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再次变动，他们本来要立即动身前往这个世界暂定的虚无尽头投放下丘陵卡牌。
可由于阿斯兰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艾洛不得不同自己的神侍们解释了一番接下来将要前往的地方。
“火山荒原？”米拉反复默读了几遍，打从心底不认为这是个好地方。
“只是暂定的名字。”艾洛努力让自己表情自然，他对阿斯兰道，“那里将会是你的领地，由身为黑暗神的你亲自命名才是正确的。”
“那里也是整个世界光照最小的地方，非常适合黑暗生物生存，他们都将是你的信徒和属民。”
阿斯兰面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他微垂着暗沉黑眸道：“遵命，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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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预想过火山荒原的状况，艾洛也没有想到这里的环境会是如此恶劣。
原本黑中泛黄的荒芜土地已然被溪水般四处流动着的岩浆所烧灼成了焦黑。
猩红如血的岩浆中咕嘟腾起的一个个气泡，消散在同样灼得人心烦意乱的热气中。
再往上便是望不见日光的天空，灰蒙一片。
这大概要归功于不远处的火山群时不时便喷发一次，冲天的火焰会在一霎那间短暂照亮这片荒蛮之地。
阿斯兰唇角挑起一抹看不出情绪的笑，他面向艾洛微微垂首，使得对方能看清他的眼睛：“主人，这里便是您将要赐予我的领地？”
艾洛感到自己遭遇了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重大的尴尬局面，他能说他自己其实也很久没来这里了吗？额，这也算是他这个创世神的失职吧。
阿斯兰又面带微笑地遥遥指向远处一群动作迟缓，僵硬呆板的骷髅们：“那些便是我的信徒和属民？”
“……”艾洛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他只能心虚地略一颔首，用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极轻声音说，“是这样的。”
说罢他又急急忙忙地找补，试图挽回这糟糕而尴尬的局面：“阿斯兰，你相信我，这里真的不是你所以为的放逐之地。”
“我精确地计算过，这里的每日光照是整个世界最少的，我知道你讨厌阳光，这里的黑暗生物也是一样。”
“骷髅族们见光就会死，它们需要一位独属于黑暗的神袛。”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黑暗生物和不死族生活在你的领地上，这点我可以保证，你们属民远不止这些。”
艾洛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意外的是，阿斯兰竟然非常轻柔地主动帮他顺气，随后才道：“主人，我并没有不满您的决定。”
“事实上，您的每个决定我都会无条件地遵从，您不必为此忧心。”
阿斯兰见艾洛平稳了气息，这才接着道：“更何况，我也并不讨厌这里。”
“您说得对，主人，黑暗神和黑暗眷属一样，都极其厌恶光明而喜爱黑暗。”
“我们沉溺于那种被黑暗包裹的感觉，那会让我们安心惬意，而刺眼的阳光则会使我们无所遁形，轻者身体不适，重者直接化为一抔黑灰。”
坦白说，艾洛原本是想尽力说一些话来安抚阿斯兰的。
可现在那个被安抚的人却好像是他，这让他感到温暖又怪异，同时心中又不禁开始思忖该怎样改善这片土地的环境。
“阿斯兰。”艾洛对这位新生的神袛说，“我们一同往深处走走吧，你曾说过想要让我带你认识这个世界，就从你的领地开始如何？”
阿斯兰欣然同意。
艾洛又回过身对自己的三位神侍道：“你们就停留在这里等待不要再向前了，好吗？”
他用了疑问句，语气确实毋庸置疑的，天使们本就排斥一切暗元素，而黑暗神就在他的身边。
他们又即将深入更加阴冷黑暗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天使们继续向前了。
对于停留原地驻守，加百列是第一个要跳出来反对的。
可米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对着艾洛行了个半礼：“谨遵您的命令，吾神，我们会在原地等待您的归来。”
等艾洛和阿斯兰的身影离开之后，米拉才将自己的手从加百列唇前拿开，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加百列大人，您太冲动了。”
加百列后来也显然是意识到了这点，才没有继续挣扎，他不禁为自己的担忧感到可笑。
艾洛是至高神，他的神力无疑是所有神袛中最强的。
哪怕阿斯兰看起来是危险的黑暗神，也不能把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怎么样，因为哪怕是他，都是艾洛创造出来的。
“收起您不必要的担心吧，加百列大人。”
米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匕首克星，语调中带了冷意，“哪怕那位黑暗神真的要对吾神做些什么，我们神侍也能得到感应 ，而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弑神，我的匕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只是虔诚地听从吾神的指令在此等待。”米拉将克星收起，露出好看的微笑，“加百列大人，您说对么？”
加百列总觉得自从米拉拿到了这把神赐之匕克星，周身的气势就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有时甚至连他这个炽天使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似乎米拉随时都能让那把克星出鞘割断他的喉咙。
无关他是不是更高等级的天使，而仅仅是他有一点不听从至高神吩咐的举动，米拉便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斩杀当场。
总之，加百列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及时缄默的明智。
他强烈怀疑，若不然米拉可能会真的不管不顾割开他的喉咙让他像个死天使一样永远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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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这回预料的不错，他和阿斯兰往火山荒原的深处行进了约莫几个小时后，那些灼烫奔涌的岩浆便愈见稀少，直到最终消失。
而当存在感极强的火山们也不复存在之后，迎接着他们的就是一片完全静谧的广袤土地。
它就如一头等待被主人唤醒的沉睡巨兽，安详地蛰伏在此，却无法让人忽略。
“这里可真是……”阿斯兰竭力忖度着措辞，最后却只轻飘飘地道了三个字，“安静啊。”
他说着又笑了，这笑里竟带着一丝狡黠：“主人，我想这儿大概会是个适合白天睡觉的好地方。”
艾洛闻言也微微挑眉：“这里不会有白天。”
阿斯兰这下是真的愕然了：“不会有……白天？”
艾洛笑了：“永夜城，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阿斯兰黑亮的眸子如曜石熠熠生辉，这大概是艾洛同他初见以来第一次如此发自内心地喜悦。
“非常好，好极了。”阿斯兰一寸寸逡巡着这片广袤无垠的空寂之地，内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这里将会是一片只生长着黑暗，与光明完全割裂的孤岛，而他则将会是这座孤岛的统治者，统治着一群同他相似生来就被光明放逐的黑暗眷属。
问题是……
“主人。”阿斯兰不得不暂停了自己漫无边际的幻想，“您打算如何将这片土地完全与光明割离？”
在这一瞬间，艾洛想到了把永夜城划为另一块完全独立的空间，但这个操作难度太大了，他实在不确定以他的七彩玛丽苏神力能不能做到。
“我想……”艾洛犹豫着对阿斯兰道，“我得先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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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茉穿着艾洛给她的小熊睡衣一直就没舍得换下来，这会儿昏昏欲睡，于是米拉直接抱起了她，让小姑娘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米拉姐姐，谢谢你。”莱茉软糯地同米拉道着谢，这让一旁穿着草裙的加百列又开始暗吞柠檬。
“小莱茉。”他幽怨地看着她，“为什么你称呼米拉就叫‘米拉姐姐’，称呼我却还是万年不变的‘加百列大人’呢？”
莱茉翕张了几下小嘴，不知该怎么回答，米拉倒是毫不客气地戳破真相：“没准有些炽天使就是不讨小孩子喜欢，可能是因为情商低又长得凶神恶煞吧。”
“凶神恶煞？”加百列的关注点显然偏了，“没有吧，我觉得我长得还是挺和蔼可亲的，是不是啊小莱茉？”
“……”莱茉选择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加百列自讨没趣，只好静默地站在原地充当天使雕塑，同时不免暗暗愤然。
他就觉得米拉自从得了克星之后整个天使不断膨胀，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对他这个炽天使心存敬畏了。
甚至她还还有事没事就刺他一下，每次都正中加百列那玻璃做的小心窝，然而他又不能对同是神侍的米拉怎样。
因为加百列自己有个永远秉持的信条，那就是不打女天使。
换而言之，如果米拉是个男的，加百列早就借着切磋的名义揍他一顿了。
他还得顺便把克星给抢过来占为己有，这才是重中之重，看对方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哼，他加百列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天使。
“加百列大人。”
米拉的幽幽呼唤又让加百列回过了神，他下意识便应道：“什么事？”说完又忍不住想打自己一巴掌，有他这么热脸贴冷屁股的吗？
米拉倒是没怎么在意加百列奇怪的反应，只是压低了声示意他去看怀里已然陷入熟睡的小莱茉，“她是不是又做梦了？”
加百列低头一瞧，果然见莱茉阖眸酣睡的脸上浮现出恬静美好的淡笑，似乎是在做什么美梦。
他粗大的神经对此不以为然：“你睡觉难道不做梦？莱茉当然也会了，看样子吾神说的不错，这衣服的确只会让她做美梦。”
话音刚落，莱茉便梦游似地突兀睁眼。
她那深海蓝眸中完全没有一丝焦距，只是遥望着前方的虚无。
加百列心头无端惊悸，这时他听见莱茉呓语般重复着吐出两个意味不明的字眼。
“永夜，永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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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