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耀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谢知杰的话精准地刺在了他的“逆鳞”之上，从未有过的杀意冒上心头。
他看着机器鼠，眼眸在不知不觉中镀上了一层寒意，仿佛冬季凝结的湖水，冰冷的外表下暗藏汹涌。
“好可怕的眼神。”谢知杰用调侃的语气说，“如果把你在废墟中做的事透露出去，你说宿上校还保得住你吗？”
甘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反问了另外一件事：“你已经潜入W-13星球了是吗？”
谢知杰那头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甘耀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回答：“我不会傻到亲自去那里。”
“想要远程操控机器鼠，必须接入星系网，宅邸安装了信号捕捉系统，会记录下陌生信号来源，无论你怎么隐藏，只要你使用了这个网络，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谢知杰笑了笑，非常肯定地说：“查不到的。”
“是吗？”甘耀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使用星系网络，一定接入了私人搭建的信号网。”
他突然笑了出来：“我记得这种网络被星系法明令禁止，使用者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几率，只会用在短距离连接上，所以你一定在W-13星球。”
“你套我的话。”谢知杰有些恼怒，咳嗽声随之传来。
甘耀继续说：“博览会馆发生爆炸，航天站一定封锁了，你说我要是把这个线索交给耿上将，他会怎么做？”
“我真是小看你了，当初应该冒险把你送到W-13星球，而不是给你时间思考。”谢知杰遗憾地说。
“别再打我的注意了，也不用想着逃走后再爆料，凌辰负责星系安全网，你们的信号瞒不住他的，只要他锁定追踪，就可以实时掌握你们的动向。”
谢知杰沉默了，剧烈的咳嗽声仿佛在倾诉主人的急切与焦躁似的，久久无法缓解下来。
“你为什么会咳得这么严重？”甘耀最初见到谢知杰的时候，以为他得了什么重病，可现在想来不太可能，如果真是严重到这种地步的病，耿上将不会执着找人回来。
甘耀不相信耿上将是痴情的人，如果真的非谢知杰不可，不会在他逃走后没多久又标记了一个Omega。
“呵呵，不用你同情。”谢知杰笑得有些凄凉，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一些，“这样也不算坏事，至少会让耿霄渊难受，看着他得不到的人与别人相爱。”
甘耀没有听懂谢知杰的意思，怎么说的好像耿上将早已爱上他似的，他们只见过一次面，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你在臆想吗？”他不解地问。
“原来你不知道啊。”谢知杰轻咳了一声，“知道耿霄渊为什么选择我吗？因为我的信息素和他爱的人最接近。”
“什么味道？我闻不到。”
“奶香味。”
甘耀瞪大眼睛，一下子明白了谢知杰的意思。他勉强支撑起身体靠在床上，不敢置信地说：“怪不得找人狙击我。”
他想错了，耿家狙击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安照文，也不是被舆论煽动，而是耿上将真的想杀了他。
因为他夺走了宿凌辰。
甘耀开始慌了，传闻宿凌辰去解决狙击的事时，与耿上将达成了某种协议，那这个协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他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内幕。
甘耀不想被谢知杰看出内心的不安，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控制住焦虑状态，让自己恢复平静。
“我们合作吧。”他突然说道，“耿家想杀我，为了自保，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怎么确定你不会把我引诱到耿霄渊身边去。”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应该恨我，把你孤零零地扔在遥远的星系里。”
“我因此遇见了宿凌辰不是吗？”甘耀当然不会原谅谢知杰绑架他的举动，但这并不妨碍他与谢知杰合作。
“你要杀耿上将，那些馊主意肯定不行，我可以拿自己作饵给你制造机会，报仇这种事要自己动手才有意义。”
“你不怕死吗？”
“我的能力不是被你看到了吗？我能救下重伤的宿子豫，也能救我自己，就像那天被狙击的时候一样。”
“我还是无法信任你，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谢知杰有些动摇了。
“好啊，想通了随时来找我。”甘耀笑了笑，金属的面容带上浅浅的笑容，看着竟有些诡异。
机器鼠跳下了床，钻进了窗帘后方，顺着微开的窗户离开了。
甘耀准备往下躺，忽而听到床发出了咯吱的声音，金属皮肤的重量似乎对床不太友好。
他不想把床压塌，从上面爬了下来，顺手拉过被子，躺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甘耀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的金属皮肤变不回来了，宿凌辰显得很失望。
耿上将在此时趁机而入，拐走了宿凌辰，留他一个人浪迹在茫茫宇宙中，找不回地球的坐标，又被这个星系的人排挤，真的应了谢知杰的话，孤零零地穿梭在各个星球。
甘耀不要这个样子，不停地在梦里呐喊：“变回去，变回去，我要变回人类的皮肤。”
他猛地惊醒了，发觉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柔软的垫子让他全身得到了放松。
甘耀抬起手，看到自己的皮肤恢复正常了，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有温度的表皮。
可能是他在梦中强烈的愿望引起了能源的注意，在体力逐渐恢复的时候自动重组了他的皮肤组织。
甘耀侧过头，看到宿凌辰趴在床边睡着了。他将手伸过去，撩拨着宿凌辰的头发。
“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的，你对我很重要你知道吗？”他喃喃自语，见宿凌辰有转醒的迹象，闭上了嘴。
“你醒了。”宿凌辰露出了笑容，“看到你变成金属色，吓了我一跳，还别说敲起来真有响声。”
他抓住了甘耀的手：“还是这个触感好啊。”
甘耀想起了刚才的恶梦：“我变不回来怎么办？”
“那家里得天天换床了。”宿凌辰开玩笑地说。
甘耀被逗地发出了笑声，梦境带来的不悦有了一丝缓解：“我怕床塌了才睡到地上去的。”
“塌了就扔了，去买更坚固的。”宿凌辰从小板凳上起来，坐到了床沿上，目光在这期间不曾离开过甘耀。
甘耀撑起身体，顺势靠了过去：“场馆附近的监控有拍到我们奇怪的举动吗？”
“议会结束之后我和少将去过场馆，检查了附近的监控，基本上都受到了波及，少数几个能使用的，只拍到了少将宅邸的车子经过，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到底是谁放的炸弹？你们有线索吗？”
“初步推测是Q星系的人，假扮成来参观的游客，在场馆的几个要处安装炸弹，目的很明显，是想趁着星系会议期间，向星球的所有领导者宣战。”
“他们想干什么，消灭这个星系吗？”
“是消灭所有Alpha，打着解放Beta的旗号。”
“这也太极端了，他们在博览会场馆放置炸弹，没想过这其中也会有Beta吗？还有无辜的Omega。”甘耀无法认同这些极端分子的做法。
“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就算Alpha全都没有了，这些投放炸弹的Beta怎么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新的压迫者？”他才不相信枉顾性命之徒，有能力治理好星系，“只怕到时会和联盟一样，用武力统治所有不听话的人。”
“你和我的想法一样，这不是解决不平等问题的方式，Alpha中也有很多不满联盟处事方法的人，他们为了家人为了所爱的人也在努力改变，这样无差别的杀害，和联盟又有什么区别，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未来。”
甘耀抚上宿凌辰的眉头，替他舒展开：“心中有光，希望就会出现，有了对希望的向往，无论多么黑暗的道路，都能踏出一朵朵绽放着光芒的花，你们一定可以实现的。”
他知道宿凌辰私底下寻求的是片刻安宁，不再沿着话题说下去：“你最好让少将带叔叔去医院检查，他当时的状态非常糟糕，整个人都在重物之下，我体内的能源有限，担心会给他留下后遗症。”
“你不用担心，我回来时看到他活蹦乱跳的，倒是母亲有些支撑不住了，在客房里休息，叔叔和少将正陪着他。”
甘耀一听宿母的状态不好，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到后面实在使不出力气了，无法调动能源。”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和安照文学学，不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我是你的配偶，不是你的长官。”
“这可是你说的。”甘耀爬下床，跨坐到宿凌辰腿上，“把你和耿上将达成的协议内容告诉我。”
宿凌辰愣了愣，有些迷茫：“什么协议？”
“狙击事件，网传你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这协议的内容让我很不安，他……没对你要求什么吧？”甘耀小心翼翼地问，怕被宿凌辰看出什么。
“我和他没有达成协议啊，我只是拿着证据去找他，表明了我非要留下你的决心，顺带坐实了母舰上我们演的戏，我还答应他给耿家面子，等安照文生产后接他回来。”
“就这么简单？”甘耀表示怀疑。
突然发现前半部分的“的地得”用错了蛮多地方Orz，这几章开始我已经在注意了，会尽量减少错误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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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