗？”
大黄：“汪。”
简世羿：“突然打扰您实在抱歉。但我更喜欢直接进入正题。”
“不知道您最近也没有听过宣城飞机上发生的一起案件，死者是因为自爆而身亡。听朋友说起您之前也处理过一起类似的案件。”
许晟：“我没有遇到过自爆的案件。”
简世羿沉默片刻，“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曾经处理过的一起有疑点的案子。”
许晟：“我记得，你是说那一起高坠事件吧。”
他端起茶杯，“我当了那么多年法医还是真的只在教科书上见过自爆。”
简世羿：“那您……”
许晟放下了茶杯：“但他的死因确实是高坠致重度颅脑损伤，和自爆并没有显著的关系。”
简世羿皱眉，没有说话。
大黄趁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宫诩在后面追。
宫诩：“是不是因为家属坚持不进行司法解剖，当时的刑警认为是自杀。”
许晟点头，“我也只是根据表面进行的报告书写。”
宫诩：“那您还记得为什么死者家属认为他一定是自杀呢？”
“这个嘛？”许晟抓了抓胡子，像是在回忆，“我记得是死者背负着巨额借款，迫不得已从三十五楼跳了下来。”
宫诩吓得差点骂了一句脏话，“三十五楼？”
许晟：“是啊，三十五楼。死者是个瘦小的人，但唯独肚子鼓起一大块。我当时摸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肚子又恢复了原样，所以我才有点怀疑。不过这和自爆有什么关系？”
宫诩：“那您为什么不强行进行司法解剖？”
许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那时候六十二岁，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刨根问底了。”
傻川：每天都想和简法医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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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暗流涌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