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传面色惨白，忙向苏砚赔不是，苏砚把裴祈安拉至身前，把话冷冷撂下。
“你该道歉的，是他，不是我。”
“师弟，师兄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嗯。”
裴祈安草草应下，他无意纠缠其他，只想早早从这场闹剧中脱身。
苏砚却把赵云传拦住，沧月剑抵在他的胸口，倾身含笑，“都说户枢不蠹，可是你的功法也比上苏砚不差多少，你也有脸来取笑他？”
“是师尊，徒儿谨记教诲，定会勤加练习。”
“行了都散了吧，不日会有试炼让你们下山，若是丢了本尊的脸面才要重重罚你们。”
“是，师尊。”
“是，师尊。”
几人先后散去，苏砚却没有就此离开的样子，只见他绕着裴祈安踱步转了几圈，看猫似的看他，裴祈安忍不住便开了口。
“师尊可看够了？”
苏砚将他手中捏的梅枝取下，由于功法凌厉，梅枝已经不成样子。
“我在想，方才你的招式会是谁教你的？”
“梦里学的，不足挂齿。”裴祈安搪塞。
“那梦里教你之人，可是为师？”
“非也。”
苏砚不再逗他，伸手凝了一本册子出来，递给裴祈安。
“是《洗尘录》？”
裴祈安拿起《洗尘录》，他想起从前这本《洗尘录》还是一日苏砚外出历练负伤而归，他亲手赠予苏砚的，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他收起册子，拱手道谢，正要转身离开，苏砚又开口，“你的房间，那日有闹事者闯了，弄得脏乱不堪无法安睡。这几日你便在我给你的房间里休息吧，你的房间等收拾好了再回去亦不迟。”
“你……关心我？”
苏砚没回答他，径自离去。
那人身影渐渐隐匿于无形，徒留一行脚印印在雪地，印证了方才那人来过。
冷风袭来，堪堪吹过他的发，白色发带随风飞舞，他伸起一只手将其拢在身后，将那本《洗尘录》收于掌心。
转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的桑佑，他浓眉轻佻，摇着臂膀便走了过来。
“大师兄有事？”
“当然，我难道白白在碧落渊跪了那么久吗？”
“我没让你跟着。”
“嗯，是没让。不过算了，反正师尊也没拿我怎么办。不日后的历练，师弟可要跟去？你若是求我一声，说不定我向师尊求个情便可以带你去了，嗯？”
桑佑伸出右胳膊作势就要搭上来，裴祈安默默向后却了半步，他扑了个空，呵呵乐了。
“真不答应？可有趣了，你一向眼巴巴地不就是要出去历练吗，装什么？”
“没有，我不感兴趣。”裴祈安转身离开，身影倏地化于无形，徒留桑佑笑意一瞬瞬凝固在了脸上。“好小子，这是好说歹说不管用啊，去了一趟溯洄镜怎地变鸡贼了？”
他拂袖愤愤而去，打算去凝丹阁要点常备药品，好为以后的试炼做准备。
裴祈安本身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听苏砚说自己原本的房间变得游鼠乱窜，他实在下不去腿，索性还是回了那边。
甫一踏入玉殿，他便嗅到一阵馨香，再定睛一看，发觉窗台的那处桌子上放了一个琉璃瓶，里头装了树枝红梅，估计细雪刚刚消融，颜色如新。
他揽袖阖眼过去一闻，听到了窸窣声响，睁眼便同倚在窗外的苏砚对了眼。
“你？”
他欺身上前，隔着半面墙也俯身凑过去嗅了几下，忽又向裴祈安展开笑颜。
“可喜欢？”
“心情可有好些？”
苏砚进了门将绛紫色的披风置于木架，指尖轻点凝了把霜月剑，他把剑一横，怼到裴祈安身前。裴祈安垂睨一看，在剑身上望见了自己的身影，和着碧波若隐若现。
霜雪剑是何等的宝物，他居然就这样送给他了。
赶明碰上几个更亲近的弟子，怕不是连师尊的位置都能让出去？
“霜雪剑凌若冰霜，通体雪白，很称你，为师送你了。”
裴祈安伸手接过，指尖无意间扫过苏砚的指尖，他愣怔一番，这双手他已经许久未牵过了，竟都有些陌生了。
忽又抬眼，他仔细核对一番，“霜雪剑师尊真就给我了？”
“嗯，山中奇珍异宝众多，不差这件。”他手下正认真地剥了颗新鲜莲子，圆滚滚水润润，他去了绿芯后便捏了那果肉往嘴里放，这个不修边幅的劲儿，着实不像个为人师尊的样子。
若不是长的好看，裴祈安还真不知自己当初看上这小子什么了。如今看到他吃莲子的样子，又让他想起从前的那个贪嘴爱耍皮的苏砚。
他究竟，有没有记忆啊。
如果没有，为何会一举一动中映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而且在这个世界线的裴祈安的脑海中，苏砚并不曾对他如此上心与亲近过。
如果有，那他又为何不同他讲实话，让他平添忧虑，日夜挂怀于心。
越想着，裴祈安看着他便越气。
如今此处也是苏砚的地盘，若是置气那走的只会是自己。
裴祈安心下一动，猛地伸手拽了他正剥莲子的手腕，莲子圆溜溜地掉到了地上，不知滚落到了何处。
见人没有挣扎，裴祈安继续倾身而上，靠近一寸又一寸，直到只剩咫尺间隙。他的白色发带随着动作挂在身前，衬得他此时的脸绯红一片。
耳畔是苏砚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他阖了眼，将唇凑上去。
可美人计终是失败了，在两片嘴唇即将碰到的刹那，苏砚在他背后施了法术，将人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苏砚本来仰躺着，此时堪堪立了身形，将小兔子抱在怀里，又用法术变了根又脆又甜的胡萝卜。
小兔子红红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幽怨，恶狠狠张大嘴啃了一口胡萝卜，然后死死咬住，让它动弹不得。
苏砚喂不了便索性松手，他指向那闹脾气的小兔子，“咳咳，本尊便是要告诉你，虽然本尊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是我可没有与人灵修的意思啊，再说我也用不着用这个来提升修为。”
“所以，你若是对我存着那些个心思，便牢牢埋在心底吧，本尊绝对替你保密。日后，也莫要再显露了。”
只听清脆的“咔嚓”一声，胡萝卜被裴祈安生生咬断，他紧紧咬着后槽牙来平复自己此时想要暴走的冲动。
好，以后他再也不会妄想猜测苏砚也有那些前尘记忆了，因为如今的他简直是个大木头，而朽木绝不可雕也。
苏砚本章立了好多flag，坐等打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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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烟华洗尘，不谙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