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艇的马达发出最后一声喘息，彻底沉入墨绿色的海水。凌薇抓着顾晓语的绿发，在咸涩的浪涛中挣扎，肩膀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得发白，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刺。半昏迷中，她怀里的金属玫瑰硌着肋骨，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苏晴最后挡在身前的机械身体 —— 那些银色的碎片，此刻或许正随着洋流，散落在这片海域的每个角落。
“抓紧绳索！” 林深的声音穿透浪涛，他将一根生锈的钢缆缠在手腕上，另一只手拖着昏迷的顾衍，“罗莎在前面找到入口了！”
凌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二十米外的海面上，露出一截锈蚀的金属管道，管口的格栅早已被海水腐蚀得只剩几根铁条，像巨兽脱落的牙齿。罗莎正用狙击枪的枪托撞击格栅，枪管上的血迹在海水中晕开，形成淡淡的红雾。
“那是 73 部队的水下仓库。” 凌薇突然清醒过来，指尖的蓝光在水中划出微弱的轨迹，“我以前在地图上见过，储存着核爆前的武器和给养，有独立的供氧系统。” 她的异能探入管道深处，金属的回声在脑海里层层叠叠，像无数扇门在黑暗中缓缓开启。
顾晓语的绿发突然剧烈抖动，藤蔓顺着钢缆疯长，在众人周围织成绿色的网。“下面…… 有很大的东西！”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绿发末梢在海水中微微泛红，“它的鳞片…… 像金属一样硬！”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掀起巨浪。凌薇在被抛起的瞬间，看到一道灰黑色的影子从水下掠过，长达十米的身体撞在管道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钢缆都在颤抖。那东西的背鳍露出水面半米，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边缘泛着金属的寒光 —— 是辐射变异的巨鲨，比普通的大白鲨大上三倍，鳍尖甚至长着骨质的倒刺。
“是净化池的漏网之鱼！” 顾衍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虚弱的声音在浪涛中几乎听不见，“博士用鲨鱼胚胎和金属碎片培育的，专门用来守卫水下仓库……”
他的话被巨鲨的咆哮打断。那怪物猛地冲出水面，血盆大口中布满锯齿状的牙齿，每颗都像打磨过的钢钉，牙缝里还卡着半块动力盔甲的碎片。罗莎的狙击枪及时响起，子弹打在巨鲨的鳞片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它的弱点在鳃！” 凌薇的异能锁定巨鲨的腹部，那里的鳞片相对薄弱，隐约能看到淡红色的鳃裂在开合，“林深，把炸药给我！”
林深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仅剩的三枚手雷，拔掉保险栓递给她。凌薇将手雷缠在星铁匕首上，指尖的蓝光凝聚成锋利的刃，在水中划出银线 —— 她要像标枪一样，把这枚 “礼物” 送进巨鲨的鳃裂。
巨鲨似乎察觉到危险，猛地一个摆尾，掀起的巨浪将凌薇狠狠拍在管道壁上。她感觉肋骨都在呻吟，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星铁匕首脱手而出，在海水中打着旋儿沉向深处。
“凌薇姐！” 顾晓语的绿发及时缠住她的腰，将她拉向管道入口，“快进去！我来拖住它！”
女孩的藤蔓突然变得坚硬如钢，在海水中织成巨大的网，将巨鲨困在原地。但那怪物的力量超乎想象，鳞片摩擦藤蔓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绿色的汁液混着海水飘散，像一场微型的葬礼。
“别硬撑！” 凌薇拽着顾晓语钻进管道，林深和罗莎拖着顾衍紧随其后。管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闪烁，照亮墙壁上斑驳的血迹和弹孔 —— 这里显然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巨鲨的撞击声在身后传来，管道壁剧烈震颤，水泥碎屑簌簌落下。凌薇的异能顺着管道蔓延，“看到” 仓库的入口就在前方五十米处，厚重的合金门紧闭着，锁芯上还挂着 73 部队的徽章。
“门是虹膜识别的！” 顾衍的声音带着喘息，“需要…… 需要 73 部队的军官权限……”
“我有。” 凌薇的声音很平静。她的脖颈后，还留着 73 部队当年植入的身份芯片，那是博士为了控制实验体留下的 “礼物”。她将脖子贴近识别器，冰冷的红光扫过皮肤，管道里突然响起机械的嗡鸣。
“身份验证通过…… 欢迎回来，73 号实验体。”
合金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机油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仓库比想象中巨大，像个被海水淹没一半的体育馆，货架上堆满了生锈的武器箱，几架废弃的直升机残骸斜插在水中，螺旋桨还保持着旋转的姿态。
“氧气还能用三小时。” 罗莎检查着墙上的仪表，指针在 “危险” 区域边缘晃动，“我们得找到备用发电机。”
林深的目光落在仓库中央的高台上，那里有盏应急灯还亮着，隐约能看到上面放着个金属箱子。“顾衍，那是不是你说的武器箱？”
顾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激动的神色：“是‘夜莺’实验室的备用设备！里面有防辐射疫苗和…… 和小型潜艇的钥匙！”
他的话还没说完，仓库的水面突然掀起巨浪。巨鲨不知何时撞破了管道，庞大的身体在水中搅动，货架上的武器箱纷纷坠落，砸在水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它进来了！” 罗莎的狙击枪再次瞄准，却发现巨鲨的鳞片在仓库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它在吸收金属！”
凌薇的心脏骤然缩紧。她 “看到” 巨鲨的鳞片正在发生变化，接触到武器箱碎片的地方，竟然长出了锋利的倒刺，像某种活的金属铠甲。这东西不仅能抵抗攻击，还能吸收环境中的金属来强化自身 —— 博士简直创造了个噩梦。
“去高台！” 凌薇拽着顾晓语向高台游去，林深则用铁链缠住巨鲨的尾鳍，试图限制它的行动。但那怪物猛地一挣，铁链瞬间绷断，巨大的力量将林深甩向货架，撞得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罗莎的狙击枪连续开火，子弹精准地打在巨鲨的鳃裂上。这次终于见了效，淡红色的血液在水中弥漫开来，巨鲨发出痛苦的咆哮，疯狂地撞击着高台的支柱。
“快开箱子！” 凌薇对着顾衍大喊，同时调动仓库里的金属碎片，在高台周围形成防护盾。那些生锈的弹壳、断裂的钢筋、甚至直升机的零件，都在她的异能下悬浮起来，组成旋转的屏障。
顾衍颤抖着输入密码，金属箱 “咔哒” 一声弹开，露出里面的疫苗和一把闪着银光的钥匙。他刚要拿起钥匙，巨鲨突然撞断了一根支柱，高台剧烈倾斜，金属箱脱手落入水中，钥匙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弧线，沉向仓库的最深处。
“不！” 顾衍的惊呼被巨鲨的咆哮淹没。
凌薇没有犹豫，纵身跳入水中。她的异能在黑暗中像一盏灯，“看到” 钥匙落在一堆废弃的鱼雷旁，而巨鲨正调转方向，血盆大口对准了顾晓语所在的高台。
“晓语，趴下！” 凌薇大喊着，同时将身边的鱼雷推向巨鲨。那怪物显然没见过这种武器，好奇地用鼻子顶了顶，鳞片摩擦引信的瞬间，鱼雷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
“快躲开！”
凌薇猛地向旁边游去，鱼雷的爆炸在水中掀起巨浪，她感觉耳膜都要震破了。当视线重新清晰时，看到巨鲨的背鳍已经消失，水面上漂浮着大片的血迹和鳞片，但那怪物的身体依旧在水中挣扎，显然还没死透。
“它的心脏在右边！” 顾衍的声音带着激动，“博士的实验记录里写着，为了容纳金属器官，他把鲨鱼的心脏移到了右侧腹鳍下方！”
凌薇的星铁匕首不知何时回到了手中，或许是异能下意识的召唤。她握紧匕首，像一道蓝色的闪电，冲向巨鲨的右侧腹鳍 —— 那里的鳞片果然被炸烂了，露出下面跳动的心脏，淡红色的肌肉组织里还嵌着几块金属碎片。
巨鲨察觉到最后的威胁，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将凌薇甩下去。但她的异能已经渗入怪物的体内，那些嵌在心脏里的金属碎片突然开始震动，像无数把小刀在切割。
“结束了。” 凌薇的星铁匕首刺入巨鲨的心脏，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腥臭味。
巨鲨的身体在水中抽搐了几下，终于彻底不动了。凌薇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肩膀的伤口再次裂开，染红了周围的海水。顾晓语的绿发及时伸过来，将她拉回倾斜的高台。
“找到钥匙了吗？” 林深的声音带着关切，他的额头上有块淤青，显然刚才的爆炸波及到了他。
凌薇举起紧握的右手，掌心躺着那把银色的钥匙，上面还沾着巨鲨的血液。“走吧，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仓库的另一头，小型潜艇静静地泊在水中，银灰色的艇身在应急灯的绿光下泛着冷光。顾衍正在给大家注射防辐射疫苗，针管刺入皮肤的瞬间，凌薇感觉肩膀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潜艇的燃料只够到最近的岛屿。” 顾衍检查着仪表盘，“那里以前是‘夜莺’实验室的观测点，应该有通讯设备。”
罗莎站在潜艇的瞭望口，看着那具渐渐沉入水底的巨鲨尸体，突然说：“它的眼睛…… 好像在流泪。”
凌薇凑过去看，发现巨鲨的眼角确实有透明的液体在渗出，混着血液飘散在水中。或许这怪物也并非天生邪恶，只是被博士的实验扭曲了本性，像苏晴，像那些在净化池里挣扎的实验体。
“走吧。” 凌薇转过身，不再去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潜艇缓缓驶出仓库，身后的合金门在液压装置的作用下缓缓关闭，将那段血腥的记忆彻底锁在黑暗中。凌薇靠在舷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鱼群，它们在潜艇的灯光下划出银色的轨迹，像自由的流星。
顾晓语的绿发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带来植物的清香。女孩的手里捧着那半朵金属白玫瑰，不知何时，红玫瑰的根茎已经缠绕上来，在白玫瑰的断口处开出一朵小小的花苞。
“凌薇姐，你看。” 顾晓语的声音很轻，“它们好像…… 长在一起了。”
凌薇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朵花苞，蓝光在上面微微闪烁。她想起苏晴最后的眼神，想起那句没说出口的 “一起开家花店”，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