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令（三）
孟婆三两下把东西扯了。
段黑子拦他:“你干嘛啊？人家这是寻人启事，寻找失足少女呢？”
孟婆:“寻人启事有用红纸写的？哪家丢个人这么喜庆？”
段黑子:“人家用花纸写也不碍你事。”
孟婆:“肤浅。爱护公共环境，人人有责任。”
段黑子呵呵一笑:“昨天在电线杆底下撒尿的不是你？”
孟婆推了段黑子一把:“行了，别在我这贫了，跑你的圈去吧。”
孟婆在F区转悠一圈，见到大红纸就扯，到了中午，也只是清了一半。
午饭点孟婆和段黑子碰面回去，一进门香气四溢，饭熟了。
段黑子抹了把头上的汗，钻进厨房和李铎说了声谢谢。
饭桌上，李铎和玄殷没话。
李铎手上挂着东西，吃饭的时候也不方便，段黑子问:“沉不沉？”
李铎说:“习惯了。”
段黑子:“习惯了？”
李铎:“以前在天上，被这么锁了几百年。”
段黑子还想问，被玄殷冷冷扫了一眼，直接闭了嘴。
玄殷吃了口桌上的鱼:“淡。”
夹了筷子炖好的鸡:“老。”
又喝了口汤:“咸。”
最后玄殷把空了的碗往李铎旁边一推:“再来一碗。”
任玄殷挑三拣四，李铎眼睛都没抬一下。
玄殷声音冷了:“听不到么？”
餐桌上气氛紧张尴尬。孟婆出了趟门，整个人心事重重，一顿饭就差没吃进鼻子里，压根就没注意。
段黑子呵呵一笑，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白米:“我正好也要去，顺便给你盛一碗。”
段黑子还没起身，李铎忽然一把捉住碗沿，“啪”的碎了。
这动静不小，段黑子孟婆两人被吓得一哆嗦。
李铎说:“不爱吃就滚回你的开阳宫，有的是人排队伺候你。”
玄殷抓起李铎就往楼上扯。
孟婆回神问:“怎么了这是？”
段黑子摇头:“玄殷这种脾气，活这么久不容易。”
孟婆见怪不怪:“少爷们，都是这种脾气。”
段黑子:“阎宁就不这样。”
孟婆笑了一声，心说:那也就是对你，我看他也欠抽。
接下来这俩月，265真是半点也不消停。先是孟婆不知道哪根筋搭不对，把一头毛儿染成了绿的。
李铎玄殷俩人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架，有次还直接在桌上动了手。
孟婆偷偷问段黑子:“你看他俩过成这样，谁都不痛快，干嘛还绑着？”
“管好自己就行了。”
段黑子越看孟婆越像个韭菜盒子:“那我问问你，你怎么想的，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孟婆说:“你懂什么，这是时尚。”
段黑子简直没眼看:“行吧。”
段黑子只要一想阎宁就出去跑两圈，满身大汗，似乎脑袋里的人影都冲淡了。两个月下来，倒也小有成效，结实不少。
只是最近那大红纸底的小广告太过猖獗，贴的满天都是，地府缉拿所加强了管理，白天刚有人清干净，一晚上就又满墙的李春娟。
段黑子回去跟孟婆说:“丢人的这家还挺有钱，这么多小广告贴下来，也挺耗费人力。”
孟婆嗤之以鼻:“要是真有钱，贴什么小广告，直接在四界TV登广告找人了。”
段黑子觉得孟婆说话就像扯淡，四界TV那是最正统的电台，平日里就播播什么四界新闻，东西两岸，哪能放这种新闻。
孟婆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最近我发现，玄殷有点不正常。”
段黑子:“怎么个不正常？”
孟婆凑近段黑子耳朵:“我前段时间夜里口渴，本来想下去倒杯水，正好遇上玄殷背着个包出去。”
“后来我仔细观察，他每天天头亮，都会背个包出门。”
段黑子:“你没跟上去看看？”
孟婆:“我一个人哪敢！万一这少爷恼了，给我一刀怎么办！”
段黑子:“那咱们俩一起去，到时候被发现了一人挨一刀，连伺候你的人都没有。”
孟婆给了段黑子一巴掌:“你少给我打诨，你没听说最近好多户都被入室抢劫了么？说不准……”
段黑子摸孟婆脑袋:“你发烧了吧，开阳宫的主子还能缺钱？”
孟婆:“那可说不准，我可是听说，因为清和的事，开阳宫武曲星君大怒，直接和玄殷要断绝父子关系，你看他现在这么大手大脚，哪来的钱？”
段黑子想了想:“咱们今晚跟上去看看。”
提前一晚，段黑子和孟婆提前躲在厨房，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玄殷还真出去了。
段黑子和孟婆对视一眼，偷偷跟着人出门，只见玄殷一跃就到了楼顶，从包里掏出来什么东西，手上一挥，几张“红符”四散而去。
等玄殷走后，段黑子和孟婆从墙角出来，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孟婆:“他这一大早，跟天女散花似的，到底是干嘛呢？”
段黑子摇头，忽然瞥到孟婆身后墙上一抹大红。
段黑子脑袋一动:“我好像知道他做什么了。”
孟婆:“啊？”
段黑子指了指墙上的红纸:“这街道每天白天都会有人清理，我每天经过，早上有，夜里无。”
孟婆看向那几个大字:寻人启事。
孟婆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玄殷大早上起来，满大街贴小广告？”
段黑子:“这不是小广告，这是寻人启事，说不定这找的人，就和他们开阳宫有关。”
孟婆打了个哆嗦，张口就来:“这不可能。”
段黑子:“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玄殷在打零工？”
孟婆:“这……可能性也不大。”
“无论怎么样，这事和咱们无关，玄殷这个人性子古怪，不能拿正常人看待，这事他肯定不愿意别人知道。”
跟踪结束，段黑子毫无睡意，索性就直接去了晨跑，孟婆在后头跟着。
段黑子忍不住问:“孟成君，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婆看了眼墙上越贴越大的寻人启事:“你说黑子，如果那个谢东阳在外头真找到我了会怎么办？”
段黑子:“四界这么大，找到个连性别都搞错的人，可是不容易。”
孟婆舒了口气:“也是。”
段黑子又说:“不过如果他要是真找到了，以他在缉拿令里那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手段，恐怕会有些麻烦。”
孟婆心下猛的一跳。
两个人已经习惯了饭点回去，进屋的时候，玄殷已经坐在桌旁。
李铎往段黑子那边推了碗粥:“感觉你最近好像结实不少。”
段黑子还没说话，玄殷就凉凉道:“清和，你想看结实的，我回屋好好给你瞧。”
“滚。”
三两句话，俩人又吵起来，桌上剑拔弩张，段黑子正准备撤，孟婆忽然来了一句:“玄殷，你为什么大早上出去贴小广告？”
段黑子:“……”
李铎:“？”
玄殷霍然起身，剑刃直抵孟婆脖颈，带出条血痕，冷声道:“你跟踪我。”
孟婆呵呵一笑:“我也是偶然发现，不过，我想知道，这个李春娟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找她干什么？”
玄殷眼中寒光毕露:“你也配知道？”
孟婆指尖压下剑刃:“你先别急，我好像见过这人。”
玄殷一愣:“你见过这人？”
孟婆:“是，我忽然想起来，以前在孟婆殿的时候，好像曾遇到过这么个姑娘，人生的美若天仙，但名字又实在太土气，所以有点印象。”
玄殷:“她是地府中人？”
孟婆:“你先告诉我，你找她做什么？”
玄殷顿了顿才道:“我有一堂哥，是瑶光殿破军星君之子。前段日子说自己在梦中遇到一个美人。念念不忘，思之若狂，已经找了有段日子……”
“他听说我到了这地府缉拿所，偏要让我帮他寻人。”
孟婆大惊:“就是那个草菅人命，杀人如麻和开阳宫狼狈为奸的瑶光殿？你说的这个堂哥，该不会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纣印？”
玄殷冷了脸:“注意言辞。你说的人，她在哪？”
“有话好好说。”孟婆勉强一笑:“是地府中人，我也是偶然得见。”
玄殷冷声道:“你没有骗我？”
孟婆:“我哪里敢！你们开阳宫瑶光殿同气连枝，权势滔天，我哪敢骗你们。不过我也就是有些印象罢了，极可能记错，如果我记忆生了偏差，你可别把我抖出来，我也是好心提醒……”
玄殷最后还是点了头。
孟婆这才舒了老大口气。
饭后，孟婆和段黑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刚亮了屏幕，孟婆整个人就呼吸一窒。
四界tv里头正播着个广告，黑底血字:“寻人启事:李春娟，女，黑色长发……”
孟婆把电视关了。
段黑子纳闷:“怎么了？”
孟婆没说话，回了屋，一整天没出门。晚上，孟婆做了个梦，“谢东阳”把他找着了，先奸后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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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出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