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姐姐的藕粉色衬衫，今天沾了点墨渍。
早上她拿着小吴的练字本，说要教他写“家”字。
“宝盖头要写得宽宽的，像屋顶，能遮风挡雨，”她握着小吴的手，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下面的‘豕’是小猪，一家人就得像小猪似的，挤在一起才暖和。”
写到第三遍时，笔尖突然漏墨，黑团晕在“家”字的宝盖头下，像块洗不掉的污渍。
她盯着墨团发了会儿呆，突然笑出声：“你看，连纸都知道我写不好这个字。”
其实我们都知道，昨天她儿子小宝托护士带来张画，画里的妈妈没有头发——小宝在幼儿园听老师说，生病的人头发会掉光。
褚姐姐把画藏在枕头下，半夜偷偷摸出来看，护士查房时，见她正用手指给画里的妈妈画头发，一根一根，画得很轻。
上午她没像往常那样摆弄毛线绳，只是坐在窗边，对着那件藕粉色衬衫发呆。
衬衫领口的扣子松了，是她以前最喜欢的珍珠扣，是老周送她的三十岁生日礼物，说“我媳妇得配珍珠，温润”。她用手指捻着扣子，突然说：“你说，小宝会不会忘了我长什么样？”
李姐给她端来热水，说：“怎么会忘？你看你穿这衬衫多好看，跟画上的仙女似的。”她接过水杯，手却晃了晃，水洒在衬衫下摆，洇出块深色的印子，像滴没忍住的泪。
“以前总嫌老周不懂浪漫，”她突然低声说，“他第一次送我花，是菜市场买的打折玫瑰，花瓣都蔫了，我还跟他闹脾气。现在才知道，蔫了的玫瑰也比没有强啊。”她抬手想把头发别到耳后，却摸了个空——上周开始，她的头发掉得厉害，早上梳头时，梳子上总缠着一小撮，像团揉散的毛线。
下午阳光斜斜照进来，她把衬衫铺在椅子上晒，自己坐在旁边，用棉签蘸着温水一点点擦那片墨渍。擦了半天没擦掉，她突然对着衬衫说：“算了，留着吧，就当是你替我哭了一场。”
傍晚小吴把自己种的豌豆苗搬过来，放在她窗台上：“褚姐姐，豌豆苗长新叶了，像不像你衬衫上的花纹？”她摸了摸豆苗的嫩叶，突然笑了，眼里的光又亮了点：“像！等它爬藤了，我用毛线给它织件小衬衫，跟我的配成姐妹装。”
我在日记本上画了件带着墨渍的藕粉色衬衫，旁边画了颗发了芽的豌豆，写着：“有些漂亮会掉眼泪，但掉过泪的地方，说不定能长出新的春天。”
风从窗外吹进来，衬衫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应和
褚姐姐每天都对着窗户唱歌，很想念她的孩子和丈夫，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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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爱天使记事簿：褚姐姐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