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洗完澡,掀开窗帘,引入眼帘的,像彩钻般高低起伏的楼层,港口附近更是璀璨华丽,她才意识到,这里是港市,是令无数人向往纸醉金迷的港市。
维港的夜色被摩天大楼切成金箔,每一片都折射着人类**的极限形态。
中环的玻璃幕墙大厦内嵌24K金丝电网,雨夜会蒸腾出硫磺色的光雾。
电梯以每秒18米的速度将富豪们吞入云端,轿厢里的空气滤芯掺着喜马拉雅粉盐,连急促的呼吸都被净化成香氛。
兰桂坊的隐秘酒吧需要人脸识别进入,冰球是用格陵兰冰川芯直接切割而成。
威士忌杯壁镀着纳米级铂金薄膜,当唇印叠加到第七层时,会自动浮现已故调酒师的指纹。
海港城的爱马仕专柜像座微型卢浮宫,当富太用戴着5克拉钻戒的手指抚摸血淋淋的皮纹时,旁边的店员已根据她瞳孔扩张程度计算出心理价位。
隔壁钟表展柜里,百达翡丽表盘下的星空图,与客人出生当夜香港天象完全一致。
最讽刺的是太平山顶的观景台,望远镜投币口只收瑞士法郎。
当游客透过镜片凝视璀璨夜景时,会看到自己瞳孔里反射出的价码——这座城市早给每个灵魂标好了重量,连阴影都能在汇丰银行抵押成信用额度。
夜色浓艳,每一盏灯光都在诉说着港市的繁华与风情,她也不会忘记这一晚顶俯瞰维港的所带来的震撼。
那些在夜色中明灭的霓虹,似是无数个燃烧的银行账户余烬。
此刻不能用震撼来形容,而是有什么东西,似乎被动摇了。
潜移默化的,被这些高楼大厦的灯光覆盖住。
在这座用钞票折叠成的现代神庙里,富豪们追逐的从来不是物质本身,而是物质对灵魂的短暂麻醉。
当百达翡丽腕表的陀飞轮精确到0.001秒时,他们购买的其实是时间所有权幻觉。
那些拍卖会上天价竞得的梵高赝品,不过是给空虚镶了个看得见的画框。
半岛侍应生跪式服务的膝盖,比纳斯达克指数更能证明统治力。
私人飞机舷窗上凝结的冰晶,终于让他们看清自己在这个星球食物链的位置。
瑞市抗衰老诊所里每针百万的干细胞,港市养和医院的全身器官3D打印,都是写给死神的贿赂信。
他们在PET-CT扫描仪里寻找的,其实是灵魂的保质期。
中环某诊所的VIP病房里,心电图机将心跳转译成恒生指数波动。心电图纸末端,一排突然的直线也许正与昨日斩仓的股票代码完美吻合。
富人的天上人间,穷人的十八地狱。
权利,只要他们想,命如草芥,只要他们想,富贵吉祥……
那门口排着长长的豪车,都是李萧华曾经幻想过的顶级豪车。
劳斯莱斯「浮影」,车尾甲板可展开成香槟吧台,内置定制款宝珀航海钟与克里斯托弗银器套装。漆面采用航空级铝粉与真珍珠母贝调制,需在特定月光下喷涂完成。
布加迪,全车碳纤维经过军用隐形涂层处理,在雷达上呈现鸟类大小的反射面。中控台镶嵌的8克拉钻石并非装饰,而是用来切割紧急情况下弹出的安全气囊。
迈巴赫,搭载V12双涡轮增压发动机的移动歌剧院,车门内置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共鸣箱结构,急加速时会产生A大调和弦的轰鸣。
这些车的年保险费往往超过普通人终身收入,而它们绝大多数时间都躺在恒温车库里,像被囚禁的独角兽。
当那辆哑光黑的劳斯莱斯魅影无声滑停在红毯尽头,车门如羽翼般向上扬起时——
她踏出的第一只脚就踩碎了全场呼吸。
12厘米的定制款Jimmy Choo水晶细跟叩击地面,踝骨在丝绒绑带间若隐若现,像雪地里折断的鹤颈。
身段如文艺复兴时期测绘的黄金比例,羊绒礼服裙在腰臀处收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却又被肩头垂落的月丝毛披肩虚掩着。
行走时布料流动的光泽,让人想起多瑙河深夜的波光。
面容如希腊雕塑——眉弓投下的阴影刚好够藏一簇野心,蓝灰色瞳孔像冻住的火山湖,唇色却是新鲜的野樱桃破裂时的嫣红。
耳垂上单边佩戴的钻石耳坠,随着转头动作在颈侧划出银河般的残影。
最致命的是她摘掉墨镜的瞬间。
睫毛掀起的气流仿佛让时间凝滞,连酒店门口的喷泉都定格成水晶珠帘。
保镖们筑起的人墙在此时显得可笑,因为方圆百米内的所有生物,早被这一眼缴了械。
——
当霓虹熄灭后,这座**之都露出的钢筋骨架里,爬满被黄金豢养的虱子。
“安安,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能吞尽世间所有的**...也能绽放出最盛大最艳丽的花。”
终归是年轻,如昙花一现般开在海洋中央?最后的下场就是沉下数万里海底,尸骨不朽不腐亦不见天光。
遥遥看去那万里海泥骨,皆是如此。
这些奢靡富贵的场面都一一看尽,是迷人又魅惑,让人心向神驰。
可陶安太清楚,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从来信任的,是自己的双手。
不劳而获所要承受的,是屈辱,是对自尊的践踏,是对人格的侮辱,是对自己学识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努力的嘲讽,也是对自己长久人生的否定。
她不要这样腐烂的人生,她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璀璨的,如海市的明光珠,照耀灿烂。
她坐在镜前,为自己梳妆时,双手不停地颤抖。拿笔的手从墨笔变成了眉笔,她下不去手。
她感到自己内心的抗拒与挣扎,可是没有别的路,哪怕满是荆棘,她也要活着出去。
“安安,姐姐说了,我们只做服务生,你心里不要有那么大压力。”李萧华早已换上了衣服,非常贴身的一套职业装,量身定做般。
妆容也淡雅,于她平时出去玩相差无几。
可陶安不是,她还没有适应,她的内心仍然有一道壁垒。
李萧华夺过她手中捏紧的眉笔,替她描上了眉。“安安,你不画眉也很漂亮,你要知道,我当初见到你第一眼,就一定要跟你做朋友。”
“朋友,朋友就被你带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李萧华看了看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警惕轻蔑,陌生极了。“我是怕姐姐会为难你。”
她们升上了九楼。下午的人比那天来时多了许多,都好奇般的注视着李萧华。
她俩被带到一个约三十岁的男人面前,他犀利的眼神看着她俩,大声喊道:“开始做嘢啦,呢啲酒,要将个个包厢嘅柜都要打开嚟仔细检查,一定要全部塞满。呢张纸上嘅个个爆物品都要出现喺包厢入面,按照图片上嘅位置放规整。一个钟之后,全部到清扫室集合。”非常浓厚的港粤腔,说的又快又急,让两人听得有些晕头转向。
那人说完就转身走了,李萧华看到手中的纸,有些无奈。
“Hi !What did he just mean? I\'ve only been studying for a few days and I\'m not very good at it。”李萧华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问着不远处的女孩,她转身,秀气的脸上有些诧异。
女孩长着标准的鹅蛋脸,鼻梁不高,眉眼却清淡温柔,杏眼微润疑惑的看着李萧华。
“我唔识英文!”文秀抱怨的说,她也才来半年,只是浅浅会几个单词和简单的句子。
“佢啱啱讲我哋要做啲咩?(他刚刚说我们要做些什么)”陶安说着有点生涩的粤语,让文秀明白的点了点头。还好连夜学了许多常用的粤语词汇,学习是她最擅长的事,基本交流,应该没问题。
李萧华听着间就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好学生!”
文秀听懂后,将她们带至包厢内,一个个图片指着,慢慢教她们。
陶安一走进包厢,就被六根圆柱撑起整片天花板所吸引,如擎天柱般,竖纹圆柱连接处雕刻着欧式镂空花纹,顺着下去棋盘般的沙发对应着天花板的星空设计布局,六个桌台下亮着微光,每面柱后都有个巨幕。那些小酒杯就宛如钻石般闪耀,各种色彩交织,灯红酒绿的具象化。极尽奢华,金钱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文秀用遥控打开了灯,刹那间的光亮并不刺眼,射光下的细小尘粒都像金粉般熠熠生亮。当射光投向李萧华时,对她来说,是致命般吸引的,身在其中的滋味会让人流连忘返。
陶安率先冷静下来,弯着腰开始检查桌台。
看到这两个人是眼里真有活,文秀嘴角都压制不住的笑,“喺呢度嘅服务生,冇一个系唔爱偷鸡嘅(在这里的服务生,没有一个是不爱偷懒的)。你哋生咁靓,点解要做服务生?(你们长这么漂亮 ,为什么要做服务生?)”
“如果缺水(钱),你哋去陪酒,赚嘅好多嘅!”文秀站着盯着两人,摇着头可惜道。
“我们不做那个,谢谢你啊!”李萧华刚搬完酒水,笑着说。
“冇事,我个名系文秀,你两个叫咩?”
陶安点了点头,人如其名,一眼看上去确实秀丽文静。
“你好啊,我叫李萧华!”
“我叫陶安。”
“哗!李萧华!阿华生得太靓啦!”文秀撇着嘴,羡慕的说。
几人聊着,就把左边的包厢的酒水都填满了。其实她们去的几个包厢酒水都是满的,来这的人,应该是点酒的多。
不过她们也从文秀口中也掌握了不少信息。
“我地呢度呀,唔忤逆任何一位客,佢哋都大有水呀,惹不起,听佢就无事发生咗!(我们这里啊,不能忤逆任何一位客人,他们都大有来头,惹不起,听他们的就无事发生了!)”
“多大来头?”
文秀摆了摆手,靠近他们小声嘀咕道,“呢个我一个服务生梗系唔知啦!我地呢度连睇实都唔敢作啊!(这个我一个服务生当然不知道了!我们这里连监控都不敢装的啊!)”
“就好似今晚,嗱,那个包厢9998,肯定有大粒佬!”
又进入了一个包厢,黑金色配色的真皮沙发上绣着黑色金龙,它栖息在彩云之上,霸气又尊贵,色彩艳丽的壁画全是手绘,一气呵成,宏伟壮观。
柜桌镶嵌着许多玉石,桌上的酒杯金灿灿的,中间放着古香古色的青铜鼎。
“呢系金尊玉贵(金樽玉柜)”文秀指了指金灿灿的酒杯,有些骄傲的说。
“真黄金?”陶安低头看过去,李萧华更是伸手去拿。
“没人偷吗?”李萧华端起酒杯,仔细端详后发现是真的,感叹问道。
文秀真诚地解释道,“冇人敢偷,我哋晚行开嗰阵系要抄身嘅,任何唔俾嘅嘢,都系带唔出奉天嘅。(没有人敢偷,我们晚上离开时是要搜身的,任何不允许的东西,都是带不出奉天的)”
“不过我听讲旧年有个服务生偷偷将一枚钻石含喺度(含嘴里),最后吞嗱,肠道都坼咗!都冇生几耐(没活多久)!”
陶安检查完玉柜,轻轻摸着说:“来这里的客人也不会偷吗?”
文秀都被这个问题逗笑了,不可置信的解释着:“咁,更加唔(不)会啦!港市好细(小),除非佢(他)唔想喺(不想在)港市捞啦(混啦)!”
一块块拇指般大小的玉石晶莹剔透。“这是什么玉啊?”陶安蹙着眉头,这么明目张胆的奢靡,黄金都敢拿在台面上来,那这个玉肯定更是不菲。
“唔知。”这是文秀的盲区,她对玉是一窍不通。
“横掂呢玉超贵丫(反正这玉超贵的),过呢金杯贵(比金子还贵),我都唔敢掂(不敢碰)!”
陶安觉得讽刺极了,比金子还贵的玉,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富。
李萧华开始重新审视这栋大楼,好奇问道,“老板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包厢,这么狂傲?”
“老板冇嚟过(没来过)我都未见过!少爷成日玩呀!”
她们边走边聊,时间过得很快,文秀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了,得赶紧走了。带着两人收拾好东西,就赶紧去了清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