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交呢？”祁渊抬眼看他，表情没什么波澜。
黄毛嘿笑两声，恶声道：“不交？不交就把人留下来！小妞长得倒是不错，要跟着爷混，也不是不能考虑。”
“但是我们身上什么也没有啊。”瞿曦看了一眼祁渊，神色紧绷地对黄毛道，“我们连包都没背，能交给你什么？”
黄毛眯着眼睛打量她们：“手里不是还有两瓶水么？拿给我！”
“拿给你，你就会放我们走了？”瞿曦继续问。
“当然，小爷我说话算话。”黄毛目露凶光，朝她们伸出左手，一步步逼近。
祁渊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瞿曦接过她手里的水，一并向黄毛递去。
眼看要碰到水了，黄毛手心浸出汗来，他咬牙一步抢上前，抡起右手里的短棍对着祁渊就是重重一敲！
木棍砸在能量屏障上发出一声闷响，黄毛被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他惊恐地瞪大眼：“你、你是超能力者！”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东西，疯狂摇着头屁滚尿流地跌回了草丛里。
虎哥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一把搡开直冲他扑来的黄毛，起身走出草丛，阴恻恻地笑道：“死丫头还是个超能力者。我倒要看看，你能挡得了你虎爷爷几下！”
语罢，他抽出后腰的菜刀用力砍向瞿曦。
倒是知道挑软柿子捏。
可惜，与方才如出一辙的能量屏障出现在瞿曦身前，将那虎哥震退数步。他握着刀，颇觉棘手地啧了声，显然是认为两人都拥有同样的防御能力。
虎哥也不再隐藏目的，恨声威胁：“妞，劝你们识相点早些从了你虎爷爷，到时候你姐妹两个还能跟着我虎老三吃香的喝辣的，否则等你们这能力耗尽了，等着你们的就不是虎爷的棒子，是这把菜刀了！”
瞿曦从小被家里养得精细，连吵架的场面都没怎么见过，何曾听过这种污言秽语，深觉恶心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骂回去。
祁渊倒是没太在意这自称虎老三的彪形大汉在意淫些什么，她只是在想，从目前对方表现出来的这些，应该适配什么样的下场？
一顿毒打？残疾？还是……死亡？
见对面两人久久不言，虎老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拎着菜刀上前又是一通乱砍。祁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自己撑出的能量屏障上一次次碰壁。
虎老三憋足力气砍了许久，像是终于累了，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眼中显出几分忌惮。
祁渊朝他走了几步，淡声问：“砍够了？”
他不自觉后退两步，拿刀的手有些颤抖。
“砍够了，就回答我的问题。答得好，饶你一命。别想说谎，”祁渊微微侧头示意他出来的草丛的方向，“那边还有一份答案。”
“你们从哪来？为什么拦路抢劫？”
虎老三看上去不太想老实回答问题，仍然握着菜刀伺机进攻。
祁渊不耐烦地歪了歪头，手中突兀凝成一根细长的冰针，甩手前飞擦过虎老三的脖子，在消散前留下一道血痕。
虎老三瞳孔一缩，皮肤上的痛感时而如火烧般，又间着几分寒意，真真切切地提醒着他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事实。
“我听你的！别杀我！”
祁渊微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是前面赵家庄的，因为村子里吃的都让给各家老小了，我和兄弟饿狠了，这才出来想看看路上有没有富裕的过路人，施舍点给我们。”虎老三像是被吓得狠了，笑容里带出些谄媚。
祁渊扯了扯嘴角，对他的话未置可否，问：“村里还剩多少人，有多少怪物？房子烧了多少？”
“没、没剩多少人了，出现了好几个特别大的怪物，房子全都着火了。”
“村口小卖部的阿姨还活着吗？”瞿曦忽然开口问。
虎老三神色躲闪，似乎在犹豫，直到看见祁渊手里再次成形的冰针，才大喊道：“没了！没了！被火烧死了！”
瞿曦眼神黯了黯，没再说话。
“最后一个问题，”祁渊目光从瞿曦身上滑开，看向虎老三，“你身上的血，是哪来的？”
虎老三表情一僵，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磕磕绊绊道：“这、这不是您刚才……”
“我问的是你手臂上的血。”祁渊声音里仿佛浸了一层寒冰。
虎老三无端打了个寒颤，等回过神来，眼神一厉，竟不管不顾地挥着菜刀冲了上来。
这便是他人生中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虎老三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他一瞬间看到了很高的东西，眼前划过见惯了的讨厌的乡下景象，以及吞噬一切的令他兴奋的血红烈焰，还有……他自己的身体。
视野最后跌落尘埃，归入无边的黑暗。
瞿曦满含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回不过神来。
祁渊半侧过头看她，发丝被风吹起遮蔽了半个脸：“吓到你了？”
她的声音并不温和，像极了那天瞿曦在攀岩墙上爬到一半快爬不动时，祁渊在下面喊话时的语气。
“不要松手！还没掉就说明有力气，继续爬，掉下来有绳子栓着你。”
绝对算不上温柔。但却都莫名叫人安心，甚至跟随着同样的鼓励：
“别怕。”
瞿曦恍惚着点头，抬眼却见那草丛中冲出一个人。
黄毛大约是目睹了刚才的一切，状若疯癫，跌跌撞撞地跑着，嘴里喃喃念着些诸如“超能力者”，“又来一个”，“他也没躲过”，“我要回家”之类断断续续的话，眼里泛着血丝，直直朝着路边着火的屋子跑去。
瞿曦看向祁渊，只见她还是方才那没什么表情的模样，漠然看着这个片刻前还在嚣张地拦路抢劫她们的人自己一步步踏进火焰的坟墓。
祁渊收回目光，见瞿曦低着头沉默不语，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没有！”瞿曦连忙否认，“他……他们想害我们，我们只是正当防卫，不小心杀死了对方而已。”
只是她从小连家里杀个鸡都要被送回屋关着，尽管经历了凌晨的火场逃生，但当时她住一楼，出来得快，近距离观看如今这样新鲜的现场还是第一次，免不了有些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
要说祁渊也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只是心知这两人死有余辜，又有个看起来很需要安慰的学妹在旁边，不自觉就变得可靠了起来。
祁渊走向那处已经被踩得有些塌陷的草丛，朝她招手：“过来。”
瞿曦听话地走近，看到祁渊拨开更深处一点的植物，露出了两个躺在地上的身影。一大一小，小的两三岁的样子，大的男孩看起来有十四五岁了。
两个孩子浑身是血地躺在虎老三和黄毛隐匿的草丛旁，早已没了呼吸。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有用来擦试过菜刀的痕迹。
瞿曦呆愣在原地，半晌，没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他们为什么……凭什么……”
祁渊重重地闭了闭眼，声音冷厉：“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
“什么？”瞿曦泪眼婆娑的看她。
“我计划好了要杀他。”祁渊看向道路正中头身分离的虎老三，“从他因天灾带来的混乱心生恶念起，他便比带来灾难的怪物还要恶劣。”百倍千倍。
……
“前面就是赵家庄了。”来到村口，真切地看到房屋一个不落身陷火焰中，瞿曦还是有些晃神。她家的村子是不是也像这样了？父母亲朋逃出来了吗？她爸妈晚上一向睡得死……
“你是……”村口的田地里或坐或站了几个人，看到有外来者，一个老婆婆眯着眼睛打量半晌，问，“你是赵老五家那个的表侄女？”
瞿曦惊讶上前：“您还记得我？”她只在表姑结婚时来过这个村子一次，没想到居然有人认得自己。
老婆婆喃喃道：“错不了，这长相，忒标志。我老婆子见一次就忘不了。”她说着看向旁边的祁渊，迟疑道，“这小姑娘是？”哎哟这长相俊得，她指定没见过，否则不可能没有印象。
“这是我同学。”瞿曦说，“婆婆，我表姑她……”
地里有个年轻人捏紧拳头沉声道：“昨晚起火时，五哥在外面挑水，五嫂本来已经逃出来了，结果……”他几乎要将牙齿咬出血来，“那蹲大牢刚放出来的虎老三——”
他不愿再回忆，但听者大致也能猜到发生了些什么。
祁渊伸手搭上瞿曦的肩膀。瞿曦有些颤抖，但很快平复下来，哑声道：“虎老三已经死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个黄毛，也烧死了。”
众人听完皆是一愣，以为两人都是被烧死，直呼“死得好！”。
有人解释说那黄毛也是刚从里边出来的，两人是因为多年前的一桩“意外”致人死亡事件被抓了，最近才刚释放，不过黄毛似乎是在里头受了什么刺激，出来精神就不大正常了，经常念叨一些什么“超能力”之类的东西。
“不过我们后来才发现，超能力其实是真实存在的。”有个穿围裙的中年女性拉着她孩子的手说。
那男孩瞧着约莫十一二岁，被妈妈拉到身前，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伸出手，给大家展示了一下他手中生成的火苗。
“还有我还有我！”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举手，“我也会做冰块出来！可凉快了。”
田地里聚着的人相继有许多表示自己也获得了超能力，除了占大部分的冰与火之外，还有少数几个表现形式为雷电与治疗的。
祁渊看了一圈，多数人的实力都处在刚觉醒时较为弱小的水平，甚至有些就是刚才谈到这个话题才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能力。
她思路转向别处。方才一路走来祁渊已经观察过，再加上这处村庄的情况，基本可以肯定熔岩巨人出现的数量与地区的人群密度有紧密的关联，人造的建筑物几乎全部遭殃，但面积广阔的农田、山林却很少受到波及。
事实上她此行除了送瞿曦一程外，主要就是为了来探查一下城外的具体情况，现在任务基本完成，只待把学妹送到家就可以启程去那个地方了……
正在众人热烈讨论之际，村外的道路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祁校长好中二，我好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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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