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辞落一直没出声,半晌后轻笑了一下,抬起手放在了赵高的额头上。
紧接着,没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阵惨叫声掠过,再一睁眼,我便站在了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前。
所有人都消失了。
“你是……”
我一抬眼,扫清他的面貌,紧接着伴随一阵头痛,许多记忆汹涌着进入我的脑海,于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我捂着头站起身,眯着的眼睛盯着那人。
他极为秀丽的面容和清雅的举止,眉宇间进展风采——
“岑南,我是扶苏。”
“公子”我脱口而出,熟悉的仿佛曾经无数次细细诉说。
“岑南,好久不见。”然而他没看我,只是兀自说道,我站在他的眼前,却像是站在了另一个世界。
“我快死了吧,周遭成了虚影。军营里还挺无聊的,有点想你们这些嗯……奇怪的人了。”
“你以前总是说,羡慕我享着荣华富贵,出生起就坐拥万里江山。可我啊——”他哽咽道“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会骂我,可我还是想,还是想说啊。这荣华富贵,来之不易,我真是……宁可去种地。”
他说到这里,低头笑了一下,极为自嘲,极令人心疼。
而我不只心疼,头更疼。
“岑南”
他又叫了声我的名字,我的脑袋就快要炸了似的,不停的被堆满回忆。而他对我的称呼,就好像是催化剂——
一滴,炸裂天际。
“你看看我,看看我现在的处境,你真的羡慕吗?我其实是知道的,我知道胡亥想让这皇帝,也知道赵高想杀我。”
“我可以逃,可以杀了赵高,甚至可以把我弟弟关起来。”
“可不是这样啊,我想了想,这世间本不该这样啊。”
“兄弟相斗,君臣罔顾。”
“……”
“请让我再试一次吧,岑南。”
“这次,赌上我的命。秦王朝已经没有未来了,即使是我,也无力挽回那必死之局——下棋时你不总这样说吗?”
正在说的话来了个大转弯扶苏终于看向了我,我想,这大概是他的最后一抹残魂吧,至少是在这个时代。
就像是按着光碟放的民国事情电影,突然被现代程序输入强插了个文艺片段似的。
“啊”他突然清醒,上下扫了眼自己,然后放开的笑了。
他这辈子的唯一一次。
“这么快我就要走啦,本以为结了瓮为祸世间,能给人留下些坏的印象呢,没想到反而成全了别人。”
“罢了罢了岑南,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的存在也很虚妄,就连我说的话都乱糟糟。”
他的身体开始零落,无数缝隙参差其间,我这才缓过神来想向他跑去,却止步在了原地。
好像那徒有思想却麻木的躯壳,好像那即将流出却冻结的眼泪。
“临走前,想嘱托你些事情。”他似乎也注意到了,于是苦笑着抚摸自己裂开的缝隙。
“胡亥本不是个坏孩子,你知道的,他生性温存,只是在赵高的引诱下走了一条邪路,如果某天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咬了咬下唇“也请你务必,务必阻止他,哪怕是……杀了他。”
“我不会怪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表情目送他化为灰尘落入相国府的泥垢中去的,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做长楫答应下来的。
——总之,我再醒来时,眼睛对着温暖的大地母亲,身边围着一群狐朋狗……
苟富贵,勿相忘。
我侧过身,谢呈、岑君、周延和岑北,正盯着我面面相觑。
“哥,你没事儿吧。”岑北探了探头,用那清亮的童音优雅地问道。
“?”我答。
“你……”
“你最近……”
她又憋了什么话,这我倒是无福消受了——傻逼谢呈又开口了。
(周延轻笑了一声)
“落地姿势不错,很优雅。”
“你他妈……”我挣扎的站起身,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的地方。
比方说,少了某道风景线。
“张辞落呢?”
“啊,祭神龛去了。”谢呈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过我没注意到。
“祭神龛?”
“他杀的。”谢呈的语气似乎有些不爽,谁知道他又怨个什么玩意儿,我拒绝多问找骂。
“嗯……”
“我突然有个问题。”我一拍脑门。
“说”谢呈的余光瞟过我,爱答不理的。
“祭神龛要干啥呀?”
我猜我这话问的有些白痴,总之他们面面相觑的看的我发毛。
“就是,就是,毕竟是杀人了嘛,总要有些补偿不是吗?”岑北抿着嘴,打破这段尴尬。
神情仿佛她哥是个智障。
但这不能怪我啊,我有记忆起就没怎么进过瓮了。
一般的也都很简单,谁料想这次直接进了扶苏的……
哦,岑君料到了。
想想就来气,故而我决定不想。
“所以补偿是什么?”
“就是……”岑北嘟囔着不敢出声一样,我这人最烦听人磨磨叽叽,索性打断道“你直说,有哥在,看看谁能把你咋滴”
只是这话一出,岑北仿佛更不敢说了。
也是,我瞟了瞟周围这圈人——唯一一个看起来比我能力低的还祭神龛去了。
“你也别问了”谢呈不耐烦的说“你脑子有泡还为难别人”
“就是进行一个小考验,有关这个瓮中的故事。”不知何时,周延挪到了我的旁边,倒是很有耐心地答道。
“那…他的能力……”我支支吾吾。
“孩子,爸建议你别问。”周延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轻声在我耳边说道“你要是问张辞落的能力高不高,不光谢呈,拿到丹人面前,他们都耻笑你。”
我偷偷瞟了眼谢呈,按下了小心脏——还好有周延。
不过,我回头看向他。
他说的是丹人,而不是咱们、或者我们凡人。
是习惯吗?还是有什么过节?
大抵是我想多了吧。
周延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心声,眼皮“唰”的抬起,紧盯着我,仿佛告诉我不要再想了。
谢呈是个聪明人,看着我跟周延支支吾吾的比比划划,轻蔑的扯了扯嘴角,说道“算你识相,他不需要多久,很快就能回来。”
“等着就好。”
只是这一等,便等了两三个时辰。
我们买了些吃食,坐在小方桌边。
我注意到,岑君的表情有些凝重,而谢呈亦很担忧。
很担忧
我拿出手机上下滑动着,头一次生怕别人看到自己手中的东西。
妈妈的,没网。
好的,又多带了一块砖。
我想了想,动动手指,给大家拍了张“全家福”
“岑南!”岑君放下了一直掐着的手指。
我猛地一激灵,还以为是偷拍被发现了。
“快点暂停时间,范围越广越好!张辞落有危险!”
感觉到谢呈的目光嗖的扫了过来——好想告诉我快滚!
“我——行行行!”我掏出怀表,猛的一按,只见怀表的指针从未有过似的“咣”的停下了,我的手指也因此莫名有些麻。
“哪个方向?”谢呈问道。
“阿房宫。”
岑君这话掷地有声,我不自觉瞪大了眼睛。
阿房宫,从来没有人真的见过,更没有具体的史书记载位置,况且、况且……
“太大了”岑北轻声呢喃道。
是啊,那地方太大了。
据可考文献记载,“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只是这么说,就断然非我们可控。
“具体地点呢?哪个宫!”谢呈嘶哑的喊道,我突觉一些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就被揪了过去。
“岑南,我求求你,你当时就活在阿房宫,你想想,再好好想想。”
谢呈竟是在求我,声音哽咽的求我?
这搞得我还有点小得意呢。
等等,我在阿房宫住过?
扶苏呢?
他是长子,太子殿下,应该也……
这还是他的笼,那么……
“我好像知道了!”
话只说半截,点到为止,小说主人公都是这么干的!
看看、看看,我又知道了。
“快说!”我决定再也不只说半截话了。
谢呈那大哥,前一秒还要求我,后一秒就冲过来好像要弄死我。
这种偏爱大可不必哈。
“我说老谢啊,你是不是对大美人儿有点啥想法啊?”我一个嘴欠,话就脱口而出了。
“快说!”
“扶苏殿。”
额虽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殿……
别误会,毕竟本人记忆残缺。
而且吃软不吃硬。
主要是记仇!
“其实你大可不那么着急,并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低声下气道。
嗯,人生第一次用低声下气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毕竟扶苏刚死。”
这下不论是搜寻殿位置的谢呈,还是算命的岑君,操控东西来表示牵挂的其实并没有任何情感的岑北,其实早就知道但出于“我的面子”没说话的周延——
全都瞪了过来。
“不是啊哈这个吧妈,你不是知道这笼是扶苏的吗?”
“爸这这玩意儿都在我脑子里你肯定也都看见了听见了对吧……”
“谢呈……老谢你好人多福……”
完了
完了
芭比Q了
完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桌那十八岁小傻瓜唱的新歌…
还挺应景。
张辞落先生,您的后台请给我来一打!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货的后台,可不止这点排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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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需要大家的支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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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阿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