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一座坟头前。
月光皎皎,星光璀璨。
沐浴在柔和的月光里,张余整个人跟软骨头一样窝在吊床上一动不动,他也不是睡着了,只是这会儿懒得动弹。
旁边还有一个支好的单人帐篷,和吊床一样,都是为了给张余提供舒适休憩和睡眠准备的。
没错,帐篷,张余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月黑风高夜,外婆坟头前。
事先声明,虽说张余亲身验证过坟头前确实比较凉快,但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要在坟前过夜,毕竟坟前再凉快也凉快不过屋子里的高科技空调。
还有半小时今天就要结束了,是很平凡的一天,也是张余的生日,但唯一会陪他过生日的人,已经长眠在他身后的那一小片土地里。
等到临近十二点,张余终于从吊床上下来,从保温袋里拿出准备好的蛋糕,天气炎热,里面的冰袋都已经化了,但蛋糕整体还算完好。
十二点整,张余捧起蛋糕,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没办法,没人给他唱生日歌,寿星本人唱张余又觉得滑稽,只好省略这个步骤。
山里点蜡烛也不安全,只好又省略这个步骤,紧接着可不就是许愿了。
许完愿切蛋糕这步也省了,反正就他一个人吃,总不能切一块埋土里,太浪费粮食。
根本无须多言,外婆懂他的心意。
张余喜欢的东西不多,甜食是其一。许完愿张余就拿着叉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甜丝丝冰凉凉,吃得浑身舒畅。
凌晨时分,万籁俱静,除却鸟叫蝉鸣,只有张余时不时跟外婆讲几句话的声音,安谧祥和。
突然,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
毫不夸张,这一声简直是平地起了惊雷!吓得张余手里的蛋糕差点没端稳。
张余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面对非自然现象,只能靠非自然外婆了。
他连连小声喊着外婆保护我,才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慢慢挪过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张余的面前,荒郊野岭,最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
张余壮了壮胆子,心想这可是我的地盘,那可是我的外婆!然后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跟前的手掌心。
热的!
感受到体温,张余顿时心不慌手不抖了,走近借着月光仔细瞧。
是个男人,嗯,准确来说,是个身高一米九的大帅比。
但这也没什么,毕竟张余自己也是个身高约一米八的大帅比,真要比起来还不分伯仲呢!
确认是活人之后,张余试着叫了叫,又伸手推了推,男人还是没啥反应。
看来不是睡着了,这程度得是昏死过去了。
怕出人命,张余赶紧大致查看了一下男人的身体情况,看见他背上还系着个降落伞,张余猜测他是跳野伞出了意外。
检查了一圈发现男人头顶有个大包,周围发丝上还粘着粘稠的血液。
头部受伤不是小事,分分钟要命的。
张余不敢随便动他,赶紧掏出手机打了120,迅速说明位置和伤者情况。
幸好这座山不高,也好爬,没过多久男人就已经在送医的路上了,张余自然随同前往。
其实这会儿急起来张余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他只是坐在救护车里,一动不动的。
大晚上的路上没什么车,救护车一路顺畅抵达医院,很快男人就被推进急救室。
张余就站在外面等,他莫名想起那个没吃完的蛋糕,想到如果外婆真能吃着,这应该是外婆去世五年来第一次尝到他的生日蛋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余看到男人被推出来,又推进CT室,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被推到医院的病房里。
张余跟在后面进来,站在床边看男人裹着白布的头,床尾还放着新鲜出炉的CT胶片。
主治医生拿起胶片对光仔细看了看,说:“病人头部是受到了硬物撞击伤,从CT上看,患者右侧大脑的前部有一个小范围的轻微出血,大概指甲盖大小。”
“这种情况属于轻度脑挫伤,同时还有一点点血渗到了脑表面的间隙里。不过目前出血量很少,暂时不需要手术,只需要观察有没有头痛加重、呕吐或嗜睡的情况。”
张余连声应下,说他一定会注意的,心里却偷偷想着这男人命真大,发生这么大意外结果只是衣角微脏,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婆保佑了他。
紧接着医生又强调道:“虽然出血量小,但挫伤位于额叶,可能会在短期内影响病人的注意力或者记忆。家属要做好准备。”
张余这下打起精神来了,连忙问道:“医生,短期一般是多久啊?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医生让他放宽心:“大部分这类小挫伤会自行吸收,记忆问题通常会在几周内逐步改善。”
“至于后遗症,这个概率很小。病人目前属于轻中度损伤,额叶是负责高级思维功能的,部分患者可能短期内出现注意力不集中、情绪波动等症状,需要1~3个月康复随访。如果之后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
张余又连连点头道谢,心也定下来,医生见他没其他疑问就匆匆离开了病房,留了值班护士在这里。
值班护士正在床尾填写病人信息,对上张余是一问三不知。
护士:“什么名字?”
张余摇头:“不知道。”
护士看他一眼:“年龄?”
张余摇头:“不知道。”
护士定眼看他:“性别?”
张余摇了一半头才回过神来,听她这么问不太确定道:“应该是…男?”
护士懒得理他了,这种情况其实不算少见,像车祸这种事故,你撞了个陌生人也是不知道他姓名年龄的。
护士竖起笔又问他:“联系方式。”
张余摇头,还没说话,护士就说了:“我问你的!”
张余连忙哦哦两声,报出自己手机号码来。
护士登记完收起笔,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忙活半天,张余终于坐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见男人睡得安稳,心里祈祷着他明天醒来可一定要好好的,不然他真要去找外婆了。
这么想着想着张余就趴在床边睡着了,两人一躺一趴,看着倒还算和谐。
再次醒来已经是护士来查房了,张余睁开眼睛看见天光大亮还发着懵,眼看护士要走了眼神才聚焦起来,指了指床上的人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呢?”
护士闻言目光移到男人身上,抬了抬下巴说:“喏,醒了。”
张余“唰”一下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男人已经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看着温暖澄澈。
张余凑近看他:“你好?”
男人皱了皱了眉,回复道:“你好。你是谁?”
闻言张余一瞬间眉毛扬起来,一脸“这话该我问吧!”,然后震声说:“我是你恩人!”
边上的护士没空看他俩你来我往地比划,上前询问病人的身体状况,一一了解完才说:“没什么大碍了,待会儿我叫医生来再看一下,现在病人可以先吃点流食。”
张余一句一点头,道谢之后护士就去忙了。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张余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才起身下楼买粥了。
医院楼下就有各种各样的粥,张余很快就买了回来。
男人见他回来,开口道:“医生说我失忆了。”
张余听了倒是心平气和,毕竟早已经被打过预防针了。
从袋子里把粥拿出来,张余把小米粥递给他,自己喝的是青菜粥,一边喝一边给他讲事情经过。
男人一开始还平静听着,听到张余明里暗里指责他深夜跳野伞时忍不住反驳:“我不可能跳野伞,更不可能深夜跳。”
陈述遭到质疑,张余睁大眼睛,肯定道:“事实就是这样!”
男人见他声音都大了,拧了拧眉不说话,低下头继续舀粥喝。
张余这才继续讲,讲完之后又很苦恼地说:“你住院花了很多钱,我的钱很少的,你好了之后要记得还我啊。”
低头舀粥时还小声补充了一句:“钱很难赚的。”
男人看他瘦得锁骨凹出两个深窝,脸色也很苍白,像是严重缺少营养,身上的衣服洗得有点发白,买的两碗粥都凑不出一块肉来。
“你放心,我很有钱的,等我好了十倍还给你。”
张余闻言眼睛亮了亮,说:“真的假的啊?你真的很有钱吗?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真的十倍吗?十倍哦!”
男人郑重点头,承诺道:“十倍,不会骗你。”
“虽然我现在失忆了,但我可以确定我很有钱,就像我可以确定我是人而不是狗一样,这是永恒不变的。”
张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如果他失忆了,肯定不会忘记自己很穷,毕竟他真的太穷了。
“那你加油努力恢复记忆!让我大赚一笔!”
很快张就一扫苦恼开心起来,觉得生活充满希望,觉得他是好人,又带着笑自我介绍:“我叫张余,弓长张,年年有余的余。你以后报恩可千万别找错人报错恩啊!”
男人慎重点头,还重复了一声张余的名字。
张余立刻举手笑眯眯地说“是我是我!”
答完之后又问他:“那你还有印象你叫什么吗?”
男人皱着眉毛想了想,片刻后好像真想起来了什么,不太确定道:“宝宝?”
哈喽欢迎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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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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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