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系统面板,进度条竟然由绿色变成红色,还在不断闪烁着,这是临近任务截止时间的表现。关梨懂了,若她没能按时完成任务,她的身体就会慢慢疲惫下去,直到油尽灯枯。
她暗叹的一声,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床上,哪儿也不想去了,疲惫的身躯,让她不愿意在屋内走动了。
关梨回来了这么多天,木亦青仍旧憋着一股子气,她一方面是气关梨私奔了却不带上她,害她担心了那么久。一方面是气黎沉那么狠心,把关梨像犯人那样关起来。
“公主,不如我们想办法逃回青苏境吧!”
“没用的。”关梨摸着手腕上的玉环,没有跟她说日影月移的事情,害怕她担心。
“亦青,你不必候着我,你若是觉得闷,就出去走走。”
黎沉并没有限制木亦青以及其他宫人的出入,只限制她一人。
木亦青瞧见关梨一连两日精神都不太好,便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她的脉搏有点弱,以为是普通的气虚体寒,便出门前往医师处找些补身子的药物。
承苍殿内,黎沉正在批阅奏折,崔珂忽然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生病了?”
黎沉皱了皱眉,批阅的笔顿在奏折上,墨水滴落晕染了纸上的字迹。
崔珂看见抽了抽嘴角,低声提醒:“尊上。”
黎沉才反应过来,挪开了笔,面无表情地说:“她生病关本尊何事!”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接下来的半盏茶时间里,那染了墨水的奏折,半个字也没有添加上去。
崔珂在一旁暗自摇了摇头。
关梨新婚当晚私奔,其实知道的人不多,统共就只有当事人以及崔珂、拓跋垠和木亦青几人知道。
这个秘密有损尊上体面,是以他们把事实的真相隐瞒了下来。
其他人只以为他们新婚之后,第二天就避开所有人,偷偷去游山玩水,过二人世界了。
只是后来黎沉忽然回宫,到处寻找关梨,现在两人一起回来,王后还被软禁了,便以为他们只是在闹矛盾。
崔珂是清楚整件事情的人,他知道尊上心中是有关梨的,现在关着她,折磨她,只是无法咽下这口气。因此崔珂得知木亦青去医师那里取了药,便过来告诉黎沉。
崔珂很会察言观色,看见他这副模样,便道:“尊上,若是乏了便休息一下吧!奏折明天再……”
他话还没说完,黎沉就顺着台阶下了,撂下笔站起来说:“本尊确实乏了。”
随即,他脚步飞快,直奔门外而去。
崔珂看着他健步如飞的身影,摇了摇头说:“我看你一点也不乏。”
关梨穿着狐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垂着脑袋发呆,忽然视线里,出现一个影子。
她抬头看去,黎沉立在她的跟前,冷着一张脸盯着她。
现在是白天,按照平常他应该在处理公务,不会来接雪殿,只有晚上会来。
如今他白天来,关梨有些稀奇:“有事?”
黎沉板着脸扫了一眼床边,小桌子上放着一碗药,已经凉了。
他眉头轻轻蹙了蹙,伸手粗鲁地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冷言道:“生病不吃药,是想病死自己来气本尊?”
关梨觉得好笑,拍开他的手,弯了弯唇,明知故问说:“为什么我病死了,你会生气?”
黎沉:……
这丫头太气人了!他真想拿针缝住她的嘴巴,让她再也说不了话!
“把药喝了!”他命令道。
关梨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只自顾自地说:“哦!因为你爱我。”
“真好笑。”她噘了噘嘴,全然不顾他已经黑成锅底的脸,继续刺激他说:“我都那样了,你还爱我。”
她显然指的是背叛他这件事情,被人带了绿帽子,还能关心她生不生病,这种情谊,关梨其实很是感动,只是她的别无选择了。
除了他,这世上再也没有别人能在限定的时间内,给她足够的愤怒值。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减轻自己的罪孽,让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一点点崩塌,让他看清她的嘴脸,认清自己的内心,知道像她这样的人,不值得爱。
等他放下了,她走的时候,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黎沉气得脸都憋红,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蠢蠢欲动的怒气,转而幽幽冷笑,低下身来看着她:“你真以为你在本尊心里这么重要吗?”
他伸手撩起她耳边的发丝,拨到耳后,淡淡地说:“你不知道吗?只要你在本尊手里,青苏境迟早是本尊的囊中物。”
他说罢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情,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担忧。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关梨根本不在乎这些,她不是原主,青苏境交由谁管辖,对她来说都一样。
关梨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
“嫌弃你的表情。”
黎沉:……
他再也绷不住了,一手擒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开嘴巴,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碗就给她灌下去。
药灌得太快,以至于关梨猛呛了几下,可是黎沉不理会,径直灌完了后,把碗一扔,便甩门出去。
关梨被他粗暴的行径,弄得咳嗽不止,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舒畅下来。
她连忙看了看系统面板,愤怒值又升了,数值达到11500,距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喝了药并没有缓解她的症状,不过她不打算这么萎靡下去了。从刚才黎沉的反应来看,他大概不会轻易放下她了,与其让他担心,不如强打精神,让自己看起来健健康康,这样他也会好受一些。
关梨盘起双腿,开始运转周身的灵气,让其在全身的奇经八脉流转。
几个时辰后,关梨精神了些。
*
承苍殿内,拓跋垠拿着一卷卷宗立在大典前,看着坐在高座上的人,他面容冷峻,一脸严肃,看起来平静异常。
可是拓跋垠进来的那一刻,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一丝浓浓的魔气飘荡在整个大殿上。
绕是拓跋垠怎么说服自己,也无法忽视黎沉身上的那股魔气已经越来越重了。那血腥味从哪里来的,他一清二楚。
这几天他看起来一脸平静,实际上他时刻在竭力克制身上的魔气,在拓跋垠找不到他的时候,黎沉都去了苍北边境。
至于他去苍北边境干什么……拓跋垠只能默默叹气。
自从黎沉劈开的那块留影石在青苏境和燎阳境流传后,春族和夏族的矛盾再次激发了。春族人认为七叶白荷的事情是夏族和秋族联合起来干的,然后嫁祸给黎沉。而夏族人却觉得自己很无辜,认为这一切都是秋族人的阴谋诡计。
更是有人暗中挑拨两族的关系,据春族人说,曾经突然冒出一队兵去骚扰青苏境的兵营。而夏族人则说,他们亲眼看见春族的士兵在他们的边界处烧杀抢掠。
两族矛盾因此被彻底激发,开战了。若是在以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坐下来好好谈判,而如今却是一言不合就打仗。
七叶白荷的墨灵气已经影响了两族人的心智,将士们的戾气已经越来越重,若是再不解决,此事恐怕会越演越烈。
秋敬元的透艳能力有限,还未来得及清除所有墨灵气,战事便一发不可收拾。
“夏怀晔”显然觉得还不够乱,他竟然挑了八万兵将,他亲自带兵前来攻打苍北境。
苍北境终是起了战事,边境地区兵戎相见。
黎沉前往边界,不是去指挥的,而是去杀戮的。
作为一族之王,黎沉去了战场本该留在大营中督军指挥,然而他没有,仿佛杀戮才会让他的内心感受到平静,他不顾阻拦,亲自上阵杀敌。
他为了杀戮的快-感,竟然不动用灵力,而是像一个普通士兵那样,靠着一身蛮力杀敌。
他那一身的血腥味就是这么来的。
拓跋垠为此感到很担忧,战场本就煞气重,凡是有杀戮和死伤的地方,便是酿造煞气的温床,无论是死掉的士兵,还是屠戮的士兵,他们身上都会因为杀戮和怨恨而产生煞气。
若是站到高处远远观望战场,甚至能看到战场的上空飘着浓浓的煞气。
杀戮越多煞气越重,黎沉本已是煞气重的人,还亲自上场参与杀戮,煞气就更容易滋生了。
煞气虽然不是魔气,可是往往堕魔前的修士,身上的煞气是最浓的。大反派系统最爱煞气,他本就是魔物,能吸纳煞气转化为魔气。
黎沉若再这么下去,恐怕他会被魔气攻入魂识,堕入魔道。
“尊上。”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虽然有点担心黎沉听了会扰乱心神,更容易滋生戾气,但他还是不得不说,他把手上的卷宗递了上去说:“暗卫送来了消息,秋族叛变了。”
黎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接过了卷宗打开来看。
秋族叛变其实是必然的,“夏怀晔”煽动三族对抗苍北境不成,便自己带兵攻打苍北,可是以他的势力肯定是抗衡不了冬族的。
他和秋敬元合作过,知道他这个人最好拿捏,于是便策反了他。
不得不说秋敬元真的是一个墙头草,当初“夏怀晔”想要杀了秋彤语嫁祸黎沉的时候,他就投靠冬族。现在“夏怀晔”派人把秋彤语偷偷掳走了,他便又和他合作了。
黎沉看完卷宗,冷冷一笑:“区区几万人和一个风宿境,本尊何曾怕过?”
拓跋垠确实知道,秋族不成气候,根本不足为惧,他担忧的是黎沉的身体。
他不同于别人,身体内的那个诡异的系统,时刻在觊觎着他的魂识,若是再杀下去,魔气就会助系统一臂之力,彻底攻破他的防线,届时他必定堕魔。
“尊上……”他想说点什么,却被黎沉打住了。
“你不必担心本尊。”他说完,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玉简,他把东西一抛。
拓跋垠把玉简接了过来,玉简荧光一闪,浮出一段金色文字,上面写着:我近日翻阅了古籍,发现了一段往事,有人在离渊潭发现了一处魔气浓郁的地方,据闻那里有一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缺口,可通往异界。你身体里的那东西恐怕与异界有关。
拓跋垠看了这段话,立时想到,这极可能是一个帮助黎沉摆脱桎梏的重要消息。他看了一眼结尾的落款,“留仙山,冷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