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顾飞说什么也不同意告诉他那个姓段的的住址，他怕乔森能过去给人家砸了。
可是，他也没什么错，人家本来早就说了，只是他还心里存着点幻想巴巴地凑上去而已。
说到底，还是他不知廉耻。
乔森气急败坏地看着他，质问道：“你说说你，名校毕业，家庭富裕美满，长得又好看，何必挂在这么一颗歪脖子树上。”
顾风的声音很轻，“当时，我刚发现自己喜欢男孩，他们……都挺害怕我的，给我的后背写字，用拖把在我身上撵，甚至还要在卫生间脱我的裤子……是他救了我。”他慢慢说着，用一种复杂或怀恋的神情讲述那一段并不算美好的记忆。
乔森一下子僵住了，他嘴唇无声张合了几下，刚刚的气势一下子降下来，他知道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度不高，他也多少遭受过一些闲言碎语，但他性子虎，那些敢说闲话的人，他当场就揍了，于是也没人敢说什么。
后来，很对人对他表示理解和支持，但大多数人都是随大流而已。
可是顾风这边，似乎整个世界对他都是恶意，他无力对抗。
“你从来没说过。”
顾风牵强地扯扯嘴角，苦笑说：“没什么好说的，我早就忘了，阿森，没关系，不用心疼我。”
乔森看他的样子，眼睛都红了，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要护着的小鸡仔被欺负了。
他沉默了片刻。
顾风继续说：“所以，我还是喜欢他，我想……我现在还年轻，我才二十一岁，家里有哥哥和爸爸不需要我操心，还有你们这么多朋友，教授对我也好，我觉得特别好，什么都很好，可是，我还是想给自己一年时间，不管他怎么想，我想至少当作我的回报吧。否则，我真的不甘心。”
乔森越听越皱眉，他到底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重修旧好，还是愿意用身体作为感谢？
但平心而论，他都不赞同，可是顾风不会听他的，他也没资格管。
他只能点头。
顾风的眼睛弯着，笑的开心极了。
得到乔森认可似乎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乔森还是不放心，“你要是被欺负了，或者后悔了，就跟我或则季长决说，我去接你。”
顾风用力点点头。
他是真的觉得现在特别好，当初，他捏着给段呈铭的生日礼物走到KTV包间门口。
听到他们在谈论他，他不是个不信任自己的男朋友的人，更何况那还是个把自己从深渊拉出来的人，可当时他实在是太没有底气了，就像个单脚踩在悬崖边上的人，所以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伐。
段呈铭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人群的焦点，毕竟很少有人像他一样有钱又好看。
他听到冯建宇问段呈铭：“你真喜欢那个小白脸啊？那有什么好的，瘦不拉几的，动不动就要哭，跟个女人一样。”
顾风站在门口沉默地听着，冯建宇也是曾经欺负过他的其中之一，不过并不太过分，只是全班都知道他嫌弃自己。
他听到段呈铭似乎和谁碰了一下杯，然后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谁喜欢他呀，弱得跟什么一样，不过是本少爷看他可怜，护着他一下，迟早要分的。”
那一霎那，他的心都宛如被放在了冰水里，遍体生凉。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家的，手里还拿着那个用自己半年零花钱买的胸针。
他不敢哭出声，他怕爸妈张姨发现，自己从小身体不好，已经让他们担心了太多了。
况且，段呈铭真的，真的，不会喜欢这样弱的人的，动不动就哭。
可是，那时候一夜未眠的顾风，在半夜接到了段呈铭的电话。
他在那头厉声质问他为什么答应了他，却没有去他的生日聚会。
他的手都被指甲戳的冒出了一团团的血，声音却依旧轻：“我……忘了……”
段呈铭很生气地说：“我不管，我在悦龙湾赛车，今天是我比赛，你要是不来，我们就分手。”
那时候，被无故失约的段呈铭也生气了，于是口不择言的说。
果然，脾气向来好的顾风还是按时到了，甚至从家里过来只用了半小时，单薄的身上只来得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在一群**狂舞的人去群中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段呈铭却故意不理他，昏黄的夜色之中，他也没发现他红得吓人的眼圈，没发现他手上的颤抖。
他故意和美国的几个赛车手碰肩击掌，和他们谈笑风生，甚至接受美女在脸颊上的亲吻。
他偷偷看顾风的脸色，那人脸惨白得像一张纸一样，身体也在摇晃。
他皱着眉，终于说：“你怎么了？”
顾风强迫自己的思绪从冰凉的海水中挣脱出来，他问：“你喜欢他们吗？”
连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指谁，今天全场和他成功互动的人起码上十个，大家都诧异段少爷今天怎么如此好脾气。
但寒暄最多的当然还是那个华裔赛车手，他的技术很好，每次过弯时时机都把握得准确又极端。
段呈铭一直把他当对手。
他语气肯定张扬：“那当然，这样的男人才酷。”
顾风的脸更白了，他想要强迫自己扯出笑，可是好难好难。
还好，下一轮比赛马上开始，那个高大的华裔青年招手让他过去，段呈铭快步跑过去。
顾风看着他们默契相当的行子，从来没有一刻感受到过如此的嫉妒。
-
乔森走到穆别宴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见熟人。
李鸣正抱着一大摞文件夹走出去，看到他神色微妙。
乔森朝他歪了歪头，就当做打招呼了。
走进去，他把家里阿姨做的饭提给穆别宴。
穆别宴问他：“你怎么来了。”
乔森微笑：“想你了。”
他顺势坐到穆别宴身上，却看到刚刚走出去的李鸣居然还在门口，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穆别宴也轻轻拍了一下他，让乔森先起来。
问：“李经理还有事？”
这个时候还站在门口确实有些很没礼貌了，李鸣干笑两声，道了歉走出去。
他在受苦受累，乔森居然勾搭上了大老板。
乔森矜持地坐在沙发上等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人，然后穆别宴轻咳嗽一声，腿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下。
乔森问：“怎么了？感冒了？”
穆别宴看着他片刻，知道这小家伙肯定懂他的意思，只是想故意引他话而已。
他也不说，只打开他带来的饭盒把里头的饭菜拿出来。
家里阿姨都清楚他们俩的口味，穆别宴私心里还是觉得比公司食堂好吃的。
他问：“你吃了吗？”
乔森点点头，在屋子里打量，甚至趁着老板椅没人坐上去转了两圈。
他腿长，一只腿在下面滑动，另外一只还半悬在空中。
“这就是老板椅的感觉吗？我从没感受过。”乔森信口雌黄，一副享受的养足。
穆别宴坐在休息区的小桌上吃饭，隔他不远，说：“你要是喜欢，晚上就请人把这椅子运回家。”
乔森作势歪头想了想，“还是算了，家里的话，我还是喜欢大床。”
穆别宴摇摇头开始吃饭，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不管是吃什么，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动作不快不慢，矜贵雅致。
乔森深深打量了两眼，抬手翻开他桌子上放着的那一份文件。
他瞄了两眼，大概是这个季度穆氏的财务跑表，做得漂亮极了，每一笔流水都清晰明了，不过，看情况，他们收购的星光，直到现在还是入不敷出的情况。
乔森收回目光，笑着说：“你说，我如果是个商业间谍，你现在让我坐在这是不是很危险啊？”
穆别宴似乎想了想，问：“那你是吗？”
乔森摇头。
“那不就行，做生意哪有那么简单，一份文件就能定生死，即使有，也是假的。”
他从大学就跟着穆老爷子经商，还甚少在什么人手上栽过坑，但从小受到的教育严苛至极。
乔森撇撇嘴，“开个玩笑而已，你真没意思。”
穆别宴似乎不能理解他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问：“在家很无聊吗？”
乔森点点头，“那你要陪我出去玩吗？”
穆别宴实在是太忙了，两个人明明在一个城市，只要他不来，简直是异地似的。
穆别宴也差不多吃完饭，他毫无声息居然把那么多东西吃完了。
动手清理的时候，他温声说：“我等会可以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