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三人组不欢而散。
时间很快又到了下午。
霓虹放学的时间还挺早的,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样子,甚至更早的两点都有,如果不参加部活的话,也远没有到吃饭的时候,在街上溜达,是会被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程度。
倒不如说,这学校竟然没有社团,反而更加奇怪吧。
学生会形同虚设,大家都是回家社。
虽然说,对于家里有皇位继承的二代而言,去学校上课,获得学历,好像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相比之下,应该是要早早踏足名利场,开始一些社交游戏,为提前进入家族企业做准备吧。
然而,这学校,反而是很朴实地卷生卷死,靠着学习成绩一决胜负。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一般,并不像来发展人脉的。
难道,大家就是为争取SA特优班出道吗?
真是这样,某种程度而言,也是蛮公平的。
……就像做数学题,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沈沫支着侧脸,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朴素的店铺出现在眼前,稍微有点年代感。
突然,一阵风划过,好像有什么跑过去了。
嗯?跑?她在车上啊。
华园光?
隐约看出那是谁的沈沫,有些风中凌乱了,有这表现力,搞不好奥运奖牌都能轻松拿下。
这都是怎样夸张的世界啊。
“跪下!”
刚坐专车回到家里,沈沫就听到了中气十足的怒喝,又是因为成绩单的事情吧。
说好的快乐教育呢?
看来精英教育也是很在意这方面的数据。
沈沫挠了挠脸颊,即便这次不是她考的,但是,能有这样的成绩,其实也是挺厉害的吧,毕竟是竞争激烈的A班。
至于要因为这种事情土下座的话……
暂且还没什么代入感的沈沫直挺挺地站着,望天望地,假装叛逆,只差吹个口哨表达心虚了。
下跪什么的,有点做不到啊。
“逆子!”
看到成绩单上下滑得厉害的名次,大河原嗣怒气冲冲,对于唯一的子嗣,他寄予厚望,因此,也希望他能名列前茅,在学生时期就展现出一些才能,成年之后才好经手家族企业。
他都没要求他考进SA班了,但仅次于SA的A班,这次竟然也只是勉强挂在了最后一位,差点要掉进B班,这让他有种看股市报表心跳失速的糟心感。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考试!
大河原嗣恨铁不成钢地杵了杵拐杖,又说起别人家的孩子来,“你看看泷岛彗,完美无缺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家族集团的业务,让濒临关闭的小公司起死回生,现在都要海外上市了。”
“他还是学校当之无愧的第一吧,你看看你……还有那杂贺家的,杂贺八寻,作为学生会会长,举办的校园祭,甚至实现了盈利。”
“而你……”
“大河原启!”
看到少年神游天外的表情,大河原嗣气得直呼其名。
“嗨嗨。”沈沫敷衍地回了一句。说这种话,一时间也是很难做到的啊,她对发动机这块又不熟悉,难道要向新能源转型吗?继续优化内燃机?还是混动?纯电?
现在不也还没到接手的时候吗?
就算她说想要试试,没成绩又没说服力,这不白扯吗?所以,沈沫都没说那些画大饼的话,也没说什么原件不行ko一切。
“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为月考复习呢,啊,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再请多几个家庭教师补习。”
大河原嗣吹胡子瞪眼,拐杖咚咚杵着地板,颤巍巍地怒斥道,“你是要气死我吗?!”
冤枉啊。
沈沫无辜地摊手。
为了老人家的血压着想,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点反馈。
“父亲也没完成爷爷对你的期望,不也好好把家族企业继承下来了吗?由此可见,就算是废柴如我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大河原嗣:……
回答她的,是咚咚作响的敲击声,和恼羞成怒的背影,“不用给那家伙安排晚饭了!”
一旁待命的管家露出了不失礼貌的尴尬微笑,看向沈沫的神情满是抱歉。
……这人怎么这样?说不过还能带禁食的?
啧啧啧。
沈沫摇头,回到了房间,老爷子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有待提高啊。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原身影响,看到血缘上的老爹,她就叛逆上头了。
明明她之前还是五讲四美的好学生啊。
沈沫踢掉脚上的家居鞋,后仰倒在床上。
贴着绒布的天花,吊着金灿灿的水晶灯,晃眼的很。
再次整理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
她倒是有些理解原身的叛逆了。
和在学校随波逐流的跟班形象不同,作为大河原家唯一的继承人,家中独子,且还是老来子,叠加了那么多buff的大河原启,在家里,完全是桀骜不驯的小霸王。
时常把老爹气得火冒三丈,把家里的帮佣指挥得团团转,是个人憎狗嫌的叛逆少年。
不过,任谁天天听着“振兴家族”“废物”“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平庸的继承人”“要不是年纪大了生不了”“隔壁**”之类反复横跳的话,心情可能都平静不到哪里去吧。
沈沫翻了个身,埋首在柔软的被褥里,漫无边际地想着。
这算是老一辈的通病吗?
自己实现不了的目标,就擅自寄托在孩子身上,一旦孩子不符合他们的期盼,就恼羞成怒,各种指责惩罚。
就大河原自己来说,一切争吵训斥,不过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关于“大河原启并不是被期待着降生的”这件事,或者说,他所期待的未来,跟他爹期待的未来,并不在一个地方。
真是糟糕的豪门关系啊。
不过……
故意考差,做跟班,“自甘堕落”,这是为了抹黑“大河原”的名声,还是为了引起家长的注意?似乎确实是在成绩下滑之后,大河原嗣才会大骂一顿的样子,之前,即便大河原启得到了什么奖项,对方的表现也很是平淡,像是作为大河原家的孩子,优秀是理所当然的。
沈沫心里感叹,这还真是,相当标准的叛逆想法呢。
“扣扣……”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轻柔的女声响起,“少爷,请问方便开下门吗?”
嗯?
沈沫看着平摊在桌上的学校宣传册,迟疑地眨了眨眼。
“……转学?”
还是升学?
其实也没差吧,该说她还有的选,不用卷生卷死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无论是她还是眼前温柔亲和的管家,都知晓,这是什么的意思,又是谁的意思。
啧啧,卷不过就换个赛道是吧,好灵活的底线。
耳边恍惚响起老爹“丢人现眼”“坏了名声”“废物”“逆子”之类不太友好的话。
总是满脸暴躁不耐的少年罕见安静了下来,他低垂着眼,看着桌上的册子,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神色冷淡,几近冷漠。
已经做好了迎接少爷怒火准备,管家心里有些惊讶,回忆起多年来,大河原父子之间大大小小的争吵,她的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怜爱。
总是被管束着长大,少爷也是希望有些事情,能自己做主吧。
可即便是选择……
她看着被筛选出来的几个贵族学校,心知老爷对于振兴家族,有着怎样的执念,她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和管家姐姐想的不同,沈沫心里还算平静。
虽然,某个瞬间,确实有种被掌控的无力和愤懑,但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很快就被“这又是个什么番”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她看了一下几个备选学校。
冰帝学园,有着一贯制升学制的贵族学校,从幼儿园到大学部,只要进了学校,不犯什么大错,愿意一直读下去,就能在同一个学校,完成整个传统意义上的求学生涯。
沈沫翻开了宣传册,仅仅是一张学园的鸟瞰图,她就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财大气粗的气息。
不说别的,在寸土寸金的霓虹,还能有那样广阔的占地面积,那样大面积的绿化,甚至有高尔夫球场,马术厂,滑雪场,至于区区游泳池,那都仅仅是标配……
就,沈沫神色复杂,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除此之外,无论是强劲的社团和各种荣誉,还是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校园活动,一切,都满足了她中二时期的幻想。
更别说……
沈沫默默看着招生简章上那耀眼夺目的年轻人们,久违的少女心,她又跳了起来。
这看起来才是番剧该有的美好校园生活啊。
沈沫心里流下宽面条泪,依依不舍地放下,又拿出了下一个。
樱兰高校,嗯,和冰帝学园张扬又直率的简章相比,这学校就高冷多了,迎面扑来一种爱来不来的蔑视感,打出的口号是“霓虹第一名流学校”。
只招收贵族学生和部分成绩顶尖的平民。
呃,这么冠冕堂皇地把这两个字眼排在一起真的没关系吗?
总感觉是给钱就能上,但又微妙应该要有点逼格,吧。
其它社团部分大差不差,只能说没有特别拔尖。
等等,男公关部是什么?
沈沫震惊。
不是,是她理解的那个公关吗?!
这是能出现在招生简章的内容?!
沈沫满心复杂地放下了简章,打从心里感到疑惑。
这学校,它正经吗?
总感觉进去之后,会触发什么奇怪的内容。
沈沫沉默,呃,这或许还正合了老爷子的想法,大号废了,就养小号,他就想着大河原启找个家境优越,能帮衬家族的妻子,尽快生下子嗣,还能抽到大奖,照对方的魔怔程度,是男的,只要足够优秀,说不定也能点头的样子。
嘶。
她一下子放下了樱兰的招生简章,看向最后一个。
英德学院?
这名字,有点熟悉。
沈沫心里嘀咕着,翻开了简章。
大概贵族学校都差不多,同样是一贯制的学校,和前头两个“精英风”、“土豪风”不同,英德要更散漫一点,甚至还明确写了没有学分要求,以学生兴趣为主。
虽然听起来有点扯,哪家学校没有期末考试,不看升学率的,但这简简单单的几句招生语,就狠狠戳中了她那颗不爱学习的心。
嗯,知名校友是某任首相什么的……
哇哦,突然拔高了境界,完成了平平淡淡的超越,有了和两所学校比肩的逼格。
不过,沈沫摸了摸脑袋,还是摸不着头脑。
大河原家,有能耐把她一个平平无奇的……
等等,沈沫沉默了片刻,有些迟疑。
英德学院,大河原,这不是花样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