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可屈可伸，难道我一万年灵芝还跟区区一匹凡马计较不成？”
灵杳扶着额间，暗自默念，“我忍，我再忍！”
“马大哥，这不是给你打个招呼开个玩笑嘛，不至于，不至于哈！”
然后小心翼翼地掏出右手轻抚着马背那棕红发亮的毛发，安抚道。
一接触到马背，风驰便像触电般坐立不安，又是一声敞亮的马吠穿至灵杳耳膜内，吓地她赶紧收回了手。
“这路上闭上你的嘴，那本座就考虑带你回去，否则……”
“自求多福！”
只见那洛染长袖一甩，便双手负于身后往前踱去。
“那是，我肯定听话。”
说完灵杳便牵着风驰紧紧跟在其后。
迎面却险些撞上洛染，他回眸警惕一番，灵杳赶紧捂住嘴，连忙识相的摇头挥着手示意。
此时，天际垂下零星碎雪，看来眼下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天昭国的暮冬雪夜，时常是伴随着细小的冰晶洒下人间，冷不防将温度急坠十几度。
路面尤其是稀泥小道已经不知不觉地蔓延出冰面，行人稍不留意脚下就容易打滑。
“故大人！”
“你的马不骑那多浪费，要不我帮你骑着它在前开路？”
灵杳拎起拳头敲打在自个腿上，支支吾吾半天，还是说出了口。
洛染自顾自地在前疾走，丝毫没留意身后的女子已经越离越远。
“不！”
洛染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果断拒绝。
“那你倒是慢点啊，我快跟不上了，我腿都僵地快没知觉了！”
“与我何干？”
“风驰！”
宝马听见主人的呼唤，立刻抬眸长嘶一声，自觉加快脚步追赶主人的身影。
现在的情形反而更像是风驰拽着灵杳往前走，灵杳在后面忙不迭地三步并作两步。
作为洛染的战马，风驰的力道又岂是是她能拽的动的。
想当年洛染少年之时，风驰便一直陪伴他左右，陪他练兵训练，到后面独当一面上阵杀敌，所向披靡。
风驰虽是匹汗血宝马，却更是一匹烈马，且性子暴躁。
洛染并非它第一任主人，可在他之前却并未有人能驯服它。
正当大家束手无术，认为此马攻击性太强，不易训话，准备送往屠场时，正巧被少年时期的洛染所看到。
他一眼便看中此马，不顾他人劝说，便自顾跃上。
一人一马相互较劲，僵持了许久，最终却还是在他人投去不屑的嘲讽中，安安稳稳地下了马，带走了它。
而它面上的那道长疤便是当年在战场上，冲进敌营，踢翻敌军，带回主人时被敌军迎面阔刀砍了一道，深可见骨，从此便留下一道异常显眼的刀疤。
眼看着风驰越走越急，灵杳也开始心慌起来，生怕就此被这大奸臣给扔下，心里虽然骂骂捏捏的，脚却自觉地加快脚步。
眼看大雪越来越大，身体传来的寒冷也让灵杳困意渐生。
她努力撑着眼皮，打着哈欠，往前迈进的步子机械般地反复前进。
可是眼皮却还是越来越重，不慎脚下一滑，身子朝着外侧倾斜而下。
身体的倾斜让她顿时清醒过来，她朝着身后一探，瞬间睡意全无。
灵杳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命拽住风驰的缰绳。
只听风驰高鸣一声，鼻中不断发出哼哧着。
此时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前方的洛染，他扭头一瞧，灵杳半个身子已挂在悬崖外，手里正拽着缰绳，将整个身子的受力点全压在了风驰身上。
他眸中突现愠色，轻身跃至灵杳跟前。
“放手！”
洛染拉住了缰绳，冷言道。
“什么！”
眼见洛染急忙赶回来，以为他是特意回来救她，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一句放手？
这人的心肠真的是用铁打造的吗？
“别啊，你先救救我啊，等回去，我让陛下给你良田千亩，金银珠宝享之不尽。”
自从来到书中世界后，为了更快了解凡间生活，灵杳看过不少民间话本。
里面说了，大反派们都是贪慕虚荣，见钱眼开的。只要给他们足够多的财富名望，哪怕是他们亲爹他们也敢杀。
“我再说一遍，放手！”
洛染语气略有些不耐烦，漠视的神色从眸底掠过，没有一丝温度。
说罢，他便腾空一只手来，将缰绳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眼看着洛染竟想掰开自己的手，好让自己掉下去，灵杳此时也伪装不下去，怒瞪着洛染便开口谩骂道：“你这是谋害皇亲贵族，以下犯上！”
“嗷？”
“可有证人？”
洛染嘴角掠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却让人觉得比雪还冷上几分。
他这是要杀人灭口？
此地就他们二人，等到灵杳摔死悬崖，神不知鬼不觉，哪有什么证人？
灵杳脑子蒙作一团，思绪横飞。
正当自己另一只手也快被掰开之时，她突然想起《大昭女帝》的原本剧情中，原身灵杳与洛染本身就是狼狈为奸，一直铤而走险与虎谋皮，她存在的价值便是成为洛染的一颗棋子，只要她还有价值，洛染便不会轻易杀掉她。
“你要什么，我全部答应！”
洛染闻言，并未停手。
“我知道你想对付谁，我一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你觉得应该是谁？”
“当今女帝昏庸无道，更是夺我心爱之人，我与她不同戴天！”
眼看马上就要跌落悬崖，灵杳不暇思索，只得脱口而出。
“我当初可是帮你铲除了前摄政王的门士宫隐！”
虽说这出卖宫隐的幕后之人乃是原身，可现下急需保命，也只能往自己身上揽。
洛染一听，似乎来了兴致，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看洛染此时的神态发生转变，灵杳嘴角嫣然一笑，轻声道：“故大督主，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合作的很愉快吗？以我县主的身份，定能为您省下不少杂事。”
“有什么比同仇敌忾更有默契呢？”
“现如今你是天网司督主，我是永宁县主，而现任摄政王更是钦慕与我，如若我们一起联手，胜算岂不是更大？”
夜幕大雪纷飞，洋洋洒洒到二人四周，自己的命此刻就如这雪花，稍有不慎则消逝殆尽，不留痕迹。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
倏然，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拉住她的身形往前一拽，这才终于重新回到了岸上。
小命总算是保住了，看来以后还是别跟他呆在一起，不然自己的脖子上始终架着一把刀，一不留意自个小命便没了。
灵杳这才终于长吁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往后一瞧，身后便是不见底的悬崖，黑漆漆的一片，不觉感到头晕目眩，忙转过头来就急着远离这危险之地。
岂料因夜间这场大雪，将悬崖边结成了一片厚厚的冰片，自己的腿也因为命悬一线发了软没了劲。
脚一滑，身子又开始向后仰去。
不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染便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此刻她非常笃定，凭借洛染这一身功夫和万夫难敌之躯，定能轻松拽住自己这柔弱的躯体。
“嚓”的一声清脆生划过天际，在沉寂的荒野中格外清楚。
只见二人在半空划了个弧度，便双双往下坠去。
洛染身手极为敏捷，迅速掏出腰间的剑鞘插入石缝中，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你在做甚！”
一道狠厉的眸光自悬崖上方传下，接收到讯息后，灵杳吓的头也不敢抬，低着头嘀咕着：“我脚软……”
心里却失望透顶，暗自道：“还说什么大昭第一大奸臣，武力与帝师千寻难分伯仲，呵！我一个弱女子都没能拉上去，还自个给带了下去？”
【主子大大，你是否对自己体重过于自信？】
沉寂良久的系统，居然在这生死关头又诈了尸，还一语道破扎了自己心。
你到底哪边的？谁是你主子。
【主子大大，如今生死难测，作为您的系统，乖乖隆叮咚总该跟你说上最后一句话】
你！你……
迎头突然传来一阵阵刺啦的刺耳声，头顶不断掉下碎石，扬起尘土，飘飘洒洒到灵杳面上。
一个不慎，眼里进了沙。
灵杳不得不半眯着发红的眼圈往上瞅瞅。
只见洛染手中支撑着的那把剑鞘根本无法支撑俩人，开始变了形，慢慢从石缝中往外移除。
二人此时都心照不宣，各怀鬼胎地想先下手为强。
洛染迅速甩开手臂上的那双手的同时，灵杳也双手死命拽紧对方，丝毫不肯松懈。
正当僵持不下之时，剑鞘已经支撑不住。
二人直直往下坠去。
周遭的一切在高速运转中越来越模糊，强劲的风声灌进他们的耳朵。
这么高掉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
除非！
灵杳似乎想到何事，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便连忙使出一身牛劲，将自己与洛染位置对换。
这样摔下去，那也是下方的洛染先着地。
有这么一个人肉垫子做阻力，一有可能挽回一命，二又能除掉洛染这个大反派。
不就直接提前完成了穿书任务，直接大结局了？
灵杳：“哼，果然是个外强中干的傻大个，我一个弱女子没给拉上去，自己还给带了下去。”
洛染翻了个白眼：“你怕是对自己体重太过自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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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命悬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