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砚出关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讨债的动静就惊得天门宗上下了。
身为老祖宗亲传中的天之骄子,他要什么直接要就是了。
这回也是如此。
只是那些人还没能来得及知晓药堂发生的事情,总不会当着商扶砚的面承认自己趁他不在的时候,克扣其弟子的份例,忍不住要辩驳几句。
商扶砚除修炼之外本就没什么耐心,加上因为被连累到无法飞升的怨气,连同亲传弟子的受的苦,根本不与他人多说。
不给就按照桑褚报的份例抢双份,反抗就打到对方给为止。
拦着的外门弟子一巴掌,死性不改的亲传更是一巴掌。
若是长老出面挨了两巴掌,商扶砚也只道一句误伤。
要是有人又拿那套规矩证据说事,元婴期即将步入化神期的威压令人畏惧,也害怕商扶砚一声不吭就动手搜魂,令自己变成傻子。
即使是自己错了,可商扶砚这一套下来,天门宗内怨声载道,甚至有长老请掌门出面好好规劝。
除了亲师兄还已经化神后期的掌门,谁还能管这无法无天的主。
在掌门来之前,站在商扶砚身边的幼童已经满怀都是鼓鼓囊囊的乾坤袋。
只见他乌色的瞳仁放着光,嘴角噙着的笑意灿烂又无害:“师尊,就是他们,说这么好的琼液给我们也是浪费了。”
“弟子刚入门一滴未尝,也不知道两位师兄被克扣了多少。”
而立于商扶砚的身侧后的郁泽绷着一张脸,心里飞快计算着自己师尊这一遭究竟要赔多少灵石。
已经开始想商扶砚闭关之后,自己被疯狂报复的画面了。
点缀主殿的琉璃瓦在剑气中被炸成齑粉,灵力卷风扬起人的衣摆,无数把剑在威压之下忍不住鸣叫。
掌门谢云逸出手散去这威压,见此狼藉面上仍旧如春风化雨般的笑:“师弟这是做什么,刚闭关匆匆出关,就闹得如此大的动静?”
两股灵力在无形中对峙,一瞬的无法撼动令谢云逸眸色微暗。
若他没记错,商扶砚还只是元婴后期。
商扶砚能越阶挑战他是知晓,可什么时候能够越一个大境界了?!
短短几日,他也未曾出过飞来峰,何时得了机缘?
“天宗门上下趁我闭关,欺我弟子,昧下飞来峰的份例。”商扶砚直直地盯着谢云逸:“我只是替我徒弟们讨属于他们的东西。”
谢云逸听着听着皱眉,面色很难看。
待商扶砚话罢,他面露愠色,瞪着眼前一众弟子:“可有此事?”
无人敢应答。
谁敢?
不顾脸面当着掌门面前挨抽吗?
见众人不敢抬头看他的模样,谢云逸哪还不清楚事情的真假,顿时怒叱道:“胡闹,各堂长老是如何管教弟子的。”
“仗着一峰之主闭关,就敢胆大包天,活该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说着,谢云逸甩袖:“各堂今日统计份例,待明日以双倍数额奉还。若有迟者,定让执法堂的人来执行。”
大家唤谢云逸来是救场的,岂料他为了商扶砚直接处罚各堂。
“掌门……”其中一名长老开口:“清玄方才就从各堂处要了个七八,且不说各堂损失,光主殿的破损……”
话未说完,谢云逸似乎也觉得不妥,一脸难色地看着商扶砚:“阿砚你看……”
从小徒弟那灿烂的笑容和大徒弟心如死灰的表情,商扶砚也估摸着自己要得差不多。如今掌门都给台阶了,他顺势而下:“师兄莫怪他们了,也是平日飞来峰无主,才叫人看轻。”
“无妨,今日之后,我会坐镇飞来峰。”
此话如同惊雷平地起,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商扶砚。
他平静的面庞不似在说笑。
谢云逸蹙眉:“师弟的意思是……”
“近年修为增涨速度过快,不利于后面的路。”商扶砚道:“我决定先巩固境界,顺便亲自教导我这三个不成气候的徒弟。”
显然他还是记着这些话的仇。
飞升再快还不是会被天道踹回来。
商扶砚不信了,这回他守着这三个孽徒。
谁敢掰歪他的苗,他就断了对方的首。
谢云逸的表情实在是耐人寻味。
他不反对,也不说好,只是处理剩下商扶砚闹出来的烂摊子。
满载而归的四人回到了飞来峰,分“赃”的活丢给了郁泽。
清朗俊秀的少年垂眸数着“战利品”,两个小豆丁视线也在盯着桌上的灵石丹药,可三人的余光总是暗戳戳地瞥向坐在一侧犹如入定的男人。
师尊说亲自教导。
那是不是意味着短时间内,他都不再闭关了?
晃神的郁泽都没注意到自己分错了块灵石。
“错了。”
如泉水泠泠的嗓音动听,泛粉的圆润指头捻着灵石,散发的荧光更是衬得那抹色分明。
察觉到三个徒弟都在盯着自己的商扶砚只觉得奇怪:“都看我作甚?”
偷看被发现了。
不好意思的少年泛红着耳根,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师尊,你何时再闭关?”
“不闭关了。”商扶砚边拨弄着灵石边道。
最后入门的桑褚胆大得很,趴在他的膝盖头仰头问:“那师尊是要亲自教导吗?我也能学师尊你今天用的那些法术吗?”
“你不太能。”商扶砚如实道:“不过不要灰心,说不定你未来还是会继承桑家的绝学。”
不然也不能将气运之子做成傀儡。
只是商扶砚不明白,自己鼓励桑褚,为何对方的脸看着鼓鼓的。
一旁另个小豆丁的目光很是灼热,他却一声不吭。
想到对方的本体,商扶砚一个手痒,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沈晋南的头。
幼童的毛发茂密又柔顺,手感很好,不知本体的手感是否也是毛茸茸的。
其实,还不算太坏。商扶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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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坏了!
可太坏了!
从没养过孩子的商扶砚前几日还觉得感觉不错,过几天就头都大了。
比如小的说飞来峰大,夜晚如厕会害怕,非得经过他的屋里拉他一起。
又比如他嫌弃郁泽的手艺不好,天门宗的伙食不好,非缠着他要吃好吃的。
真做了,桑褚又不高兴,觉得他做的比郁泽做的还难吃。
是的,坏得骄纵的只有最小的那个。
大徒弟总归自己多年拉扯自己长大,除了修炼上因为自己琢磨仍有许多不足需要指导纠正,其余根本不需要商扶砚操心,甚至就连他自己的起居日常都需对方操劳。
二徒弟毕竟是兽人,耐活不挑,加上不爱说话的性子,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反正有贴心的大徒弟在。
唯独最小的桑褚爱黏着他,每天都在自己的耳边叽里呱啦的,属实有些聒噪。
看着那张与师姐有几分相像的脸,商扶砚听着他的抱怨,双指猝不及防地夹住对方的嘴巴:“食不言。”
然后,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就是很难吃”几个字。
难吃还每次都吃完。
难吃还只要他做。
他两个师兄都没说话,就他一张小嘴巴。
商扶砚早就不需要进食,先前家里供养着,也不曾做过什么吃食;加上他本身痴迷修炼,对于口腹之欲也不怎么注重。
桑褚说想吃他做的东西时,商扶砚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但小孩说他想娘了。
商扶砚:……
一侧的两个徒弟都埋头苦干,只有桑褚的抱怨不断,还未尝过自己做的东西的商扶砚不免有些迟疑:“味道如何?”
其实他看着卖相尚可,起码熟了。
少年说尚可,旁边的小豆丁猛猛点头,又猛猛埋头干饭。
唯独一旁被手动哑巴的桑褚满眼鄙夷。
出息,为了这点小恩小惠,竟然扯谎。
商扶砚的确厨艺不佳,照猫画虎的,做出来的东西也只能看,味道却是一言难尽。
可招架不住他往一锅里塞各种天才地宝,煮出一锅对他们有好处的东西。
灵力充沛,滋养灵根,但难吃也是真难吃。
毕竟是多活了几百年,用料也是真舍得。
桑褚强逼自己多吃几口,喉咙间又忍不住泛着怪异的味道差点干呕。
但凡大师兄也舍得加这些好东西,他也不缠着师尊做这些难吃的东西了,简直浪费。
他之所以一直缠着商扶砚,一是怕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发现,二是担心商扶砚把“食材”交给郁泽,会被这个并不熟悉的大师兄昧下。
起码有母亲这一层关系,师尊怎么都不会亏待自己。
“既然吃不下,也不必吃了。”
相比较另外两个大口大口吃饭的,桑褚的表情明显就难以下咽许多。
商扶砚不是会逼孩子的人,伸手就直接端走了小豆丁面前的碗。
郁泽和沈晋南见状,更担心自己会被桑褚连累,之后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连忙囫囵吞下,看着很是滑稽。
而眼前碗突然被端走的小豆丁,看到自己面前空落落的,连忙着急道自己要吃。
可他话出口已经来不及了,商扶砚早就将残物解决,一滴也不给他剩下。
气鼓鼓的小豆包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外面跑。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商扶砚愣愣看着他的背影。
小孩哪学来的坏脾气,声都不出直接跑了。
商扶砚还想着要来些糕点,自己实在是不会做饭的主。
桑褚:坏!不让吃饭!
商扶砚:徒弟不喜欢,那找找有没他喜欢的吧。[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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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