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渊清明的眸子望着身旁熟睡的洛付,无奈的眼中尽显杀气。
偶然出现的天灵根,势必要将云珣搅得天翻地覆,若是放纵孽根生长,只怕是云珣不再能如同今日般海清河晏。
弥筱有李栾安压制,而想要侵占弥筱的天灵根琼瑜,万万留不得。
若是放任弥筱与琼瑜发展,二人分明皆目中无人,若是发觉两百多年前的变故真相,若是解封了心魔未除的玄虎神力,怕是云珣又要迎来一场大浩劫。
李落渊知晓自己心狠,只是今日所追溯令他如红炉点火,他只知晓,琼瑜此人不得留,必须斩草除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冒险信任琼瑜不会作孽,不如杜绝孽缘生出。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需暮鼓晨钟。一晃眼,在弥筱的安置下,仙法大会如期而至。
云珣的仙修这几日时常早出晚归,更有者道:“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炼。”
此番仙法大会,疗愈系仙修是以坛墨仙尊带头,在仙法大会正式开始之前,坛墨仙尊便领着一众弟子参与药炼交流赛。
四大修仙区,每个修仙区皆出二位弟子,云珣的弟子便是衍临门的许万安和合欢宗的白林。
这二者皆是云珣中疗愈系仙修的佼佼者,在云珣疗愈榜中名列前茅。
这二位称次位,则无人敢称首位,这二位向来是棋逢对手,不分胜负,故云珣仙修疗愈榜上,向来首位是这二者起名。
而此番疗愈系摘得桂冠的弟子,便只能有一位弟子。
于是乎,这二位弟子一个比一个卖力,平日里便是早出晚归,到蓬莱深山之中采摘灵药,疗愈系的厢房因此二者炼药,炸了一次又一次,早已不堪重负,只零破碎。
白林与许万安每每碰面,便是虎视眈眈,硝烟弥漫,皆丝毫不退让。
此番参与仙法大会中只有合欢宗与衍临门。
云珣四大门派虽明面上同合欢宗与衍临门合称,而众所周知,其他二大派别清欢门与南安峰实则早已不同往日,名不其实。
当年的变故中仅有合欢宗和衍临门的掌门以身殉国,这几年中亦是这两大门派不分上下,争当云珣的巨头。
清欢门与南安峰同这两大巨头的差异早已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有着云泥之别。
无人不知,如今的云珣便是合欢宗与衍临门在撑着门面,其他的小门派压根上不了台面。
缘此,便是四大门派中仅有合欢宗与衍临门参加仙法大会,亦是无人出异声。
……
现如今,坛墨仙尊便领着白林与许万安入了疗愈会的场所,在大会启动之前,坛墨仙尊帮衬着二位弟子将稀世的炼炉安置好,再反复地清点着二人备好的灵药。
许万安是坛墨的亲传弟子亦是他的关门弟子,白林时常到衍临门问技请教,坛墨对白林更是如视己出。
坛墨眉头紧蹙,苦口婆心地交待这两个青涩却意气风发的少年。
众弟子纷纷入场,挑衅的眼神纷纷投来,二人不甘示弱,幼稚地登了回去。
云珣的弟子向来仙风道骨,眉清目秀,白林与许万安亦是如此。
他二人自幼相识,对方从来被自家的师尊作为谈资,一来二去便相识,却从来不分胜负。
这一场大赛于他二人而言至关重要,不仅是缘于此番夺冠奖是一株万世金莲——万年出一池,是蓬莱化神瓶颈之阶仙尊的挚爱,能肉白骨,便是仅剩一个头颅的修士,在金莲池中谁上几日便能完好如初。
况且是这一番谁人落榜,一朝会云珣定然会被另外一者狠狠踩在脚下,毕生羞辱。
白林的眼中燃气意味不明的火苗,挑衅般地睨了许万安一眼,许万安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胸脯,少年的声音清亮、生气、动听:“走着瞧。”
在云海仙尊敲响警钟,八个弟子分别入位,许万安细致地为紫金炉点起火,以仙桃枝作火引,一丝不苟地望着缓缓摇起的火苗——纯粹的青蓝色、细小、坚韧的火苗。
其他弟子瞧着许万安灵动的一番操作,纷纷呼吸一滞,想来云珣弟子颠覆了自己想象中的无能,竟几番操作之下便一番成功染起青蓝仙桃火。
许万安满脸斯文,翩翩有礼,谦逊的向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笑。
只是许万安微微一转眼,却是满眼奸诈与挑衅地瞥向白林。
白林不过一口铜炼炉,众人实在不将他放进眼中,只当是云珣无人了,才找来这么一个废材充数。
有叹是许万安与白林是天差地别。
白林轻轻勾唇一笑,又冷哼一声,意味不明,面色淡淡。
众人一片唏嘘,众说纷纭。
却见白林慵懒地摊开掌,手中渐渐染起青莲业火,白林直然将火引到炉中去。
青莲业火,温顺而猛烈,不作火引,长久不灭。
几位弟子望着那炉中优雅地舞动的青色火苗,纷纷叹,一个疗愈系的仙修,却有诸多法修皆难以寻得且驯服压制的青莲业火。
几位弟子望向那一口铜炼炉,似乎自己珍馐的宝炉不堪入目,缘来,强者不需宝物。
许万安的风头一下子被白林抢了过去,许万安咬牙切齿,狠狠地睨了白林一眼,面上却温润如玉若翩翩斯文公子。
这几年,疗愈炼会向来是云珣拔得头筹,只是云珣的法修与剑修却不争气,云珣的医术妙手回春,众所周知。
蓬莱那位化神瓶颈之阶的仙尊,月凌仙尊,他便是疗愈系的大能,而今年蓬莱参会的二位,便有一位是他的弟子。
许万安抬眼,望见一个如林下清风的白衣女弟子,见她的第一眼便自觉清风拂面。
那人与身旁人错漏百出的动作不同,她指尖翻飞,动作轻柔且一丝不苟,一双动人的杏眸泛着光亮,满是认真与坚定,眉头微微颦起,许万安瞧见几抹势在必得。
在方才,诸弟子悄悄惊叹他与白林的炼火时,许万安只瞧见她笑面盈盈,眼中却满是争夺欲。
向来她便是月凌仙尊的那位参会弟子——倪樱。
许万安微微一转眼,瞧见她那墨翠玉炼炉中,燃气的红莲业火,红莲张扬舞动,叫嚣着主人的野心蓬勃。
许万安不仅一惊,这样面上瞧起来柔情似水,乖巧动人的女子,竟却在体内压制了烈性的红莲业火。
许万安对这个女子,心头涌起一抹不可言说之感,又酸又甜,倪樱似乎感受到那一抹异样的目光,将炼炉引上火后安置好桌上灵药,这才懵懵地抬眼。
倪樱望向许万安,轻轻勾唇一笑,许万安呼吸一滞,心跳澎湃。
许万安急忙低头,逡巡间,作为考官的云海仙尊便公布了考题:“考题是——参骨丹药。”
云海仙尊反复重复了几遍,直到众考生听进心中为止。
白林满脸正色,许万安亦是将心思撇到几十里之外,满眼坚定地寻找一味味灵药。
参骨丹药不算难炼,至少能参加仙法大会的诸位想来都炼得出来。
只是这炼丹药,瞧的是动作所规范,所炼丹药的品质之好劣。
自云海仙尊公布考题,众人有所动作时,云海仙尊便无时无刻盯着几位弟子的一举一动。
甚至是云海仙尊身后那些瞧不见身影的暗监官,更是全神贯注,目光细致。
忽然,一个满脸得意的弟子开始炼药了,却骤然“轰——”地一声,炉中的烈火骤然灭下,一阵浓重的黑烟向那弟子扑面而去,这一大动静引来在场众人的目光,便是再怎的聚精会神者,亦是不得不扬目而去。
一抬眼,便见那弟子灰头土脸,却仍然能见眼里难以掩饰的慌张,果不其然——一位暗监官便起身,将那弟子迎了出去。
那弟子出会了,终究是与桂冠无缘,想来还是走了捷径,急于求成。
做人做事始终是该踏实坚定。
有了先例,众人的动作便愈发小心谨慎,只是主监考官的目光一直左右落在倪樱,白林和许万安三人身上。
云海仙尊亦是蓬莱疗愈系的大能,据说是倪樱的师兄,望向这三人时,目光中满是赏识与欣慰。
三人先后将选制好的药材缓缓送入炉中,白林漫不经心,直然将制好的丹药送入炉中。
青莲业火柔却烈,白林直然地送入丹药却令业火措不及防,业火轻而易举地便容纳了丹药,并无多生事端。
白林微微勾唇一笑,心下缓缓松了一口气。
白林伸手在炉旁,感受着那事宜地温度,缓缓地为铜炼炉输送灵力。
云海仙尊欣慰一笑,白林竟直然将灵药制成丹药成型才送入炉中,这进炉是至关紧要的一步,而后只要不出意外,稳中求进,想来白林势在必得。
白林侧眸反观许万安,此人优柔寡断,参骨丹药却是烈性药,他又偏偏选了最为柔和的仙桃火。
想来此番是又要败落于自己。
云海仙尊焦灼地投眸到了倪樱身上,动作轻柔地将一味味烈性药投入更烈性的红莲业火中,结果显然不尽人意。
云海仙尊的眉头蹙了几许,瞧得出倪樱一番瞥见白林悠闲自若的模样,她更是火烧眉头。
其余弟子先后进炉,却先后被请出了疗愈炼会。
渐渐的,便仅剩倪樱,许万安与白林三人。
此时白林占了上风,独独他一人手疾眼快地将丹药进炉,此时便在炼药了。
许万安的额头不知不觉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许万安压根无心思擦,上下抬眸,望望同样焦灼的倪樱,以及悠哉优哉的白林。
果不其然,药性太烈,倪樱终究不过是一个疗愈系的弱女子,即便是压制住了红莲业火,却也禁不住火上浇油。
随着红莲业火在墨翠炼炉中放肆地舞动,一味味送进去的烈性药被制服,几味丹药被焚烧为灰烬,倪樱通身无力,面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浑身无骨般,似水般柔软。
云海仙尊无可奈何,满面可惜地将倪樱请出会场,倪樱面色淡淡,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清泪,酸涩却苦。
倪樱微微勾唇,喃喃道:“血泪在天资之前,果然微不足道。”
云海仙尊亦是可惜地将浊气一吐,今年的桂冠,只怕是又要被云珣摘得。
许万安的目光随着倪樱而去,满眼可惜,却闻见白林冷哼一声:“落了下风,还敢思及儿女情长。”
许万安温润的眸色骤然狠辣,咬牙切齿地瞥了白林一眼,眉眼间满是坚毅:“白林,你莫要太过于宣扬嚣张了。”
白林冷哼一声,转头又专心致志地炼着丹药,感受着掌中的温度变幻多姿,最终渐渐欲要归于最初的适宜之温了。
白林知晓,自己的参骨丹药即将炼成。
一转眼,许万安竟耐着性子,一丝不苟地,以仙桃火温和的火性一点点,缓缓接纳了灵药,许万安成功地将适宜的灵药送入了炉中。
青蓝色的仙桃火高雅地舞动,云海仙尊瞧着如此震撼的一幕,不仅感叹云珣的弟子果真非凡。
白林眼中染了几许惊喜,许万安这家伙背后竟练得如此痴苦么,连参骨丹药却能在仙桃火中炼制了。
许万安稳中求进,直到关上炉门,这才缓缓地送了一口气,为了今日这一举,他早已磨砺过千百遍。
倪樱所言甚虚,天资之后,只该是多的血泪,天资与血泪缺一不可。
仙桃火炼着烈性药,只怕是云海仙尊这样的大能亦是难以进炉,便是许万安的心思细腻与优柔寡断,这才有此成就。
仙桃火一旦容纳了灵药,那便是真正的稳中求进与猛烈,却不想白林一走神,取出丹药时竟过了火。
却见许万安稳稳地取出参骨丹药,圆滑似玉,晶莹剔透,云海仙尊拎起两颗丹药置于鼻息下轻轻一嗅,许万安的参骨丹药却是无可挑剔。
自云海仙尊将置于紫玉壶中的一株金莲花苞递给许万安时,白林满眼嫉恨,许万安小心翼翼地将金莲装入空荡荡的缩物袋。
白林思及日后,许万安亦或许有十株,百株甚至遍池金莲,只是他这一生便要被他狠狠踩在脚下,又有何颜面要他施舍自己一株金莲。
许万安摘得桂冠,望着坛墨仙尊感动得痛哭流涕,白林面色淡淡,眼底却狰狞不已,他渐渐靠近许万安,耳语:
“你便是赢得金莲,却毕生赢不得一见倾心的心上人。”
许万安面上血色褪去,面色苍白。
白林瞧得一清二楚,许万安瞧倪樱的目光,便是动了心。
一百多年以前,他同许万安尚且是观会的弟子,许万安便紧睨那一抹纯洁似雪的身影。
如今再相逢,可许万安生在云珣,始终是无缘心上人。
民间传说,云珣的子河中泂泂流过的,便是不被世俗认可的龙阳男子。
他们转世投胎,天生灵根,脱离不接纳他们的俗尘,自生仙骨。
却不论如何,一个国家存在却有它所存在的意义,便是云珣,虽是男儿相恋却生在修仙区,却不似凡尘般一对对有情人被唾沫星子淹没。
云珣之所以太平,之所以从古至今几万年不曾灭亡,便是有他亘古不变的规律。
若是打破常规,云珣灭亡只是早晚之事。
无人愿意思及云珣所存在的意义,只是愿意懵懂一生维护云珣的太平,百姓的笑颜。
亦或许,几百年后会出现另一个妄想颠覆云珣的倪氏皇族,亦或许云珣有朝一日终将灭亡,如今尚存的人无从得知,只是众人皆愿意苟且如今的几寸和顺。
云珣有反者,却多少无故横死,大家半知半解其中意。
许万安望着那一抹圣洁的背影将秀气一吐,只怨自己生不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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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疗愈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