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
唐朵回了杨家老宅,由韩景砚开车相陪。
主道隔着老渠河,渠水淙淙,冬日水浅露出渠底青水草,水梯边的镇水石兽,还有小孩在水梯边玩打水枪,被大人吼骂着跳脚跑掉。
韩景砚看着觉得挺有意思,回眸时发现身边的姑娘唇角紧抿着,一只手抠着安全带,有些紧绷的样子。他故意找了个话题,问起渠河上的白石桥由来。
唐朵暗暗吸了口气,倒是信手捻来镇上不少典故,讲到过了桥,汽车缓缓停在了杨家大宅门口,一眼看到个熟悉的车牌,正是杨书启的。
她语声一转,有些燥气,“说什么捐赠,方便大家过河,还专门修在自家门前,不就沽名钓誉嘛!”
韩景砚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伸手揉了揉姑娘的头,“你外公是为了这片富沃民生积劳成疾去的,这桥刻上了他的名字,修在他家门口,大概也是家人们希望他每逢家节倍思亲时,能跨过这座桥回家看看。”
唐朵眉结一松,皱了皱鼻头,“你这说得,这变成奈何桥了,鬼气森森。”
他轻拍下她的头,“行了,别……”
话没说完,突然伸手过来捧住她头,哦不,是捂住了她的耳朵,一起转向了杨家大门。
砰的一声响,噼哩啪啦鞭炮炸开,门口一群半大小子捂着耳朵,跳腾欢笑,这迎接仪式委实让人惊喜不起来。
等到炮声一歇,唐朵下车听到一群人叫着朵姐,朵朵,朵宝,冲进人堆儿里,朝着几个小的一人给了个脑叭嘣,笑骂成一团。
杨宗宇抱臂,笑着给韩景砚介绍,“都是我们这房的小崽子,跟朵宝玩得不错,今天听说朵宝不回我们那边,要回这边就待不住,全央着爷爷过来蹭饭,还说要看未来小姐夫。”
杨书启拍着一头彩花屑跑来,听到尾声就一哼哼,“什么小姐夫,八字还没一撇呢!朵宝跟我说了,只是原谅你跳崖自杀这件蠢事儿,还没答应正式做你女友。你呀,还在待观察、待考核期。”
韩景砚低头,抱了个拳,笑得斯文清雅,“有劳二位,多提意见,不吝赐教。”
杨书启还想下点绊子,眼光一转看到韩景砚的车,眼眶慢慢拉大,就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儿,又站远换了三五个角度拿手机拍照,倒是先研究起来了。
“你这车的外喷漆怎么做出来的?”
韩景砚一笑,“其实我也是沾朵宝的光,二哥你可以问问……”
杨书启哧一声,“去,不早说。”不看人,回头扬着笑就跑向了正跟弟妹们闹的唐朵。
杨宗宇点了点韩景砚,“我就知道你小子,够奸!”
这车的外漆装就是唐朵之前通过白雪琪,从国外引入的一项新工艺,能在光线下泽射出宛如钻石多切面的火彩效果,不同光线色泽迥异,像是同时拥有了数种不同颜色的车,非常绚酷。
当然,专利费用不低,目前大面积使用成本高,但小范围使用能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为了打下成本他们先推广给了小型电动车诸如,电瓶车、摩托车等。经过唐朵之前那场推介会的亮相,后续又加上官方力量背书推广,在整个西部效果极好,给后期扩大订单、打下单价奠这下了基础。变相的也降低了他们整车漆装的成本,为两年之后新车上市削减大笔的预算。
杨宗宇很清楚这个项目,他也是受此吸引,提前回国。
韩景砚这车定是第一个做了全喷改装,做为一辆展示车开出来炫所有人眼睛的。这对于祖辈都在做车的人来说,那是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杨书启虽读的是律师,对汽车行业的相关法律问题也一直有私下学习拓展,回来龙城自然是进入集团法务部,对行业内的各种新事物都拥有浓厚兴趣。
不论其他,只要是会动的铁疙瘩,都是能刺激男人荷尔蒙的大玩具,没有不心动的。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除了不打不相识,更多还是来自于共同的兴趣爱好。
杨宗宇就知道韩景砚是有备而来,那车尾箱里区区一点慰问品是不够的,得拿出真东西,才能摆平杨家上下那一屋子的老老少少,大大小小。
杨家目前最宝贝的表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
用餐时。
唐朵挨着老太太坐,吃一口,碗里就被老太太填上三口。
老太太,“我记得你小时最爱吃这个鸭掌,还老是被他们三儿抢。今儿这都是你的,谁也不准抢。”
唐朵看着堆满了两个小碗的肉和菜,有点鸭梨山大,“阿婆,够啦,太多啦!我怕吃不完浪费。”
老太太睇一眼被男人们夹在中间,尤显两分孤立无援的韩景砚正被灌酒,“不怕。你今儿不带了个大胃王。”
唐朵一抬眼,就不乐意了,嚷着点名,公然护短。
韩景砚被推着干了几杯,不清不白不知混了什么东西的酒,脸颊微红,眉眼森亮地朝着唐朵说了句,“没关系,大家高兴。”
他那逆来顺受似的温柔豁达倒搅得人心酸酸痒痒,总也放不下。
等到老太太放筷子,说了句“大家随意”便离席,桌面儿上的讲就、规矩立马就烟消云散去。
唐朵一起身带起声尖锐摩擦声,男人们只觉得耳朵刺痒得很,回头就见着靓丽身影笑嘻嘻溜过来,一把攘开横支而来的酒水,就把他们围攻的韩景砚牵走了。
韩景砚被唐朵摁坐在了身旁,刚刚老太太坐的位置。
众男刚要起哨,唐朵端杯手往桌面一顿,始终笑容可掬,“他是我带来的,就是我的人。你们这样子灌人酒,岂非有是我杨家的待客之道。即说了现在还没正名为未来姑爷,那就是正经上宾贵客,也不准欺负人。”
说完,她自己先干了一杯,“有种的,跟我喝!”
席下一片静悄悄,了解唐朵的三爷爷家崽儿们是不敢跟这个千杯不醉的姐妹拼酒,其他人见状也知其深不可测,果断站队没跟风。
杨书启对这一切视而不见,非要冲先头,要考验未来姑爷,硬是霸了唐朵另一边的位置,数着韩景砚过往的把柄,划拳要争个输赢。
“只要我赢了,你就必须把小黄屋的钥匙权限交出来。嗝~”杨书启已经脸红得不行了。
“哦,交出来,交给谁?”韩景砚似笑非笑,一双森眸却泛着荡漾水波。
“当然是,交给我!你个外男,怎么能……怎么有资格随随便便,进出我们家姑娘的,嗝,香闺!”
旁边,陈珏早从对面的小辈位置蹭到唐朵身边,“我说,你这个男人这么厉害,把我们的门禁权限都抹了,就悄悄留下他自己的。你不怕以后你的手机,电脑,银行卡都被他黑得一干二净,吃得骨头不剩?”
唐朵端着杯儿,半眯着眼看门外那道通天井,笑,“不怕。不是还有姐你和哥帮我盯着他嘛!我现在不不是一个人了,我有这么一大屋子靠山。”
陈珏别嘴,“你把我们当靠山,还在他面前下我们面子。这算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假惺惺。”
唐朵歪头,“我怎么假惺惺了,帮你在三爷爷那讨的职位,可是人家要实打实在集团里干三年才能拿到的,你一空降就坐高职拿高薪,还有啥不爽的。”
陈珏,“那,那你不知道压力多大啊!”
唐朵,“切,不给你你叫委屈,给了你又不识抬举!”
陈珏,“……”
可恶!看着醉了,嘴还这么损!
之后散了席,两人被引到了曾经住过的屋舍里,古色古香的挂落垂帏,临窗接景,垂枝挂果,隔着宣窗外有小露台,五尺外便是入镇的河渠,淡淡水雾飘摇,偶时行过一艘游舟。
他们这里是古建筑旅游区,他们便成了游人镜头里的入画者。
韩景砚拉过垂帘,撑臂倚在床边,就着淡淡清洒的天光,看着面容霞飞、吐气如兰的美人,淡眉轻扫下小鼻子翘翘,漂亮的人中与上唇顶出一颗润亮吻珠,丰满唇型最是诱人,呼吸之间游移着淡淡酒香、果香,还有那道不明的奶甜香。
看得醉了,他俯身含着那颗小红珠辗转深吮,逗弄盘玩,惹得人儿娇呼喘喘化柔丝般缠帖上来。
身后水气混着凉风卷入,浇不灭这一屋炽情。
笃笃笃,敲门声起,一时也敲不开沉溺情潮中的神魂,只敲出一声不耐的闷呼。
一听是老太太的声音,韩景砚醒了大半。抽身时,小爪子不满地抓挠,在侧颊沿颈下划拉出几道红痕。他一无所觉,去开门时,让跟着老太太来的大舅母一眼撞见,直“唉”了三声儿。
老太太搁下熬好的醒酒茶,走时又回头深深看了青年一眼,沉声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个闹法儿,在我杨家的规矩里,未过门的姑爷需得谨守本份。若敢乱来,一样乱仗打出去!莫怪我伤了你们韩家、丁家门眉脸面。”
“是。阿婆您教训得是,晚辈不敢。”
韩景砚今儿半天,算是见识了杨家的严规重矩。
大舅母走时,手在背后直挥挥。似乎是示意他把门关紧锁严似的,韩景砚摸摸鼻子,重新扣上门,把椅在门边的栓头放了上去。
不久后,门外传来嘘嘘声,“咦,推不开,他们把门栓死了啊!”
“那走窗!”
“窗也推不开!”
“靠!”
韩景砚站在柱影里,摸摸鼻子暗忖:这杨家也不是铁桶一块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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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番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