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两人炙热的眼神,宁芊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毕竟刚才她已经撂下狠话,说什么她都不会随意返回。
忽的,她灵机一动,“我有点东西忘在楼上了,我回去找找。”
说完,她便往别墅里跑去,准备去房间里把她的抱枕给拿下来。
哎,这次就当做是打了自己一个巴子,下次不能随意发脾气了。
她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地挑选了个布偶,是一只粉扑扑的花喵。
当她将玩偶揣在手里准备走开时,忽然踩到垂落在地的纱幔。
宁芊不由得又环顾了眼房间里的装扮,粉色如梦似幻的半圆床头纱幔,精致雅致的梳妆台,绵白花瓣地毯,欧式古典的茶桌,甚至连大茶壶的外表,都捏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
她陡然意识到这可能是盛元寒特意让人布置的。
蓦然,她的心倏得被刺痛了一下,他好像真的把她呵护的很好。
而自己,除了给他添乱,好像没有帮他做过任何事情。
宁芊怀着一颗内疚的心,缓步下楼。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盛元寒时,却在刚踏进院子那一瞬间,撞进他那幽深如古井般的眼眸。
宁芊呆滞着一张脸,想不通他怎么站在这里。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盛元寒轻启薄唇。
【她在楼上待了那么久,不知道会胡思乱什么。】
【是我不该忽略她作为亲人的感受,没有将事情安排好。】
【只要她原谅我,我愿意改......】
“你不用道歉。”宁芊低眸。
盛元寒的心陡然一紧,微哑着嗓子:“为什么?”
“这只是一件小事,是我把它放大了。”宁芊摊手道。
“嗯,走吧。”
盛元寒也不是一直纠结一件事的人。
宁芊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故意慢他一步,偶尔抬头望他一眼。
当他们走到许禹禾的帐篷时,发现有两个男佣人在用地钉固定帐篷。
宁芊疑惑地看向许禹禾,问:“你这个帐篷不稳吗?”
许禹禾点头,“他们说晚上19点多时刮了一股大风,把帐篷都吹偏了。地钉又不够,刚派人送过来。”
“原来还刮风了,怪不得晚上凉快……”
宁宁说着,突感不太对劲,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莫非是自己错怪盛元寒了。
她顿感身体发寒,四肢无力。
盛元寒站在她的身侧,眼神平静,抿唇不语。
相对于他的平静,宁芊这时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真的不够大气包容。
宁芊神情惆怅,眼神一会在盛元寒的脸上停留,一会又羞愧地看向它处。
既想跟他道歉,又难以启齿。
盛元寒装作没发现她的想法。
【这下知道是冤枉我了?】
【还不过来哄我,挺压得住气。】
【看这副要哭的表情,要是我再板起脸,怕是要更加内疚。】
“元寒,能过来一下吗?”宁芊小声地说。
盛元寒望着远处的山林,眼眸微眨。
“元寒,我有事要跟你说。”宁芊稍微提高了下声音。
盛元寒微抬眉,却不回应。
宁芊又气又恼,这么近距离他不应该听不到。
她凑近他的身侧,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元寒!我在跟你说话呢。”
盛元寒这时才转眸望向她,淡道:“抱歉,刚才走神了,是有什么事跟我非说不可?”
“你先跟我过来。”
宁芊不想让许禹禾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往自己的帐篷方向走去。
等她站在自己帐篷前,盛元寒才悠闲地踱步过来。
宁芊一阵心梗,他是不是吃定了自己一定会跟他道歉?
“要跟我说什么?”
盛元寒明知故问。
宁芊见他这么傲娇,又不愿跟他道歉了。
“我是想问你选择哪个帐篷?”
盛元寒的神情明显一滞,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她不是要认错吗?怎么是问帐篷的事情而已。】
宁芊见他不回话,又说:“你要是不选的话,我就自己挑一个睡了。”
“都可以。”盛元寒垂下眼眸,权当自己是自作多情。
宁芊看了眼帐篷,觉得外表基本一样,“那就这个吧,我睡中间放心一点。”
盛元寒点头,又见宁芊打开帐篷准备钻进去时,叫住了她。
“没有其他要对我说的了吗?”
他有点不明白,明明她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内疚,为何又转变了?
“没有啊,你还不困么?”宁芊耸了耸肩。
“不困。”
“那我应该困了。”宁芊嘴角露出尴尬的笑,指了指帐篷,“我先休息了?”
盛元寒微压眼眸,板着脸又重复了句,“你确定?”
宁芊心里开始慌了,嘴角露出苦笑,“行吧,我认错。这次是我没有问清楚事情就误会你,所以你能原谅我么?”
盛元寒见她一副“我知道错了”可怜巴巴的表情,心中那一点不满也逐渐消失。
但他仍然想讨点好处,“按我一贯的认知,一个人承认错了,却只有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这不足以代表她的诚意。”
宁芊内心抓狂,怎么开始板起脸说教了。
她已经知道错了还要怎么样,难道要90度鞠躬才能证明她的悔过之意吗?
这一念头飘过后,宁芊觉得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一直被人追捧尊敬,相比普通人,更追求仪式上的愉悦。
宁芊顿时吸腹弯腰,字斟句酌,“抱歉了盛先生,在此对您表示无比的歉意,还望您能宽容大量,原谅我此次的愚昧行为。”
“......”
盛元寒嘴唇微启,仿若失声了般望着她。
她这样做,还以为他是个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的上位者。
感情空白是一件好事,但对两个同样感情空白的人来说,相处的摩擦未免太大了。
他只是想让宁芊抱抱他,亲一下他,怎么会被误会成这样?
好头疼,他要是亲自叫她这样做,他又说不出口。
他希望得到的是恋人主动的亲昵,而不是自己央求过来的。
宁芊鞠完躬后,便板直腰板,双眼炯炯地望着盛元寒。
她想,这下他终于满意了吧。
却不料下一秒,发现盛元寒只是想让自己抱抱他,亲亲他。
宁芊当下的心情有些难言,她终于意识到,再天潢贵胄,金尊玉贵的人,他对恋人的要求也是像常人一样。
此时,宁芊一直耿耿于怀的门当户对,家世悬殊,轰然崩塌。
她一个蛮劲地冲上去,将盛元寒的胸膛撞出一道闷响,随后又生涩地揽住他的腰,糯糯地说:“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说你了。”
惊喜来的太快,以至于盛元寒的眼神还停留在疑惑的阶段。
宁芊本以为他会很感动,没想到他又不回话。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盛元寒不搭话,不解又郁闷下,她急躁地抬头,“哐”的一声,头顶正好撞在盛元寒的下巴上。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微吃疼。
“疼吗?有没有磕伤?”
盛元寒下意思揉着她的头顶。
“我还好,嘶——”宁芊突然倒吸一口气。
“很疼?我现在叫医生。”盛元寒的眼神霎时变得凝重。
“不是,不用叫医生。是你不小心扯到我头发了。”
盛元寒低眸一看,她头顶的发丝都被他揉成一团。
他嘴角轻浮,倒是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越帮越忙。
*
暖阳照拂着青草花果,庄园内一片生机勃勃,偌大的园内,一群悠闲的佣人,正三五成群坐在墙角下聊天。
大致的内容是瑶小姐这几天在生闷气,脾气跟上个火药一样,一点就着。
具体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就连夫人亲自来问,都拉着个脸子让夫人不用管。
这个家就数她脾气大,难伺候……
随着她们讨论的越发起劲,这些声音逐渐传到三楼的屋子。
盛瑶穿着一袭白色泛着蕾丝的缎面睡衣,正躺在公主床上翻来覆去。
盛瑶卧室的窗,栽种着一棵百年梨树,据说是她爸妈是因这棵树结缘,特意结婚时,将它从远方移植过来。
她拉开森林绿的窗帘,随手摘了一颗探进窗的雪梨。
梨身光滑圆润,不难想象它的清甜。
但盛瑶却没有吃它的想法,她举起梨直接往那几个闲聊的佣人的脚下砸去,声音响亮且骄横:“你们谁在说本小姐的坏话,看我砸不死你们。”
砸完一个她还不解气,又连摘了一些,梨像冰雹一样,“呼呼”地往下砸,地面炸出一圈“梨花”。
那群佣人傻眼了,瑶小姐这是要找她们算账,惊慌之下,顾不上衣服上沾到的梨汁,以及头发上的溅到的梨块,跌跌撞撞地离开盛瑶的视线范围。
盛瑶顿时开怀大笑,倚在窗台边取笑,“本小姐只是发了点脾气,就吓成这样,好玩。”
笑着,她又想去那趟不愉快的行程,嘴角立马往下弯。
那个臭男人竟敢嘲笑自己,总有一天自己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久没找她哥,她哥还记不记自己这个妹妹。
一点都没有别人的哥哥尽责。
“砰砰。”
这时她的房门响起。
盛瑶往天花板白了一眼,那群人告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估计是管家又找上门。
“谁啊?不是说了不要过来打扰我了?”盛瑶气恼地踹着门。
“瑶瑶,是我。”
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传来。
盛瑶的眼睛顿时变得铮亮,“唰”地一下抬头看向可视屏幕,屏幕上显示的人正是张旭。
“你怎么来了?”盛瑶满心欢喜地打开房门。
张旭一如既往的精致,连大背头都梳的一丝不苟。
“顺路过来看小公主,听夫人说你最近闷闷不乐的,这是怎么了?”
盛瑶霎时叹了一口气,往她的宝座走去,“最近遇到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气死我了。”
张旭的眸光一闪,疑惑地“哦?”一声。
盛瑶见他感兴趣,便将事情的来由娓娓道来。
张旭这下倒明白了,这是瑶小姐去找场子却被拂了面子。
“这人不知天高地厚,张秘书,你帮我安排人上门一趟?”
张旭的表情难得出现迟疑。
“是要找人打他一顿么?但他是那个女人的哥哥,要是她在盛先生面前哭诉,先生不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