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
谢云逸的声音很低,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着失望。
莫名的,商扶砚的心颤了颤。
“师兄。”他的声音轻而坚定:“我信他。”
郁泽是他的徒弟,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信自己的徒弟并非天生坏种。
更何况这几日,郁泽的身上并无异样。
若是静心池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察觉的魔气,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商扶砚对自己两世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可他知道,要是贸然说出,他们只会当自己这份自信是自负。
虽然不清楚什么缘故,商扶砚盯着在边上的付林柏,在众人惊呼中,将他也丢进了静心池中。
他的速度很快,没有人反应过来,也没有人能拦着他。
付林柏连心道“不好”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直接被丢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本来要平复下来的池水又重新翻涌起血色般的水泡,如同刚才郁泽进去那样。
这下大家面面相觑,原本要指责商扶砚的话仿佛被什么堵在了喉咙间,强行消音。
两个有魔气的亲传弟子?
总不能是静心池出错了吧。
泛起的浓雾遮住了付林柏有些扭曲的表情。
他昨日才吞食了同门,充足的灵力足以遮掩住他身上的魔气。
结界并非是他打开的。
一开始付林柏还在忍耐,生怕在结界内乱来会被发现。
但他发现宗门的结界隔段时间就会被打开一次。体内对血肉渴望也难耐的魔修有几分得意,并未跟他明说,只是催促他趁机尽快。
付林柏猜测宗门内还有内应。
又或许如他一般,魔修早就不知不觉中,混入宗门。
能打开护宗大阵的结界,对方的修为也不低。
这样的猜测让付林柏兴奋不已。
他不算宗门内的异类了。
迟早有天,天门宗也会变成魔修的根据地。
这样的想法令付林柏仅存的良知好受许多,更加心安理得地对同门下手。
一连几日宗门内都没声张,付林柏以为是自己处理得干净,为此还有几分得意过。
但今天要揪出与魔修勾结的弟子这回事,是他没有预料的。
所有人都聚集在静心池边。
领头的商扶砚沉着脸率先淌过,随着带队的长老一个接着一个,付林柏有些慌了。
即使魔修告诉他,有灵力的掩藏不会被发现的,不然他进宗门那么多日,早就被揪出。
但付林柏还是心乱如麻。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荡,最终落定在郁泽的身上。
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升起。
他故意凑到郁泽的身边,故意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故意加快了步伐先对方一步踏入静心池。
池水漫过他的脚腕,付林柏紧张的情绪随着没入的身体,一点点变成兴奋。
如果他成功诬陷郁泽的话,不管是对郁泽还是商扶砚,都是打击。
见郁泽没入静心池,指尖泄出的魔气瞬间令池水沸腾起来。
在郁泽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忍着针扎刺痛感,连忙离开池水,不忘往郁泽的身上泼脏水。
他以为,万无一失。
大家会趁魔气消散之前捉拿郁泽,而本就对飞来峰积攒怨气的众人,也会秉着“宁可错杀一个也不放过”的原则处理对方。
那毕竟是与他们势不两立的魔修。
谁料商扶砚性子那样蛮横霸道,直接拦住了所有人,又迅速反应过来,把他丢进了静心池中。
方才身上还未消散的魔气,直接引起了静心池的反应,身体犹如万针扎过,痛不欲生。
郁泽却只能死死咬牙忍耐。
“不安分的蠢货。”体内的魔修冷笑。
若原先众人只当大家对商扶砚的实力是夸大其辞,现下这一震,磅礴的灵力携带着化神期的威亚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身体与心头上。
“师弟这是要做什么?”
药堂长老沉着脸,“你徒弟与魔修有染,为何要拉我徒弟下水污蔑他?”
商扶砚冷眼凝视,“大家都看见了,付林柏再下池水之后,静心池同样有反应。”
“是静心池被动了手脚,还是魔修出自这二人之间,还得经过调查才能定夺。”
那张略带老意的脸涨得发紫,白须因为过于愤怒呼出的气而动,药堂长老那双眼泛红:“血口喷人,大家都有目共睹,是你弟子下后静心池有所反应,谁知是不是他要害我徒儿?毕竟他们曾经就有过恩怨。”
“再来,这段时间结界被开,宗门上下除你有这样的本事,还能无视护宗的阵法悄无声息地解开结界呢?”
“如今一看,你莫不是早就知道你徒弟与魔修有勾结,才将矛盾转移到我徒儿身上,方便为其掩饰。”
掌门显然也被这番话说动了。
谢云逸看向他的眼神是震惊、怀疑、失望与一丝不忍。
师兄弟多年,商扶砚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怀疑自己。
本该平静的心像是被拨弄了一下。
很轻,却足以让商扶砚察觉,却又很快忽视了,“静心池能测魔气,若郁泽真与魔修勾结,静心池的动静不会渐小,说明这抹魔气并不是他身上自带的。”
“要么是他因丹田被魔修重伤,身上携带一丝魔气,被静心池净化掉了;要么就是他遭奸人算计。”
“若要以静心池的反应就直接判定我徒叛门,与魔修勾结,那同样在静心池内有所动静的付林柏,我是否也可断定他已叛入魔修门下?”商扶砚冷声道:“毕竟他当初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比我徒更有时间与魔修接触。”
本就被静心池反应一惊的药堂长老怒目而视,连忙拂袖:“一派胡言!”
谁能知道商扶砚不按常理出牌,更难预料付林柏再入池中,静心池因此也起动静,方便对方将这盆污水泼到他的身上。
商扶砚的直觉告诉他付林柏有古怪,但他却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在他眼下与魔修勾结,更不知道他如何让静心池先前对他不起反应,将矛头对准了郁泽的身上。
既然他有办法让郁泽身上沾染魔气,自然也有办法让其余弟子沾上魔气,将今日一切全都推到静心池与那不知名的魔修身上,从而逃脱。
现在商扶砚就是将疑点困在两人之间,好揪出付林柏身上的怪处。
方才用灵力布下的结界也在此发挥了用处。
只要他不想,旁人也奈何不了。
“竟然如此,先将二人囚于静心池内,再做定夺。”
无奈的谢云逸吩咐道:“还请师弟莫要偏颇,固好这个结界,莫让魔修再乱天门宗,更不要冤枉了其中任一弟子。”
商扶砚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无声抗议他刚才的怀疑:“是。”
-
似乎从裴将时入门之后,飞来峰就是非不断。
桑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话头往裴将时的身上引:“原本我与师兄们相处融洽,峰内从未出事,怎得刚过完收徒大典,麻烦就不断。”
对于思过崖的事情还有怨气的小孩,语气中带着分明的个人恩怨。
他本就对郁泽的生死并不关心,死了正好,师尊身旁就少了个人。
当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桑褚便趁乱给裴将时上眼药。
还未能理清头绪的商扶砚揉揉自己的眉心,听到桑褚的话一股无名火从胸膛升起,当即冷呵他的名字。
男人的声音不大,冰冷的语气却彰显他的怒气。
小孩被吓了一跳。
毕竟商扶砚从未这么喊自己的名字。
圆溜溜的眼睛无措又害怕地盯着自己,原本情绪还有些波动的商扶砚当即心软了下来。
他同这么小的孩子计较什么。
若是自己能早点将他从桑家带出,教他兄友弟恭,为人友善,怎么会千方百计排斥裴将时呢。
叹了口气,商扶砚无奈道:“他是你同门,是你师弟,你不要处处针对他。”
桑褚觉得委屈,却又担心师尊真恼自己,只是扁着嘴垂头。
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的商扶砚不再理会,只是看向裴将时:“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裴将时乃重生而来的气运之子,他自然不会把对方当孩子看;更何况此事对方也在一旁看着,说不定会注意到他忽视的地方。
当然,他的话商扶砚也只当是参考。
他不保证裴将时会不会因为前世的仇恨就此添油加醋。
听到此话,裴将时愣住了。
他毕竟刚入飞来峰没多久,年纪尚幼,并不奢求短时间内商扶砚会关注自己,自然也不会想到商扶砚会问自己今日之事。
裴将时当然想将郁泽钉死在耻辱柱上,可那时商扶砚维护他的模样,显然并不相信那点栽赃的小小技俩。
何不以此出头,在希望同门和睦的师尊面前露脸,借机拉近与他的关系。
思及,小儿上前一步弯腰拘礼,一举一动颇有郁泽的模样,恭敬谦逊,“回师尊,我自然信师兄是无辜的,他这几日都在飞来峰与药堂和思过崖之间转动,并无空闲与魔修勾结,残害同门。”
既然将付林柏丢入静心池中,说明他是商扶砚重点怀疑的对象。
低头的裴将时在思考着上一世付林柏这个人。
绿茶的大师兄,安分的二师兄,重生的小师弟,只有年纪最小的阿褚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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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