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有点不巧，韩景砚当时站在背窗口处，窗外强光刚好晃到唐朵眼睛，她眼睛用了一上午，高强度的专注下本来就不舒服，酸涨，一遇强光，散光更厉害，视线一下就糊了，没看清人。
让她再看，她也没兴趣，只隐约觉得那人个子挺高。
“唐工，韩总是不是很帅？”杰哥故意问。
“又高又帅。”唐朵答，“跟我的理想型很像。”她弯唇一笑，眉眼也跟着发亮，眼神迷朦，让人无法怀疑她说的话。
杰哥感觉心又被戳一刀，表情都僵了僵。
唐朵道了再见，顺手解决一个求爱者，摸到兜里手机时，心情又是一阵低落。
她骂了他好几天，他没拉黑她，但一条也没回，连读短信的情况都没有，真的彻底不理她了。
“雷欧~~~”她又发了一条哀怨十足的娇唤。
又忍不住后悔，当初在一起时，应该再多做几条保险，譬如签个用工协议啥的，加个天价赔款啥的，鸭子没人品，律法更可靠。她不该高估了他的男性自尊，早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另一个声音极端冷酷理性地分析：不！知人知彼，方能百战不怠。她对雷欧的情况了解得太少了，连他真名都不知道，他的家境情况，学历经历，亲友朋友圈，不可能没有漏洞钻。
她点开头像，无奈对方把朋友圈儿守得牢牢的，什么也看不到。或许她应该采取一些更积极有效的方式，可她现在并不想用那种方式，像曾经打开她和顾岩的那个世界的方式。
唉……
唐朵思考得太专注，没注意自己正在众人担忧的眼光中，走向尴尬。
－
话说另一边，韩景砚被姑娘无视时。
“韩总？”
有人看韩景砚不动，回头唤了一声，韩景砚压着莫的情绪大步出了餐厅。
出来时，不见唐朵，只看到被几人围着嘘嘘的那个车神队杰哥。
呵，小瞎子，跑的挺快。
真是个睁眼瞎！
韩景砚确定唐朵没看到自己，而不是唐朵看到了假装不认识，全赖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能将情绪压到一丝都瞧不出的人。尤其是这几日，她一闲下来，就要骂他几句“渣男”。
咕咚~~~微信来了。
韩景砚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小瞎子发来的语音。
他开的是耳朵模式，不用公放，也能听到喇叭里飘出一道十足幽怨的声音，“雷欧~~~”
这一叫，他刚才压着一股气劲儿散了，垂眸，勾唇。
与那群人错身时，还听到小年轻们的议论。
“杰哥，你怎么这就蔫儿了？”
“之前还跟咱们比欧啦，现在你这就欧维儿了？”
杰哥叹气，“别提了，这姑娘不是一般姑娘。就……”他故意卖官子，被一群人推攘起哄，才郑重其事道，“啧，人家是高工，不是普通工程师。追这种有深度内涵的姑娘，不能太草率。容我回去，再好好研究研究。”
说着，这人就先溜了。
其他人突然来了神，“对啊！下午要测试小黄鸭，唐工也会来测试中心。走走走！有老欺，不看白不看。”
韩景砚看着一群跑掉的人，勾起的唇慢慢拉平。
身旁一直有个吵人的声音，突然放大，“韩总，你下午要去测试中心吗？”
韩景砚脚步微顿，才发现行政主管一直在跟他说事儿，好像是保健中心引进仪器的问题，他压下那一丝莫名烦躁，“刚才，你们说眼睛保健系统？”
这是女专员提的，她接上了话，“之前我跟小唐工交流时，她说原来在海城时，有专业的眼睛保健沙龙，进口的是国外一款有纳米技术的眼保头舱。据说国内目前只有海城、广城和京城三地最好的甲级医院保健科，才有引进这种仪器。价格太贵，一般医院都没有。”
“说是效果不错，用的是国际最先进的针对大脑的微电磁脉冲……”
韩景砚没注意那么多专业术语，只确定了姑娘用过这东西效果好，就直接拍板让买。
行政主管震惊，“韩总，这一台仪器就要三千多万。咱们的预算只有30万……”
买点热频仪，按摩椅床什么的，区区三十万足矣。
韩景砚点头，“人民币的话，我还买得起。”
女专员腿都抖了下，声音细飘儿了，“韩，韩总，这，这三千万人民币，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行政主管阻止了下属，提醒，“韩总，要进这一台仪器，咱整个预算就超了，超了可不只一两倍。”
超了十倍不只了！董事会会批，才有鬼呢！估计递上去一句，怕都要吵翻天。
韩景砚抬头时，目光一凝，落在了不远处，通往工程部的绿化道上。刚才跑掉的姑娘此时埋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慢悠悠走着。
记得之前解除关系时，他当做借口提了个500万，她生气地指责他，也说“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那时她整张小脸皱巴着，眉毛都竖起来像要砍上来的刀子。
他知道他那话是伤到她自尊心了，不说得重点，怎么解决他们越来越往“剪不断理还乱”方向发展的奇怪关系，他只能快刀斩乱麻。
他不是睁眼瞎，距离这么远，他似乎都能看到她埋下的小脸上，不甘心的小表情，不禁失笑。
行政主管和女专员有些奇怪，顺着韩景砚的目光一看，也正好看到正埋头玩手机、不看路的唐朵。
“呀，那不是唐工？正好。”女专家想叫人，被韩景砚阻止了。
韩景砚转过身，“唐工忙了一上午，就让她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不要打扰她。”他正了正色，对主管说，“买眼保头舱的钱我出，不在预算内，不用跟董事会汇报。等东西到了，给唐工定一个专属使用时间。”
主管持续震惊中。
小专员已经连声应下，笑着道谢，“韩总，您真是太体恤咱们高工团队了，回头我一定跟大家好好说，这都是韩总您……哎？”
韩景砚想提醒，小专员看向绿化带上的表情变了，还伸出了手像要阻止啥，可惜隔着两车道的路面为时已晚，只能帮人“哎哟”一声。
韩景砚转过头，就看到只顾玩手机不看路的姑娘，撞上了路边的石条凳子，手机脱飞，人扑倒在凳子上，一边揉着被撞到的膝盖，一边还忙着找手机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这人有点傻，哪里像那个在众高工面前挥斥方遒的技术大佬？！
小专员要去帮忙，又被韩景砚叫住，“眼保头舱的引入不要申张，有人问起，就说是董事会捐赠品。”
小专员应下了，跑过了马路去扶人。
行政主管笑着打圆场，“小唐工的专业技术是真没得说，就是这技能点都加在专业上了，生活方面就有些，四肢不太协调的样子。呵呵呵~~~”
手机被帮忙找到，唐朵道了谢，就不敢再看，急匆匆走掉了。
小专员回来时，听到主管的话，道，“人无完人嘛！我看过唐工的手绘，那画一条直线直得哟跟人体打印机似的。看她画图，真是一种，嗯，恐怖的艺术享受！不过我看唐工刚才的样子，好像遇到什么烦恼似的。”
就是太牛皮了，强大完美得都不像人类的那种感觉！
主管突然转了话题，“这孩子聪明，漂亮，又正是年轻。要不是为工作失神撞凳子，那应该是感情问题了吧！”
呵，她这哪是问题，简直就是灾难！
韩景砚不想跟其他人八卦姑娘的私事，告辞离开。四下无人时，他掏出了一直在兜里震动的手机，又看到姑娘发来的消息。
小黄人：雷欧，今晚我要去田力刀巴店，不管你来不来，我都要把店里所有的小哥哥点一遍。
又跟他示威！
小黄人：雷欧，忘了告诉你，我发现我公司硬盘里还有你的私照，你要是不想未来龙城满大街都是你的私照，晚上老地方见。
咕嘟一声，弹出一张截图，看背景就是初见时在灯光昏暗的包厢里拍的。当时要不是一眼认出她是自己招来的高级人才，他早让人把她扔出酒吧，报警让家长来接人了。
真是一时心软，误入黄色魔窟。
他没理。
又是咕嘟一声。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看，四下无人，又摸出手机，点开。
一张大头照，黑漆漆的，只看到被屏幕光打亮的小脸，眼眶红肿，泪眼盈盈，哀怨至极的表情，带一点五秒的动态抽噎，反复播放。
他盯着照片直觉就想删除，可是看着这张泪颜就被硬控三秒，手指僵硬动不了。
“韩，韩总……哎？！”
女专员跑来传达主管刚想到的问题，正好看到韩景砚埋头看手机，直接撞上了路边的老电线杆子。那是厂里的老古董，改造时为了留念保了下来，杆子上做了年代感十足的特色涂鸭设计，韩景砚看手机太入神，一头撞上了“为人民服务光荣”几个大字。
他忙退开一大步，心下猛抽了口气，本想当下无人，又发现刚才有人叫他，回头时迅速将手机揣回了兜里，轻咳一声掩饰已经没法掩饰的尴尬。
女专员内心卧槽：韩总难道也遇到感情问题，走路看手机都失神也撞电线杆子？跟小唐工简直一样一样的啊！等等，他的鞋跟那天在小唐工家鞋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哦，不可能不可能，这两人完全不搭调儿。要真有什么猫腻，刚才小唐工看到韩总时，什么异恙表情都没有啊！据悉，韩总之前交往的都是世家千金，从不跟员工有任何纠葛。鞋子什么的，应该只是巧合，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