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珩慢了半拍才将思绪拉回正轨，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我后来想了想，你在一区人生地不熟，又孤身一人，而且据你之前所说，一区人团结且全区几乎实行军事化管理，换言之，如果你想查到更多机密，哪怕一区真有基因实验，查到的几率约等于零。”
“其实不光在一区，哪怕你去到其他区，以你个人身份，不至于寸步难行活不下去，可若要建立自己的势力，都会很困难。”
“你现在没了代步工具，且不说一区会不会放你走，即使放你离开，你一个人仅凭两条腿也很难走去其他区，更何况各区还有穷凶极恶的流浪者，至少从目前而言，一区的安全性是足够的。”
“我个人认为，一区让那位警卫员带你‘看’到对逝者生前的救治及身后事，是在对你释放善意，也可以理解为展现他们的诚意。”
一番话说下来，凌知珩喝了口水，也给凌方朔消化时间。
凌方朔很轻易接受了他的说辞，也包括他所认为一区对他释放善意，不过，这份善意更大可能是源于他身上的小秘密——那盆鲜活的绿植薄荷。
“那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凌方朔虚心请教。
凌知珩没立刻回，而是问：“你自己有想法吗？”
凌方朔思索片刻道：“如你所说，我一个人，无权无势，一区如果能查到我在六区的具体情况还我清白，并坚持他们的正义，我留在一区不难，而我无心权力地位，凭我的体质，每月跟着队伍去出任务养活自己不难。”说到这他略微顿了顿，而后继续说：“如果我没有从黑巫师那里得到龙晶，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也许我未来会就此‘安分’活着，亦或者，与臧兴瑞不死不休。但我现在有特殊的机缘，无论如何，我都想为我的世界恢复生机做一点努力，哪怕这份生机再小……”
没有经历过末世满目疮痍的人很难想象家园被毁，世界灰暗，天空密布的灰是每个人心里的阴霾，世界是灰色的，人心也是灰暗的，远眺而望，看到的仿佛只有绝望。
“既然如此，要不就干脆放手一搏吧！”凌知珩突然说。
“嗯？”凌方朔收回思绪看他。
“还记得我们上次谈过的吗，赌一把，把自己上交。”凌知珩意味深长朝他眨了眨眼，“不过依旧不能完全把自己的底泄露，你等下，我拿纸笔，我们制定一个循序渐进的上交办法，以及，你要记录一区予以的反馈和态度。”
凌方朔就那么看着凌知珩翻出一本活页笔记本，拿了笔直接开始写，第一页最上面写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交计划。
凌方朔：“……”
“不行不行，纯上交不行。”凌知珩刚写完，一秒没到就把四个字给划了，“完全上交的后果可能是你彻底失去自由，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实验体，有奉献精神是好，但还是那句话，你不是救世主，更不能让人将你当成救世主，所以最好的关系是合作关系。”
凌方朔：好像话都被凌知珩说完了，他也不知道能说啥。
不过他很快就有话说了，因为凌知珩有些情况并不明朗，需要他纠正和解惑，而凌知珩涂涂改改后只剩几句话的合作计划初篇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试探计划。
已经上交的薄荷暂不考虑，这次回去，凌知珩让他带了两个新鲜的橙子，一个是凌知珩让他补充维c，一个是让他试着上交，看上面的态度。
“对了，你能给我带两支营养剂吗？”凌知珩突然想起一事。
“可以，两支够吗？”凌方朔想也没想便回。
“要能多几支也行。”凌知珩没客气，回完又好奇问：“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要营养剂？”
“如果我说我想要两碗米饭，你会好奇我为什么要吗？”凌方朔抛了个反问给他。
凌知珩：“……”
他摸摸鼻子，讪讪地自己给出了回答。
原是林导把打戏集中放在后面，昨天起林鲲就开始让他加紧训练，和武行学习套招，他底子不行，时间又紧，只能把时间都用上。运动量一大，消耗就大，食量增多，但吃多后再训练，胃里就能难受，吃得少又容易低血糖，还饿，这就让他很难受。
然后他试了下凌方朔先前还留着的一支营养剂，意外发现营养剂饱腹感强的同时对胃的负担也小，他刚吃完就进入运动也不难受，甚至半天下来都还没饥饿感。
对此凌方朔的说法是：“我们在猎杀魔植尤其是高等级魔植时空不出太多时间解决饥饿，所以要求营养剂的吸收，这些年下来营养剂经过多次改良，除味道上还是很恶心，营养吸收及饱腹方面都很适合人体。”
“凌队同志，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凌知珩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营养剂的味道虽称不上好吃，但并不难吃，你不能因为不合你口味就造谣。”
凌方朔：“……你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味觉？”
回应他的是一个橙子，以及凌知珩一记瞪眼：“味觉有问题的是你，营养剂我给严岑和唐粟都吃过，他们都觉得没问题。”
凌方朔捏了捏手里的橙子，心里则是思索开来：他以及他所在时空所有人对营养剂的味道都只有一个形容——恶心，不到饥饿难忍时不会主动进食，难吃是公认的。可凌知珩当他面吃营养剂时不仅能面不改色，还能慢慢品鉴，凌知珩一人可能是味觉有问题，可严岑与唐粟也不觉味道有问题的话，那是否意味着，是不同时空中人的味觉有所差异，又或者……
“你们身体里的毒素。”
“我们身体里的毒素。”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同时挑眉，幅度都一致，仿佛是在照镜子般。
凌知珩从桌上的果盘里再拿了一个橙子开剥，边开了话题：“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体质特殊，哪怕受伤伤口有毒也会虽细胞再生被排出，但因为需要喝水维持身体水分，所以身体里会一直有毒素沉积？”
“是。”凌方朔点头，“我有足够魔晶购买无毒营养剂，水里的毒素却没办法去除，六区如此，一区也一样，而且外用的生活用水也会顺着皮肤进入身体。”哪怕他基因特殊，人体也会代谢，但生活在空气都有毒的世界，他身体里总归是有毒残留。
“那咱们来做个实验？”凌知珩手指长，还有力，橙子皮很快被他扒下，扒完他把橙子递给凌方朔，没等凌方朔问是什么实验就揭晓了答案：“你这段时间来我这里吃喝，洗漱，然后再尝试营养剂，如果营养剂味道发生变化，那就说明‘恶魔之眼’的毒对人的味觉有影响。”
凌方朔心动了一秒，很快理智道：“我长时间不在，等于直接宣告我有秘密。”
“又没人让你白天失踪，你晚上来就是，要觉得不保险，就半夜来，他们就算现在派人盯梢，总不会进你家盯吧？”凌知珩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哦对了，你营养剂两支能管一天，我们都一日三餐，这样，你留一两顿来我这边吃，剩下你要是嫌营养剂味道不好，就还是带上压缩饼干，垃圾你就藏好，过来我这边扔就行。”
凌方朔听着他的话心里产生了一股很微妙又难以形容的情绪，似乎，在他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中，除他那位几乎已无记忆的母亲外，极少有人会这样毫无私心的关心他。
“跟你说话呢，你在听吗？”凌知珩见他没反应，还一副走神模样，不由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也不用那么麻烦，营养剂就行。”凌方朔走神是走神了，但凌知珩所说他也听进去了，“营养剂是提取的无毒素款，不会造成毒素堆积，我喝你这里带去的水，夜里过来洗漱，如果营养剂口味真与体内毒素有关，那我吃营养剂应该能更清晰实验。”
凌知珩想了想，点头：“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这边每天还是给你准备一份晚餐，当然，对你来说是宵夜。”他们目前还有时间差，摩国天黑，国内已是深夜，“哦还有，你算好时间，我一般十一点前会睡觉，你别半夜三更过来，我经不起吓。”
虽说他目前大概可能已经给吓成了一颗大心脏，但那也不代表深夜有人闯进他房间能波澜不惊。
凌方朔：“……好的。”
他看了看时间，摩国已经十点半，国内时间凌晨五点半，看起来还早，可他的邻居战士已经起来晨练，他或许也该露露面了，遂与凌知珩告辞。
凌知珩心里莫名涌出一丝不舍，差点脱口挽留，好在理智及时将他拉住，他晃了晃脑袋，道：“等我拍完戏你抽个时间，我带你去沙漠玩。”
凌方朔略怔了怔，随即莞尔：“好。”
走之前，凌方朔突然想起一事，问：“你那部没结局的电影里，凶手是不是穿蓝色连衣裙的女人？”
凌知珩：“？？？”
电影？凶手？？蓝色连衣裙的女人？？？
什么鬼，《江城警探Ⅲ》才是他拍的第一部电影好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9章 凌方朔＆凌知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