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别发呆了,赶紧从我们之中选一人当师傅。”
吕兴鹏性子粗犷,脾气急躁,忍不住催促道。
这让她如何去选,无论选择谁,都会得罪一群结丹前辈。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会做。
赵清溪张了张嘴,一脸的为难之色,对众人恭敬的揖了一礼:“诸位前辈,多谢你们的抬爱,晚辈心中十分感激,只是……”话落,赧颜般挠了挠头,讪讪道:“只是晚辈已有了师门,不能再拜他人为师了。”
甄柔脸色微沉,眸光带着一丝杀意:“小丫头,你莫不是故意哄骗我们,要知道我们都是结丹修士,一旦对你生了杀心,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赵清溪暴怒,亏她还是结丹修士,怎如此胡搅蛮缠,遂冷着脸道:“甄前辈,晚辈所言句句属实,”话音一顿,眸光直视众人,掷地有声道:“不敢欺瞒各位前辈,晚辈乃天行宗,剑明峰的弟子,而我师父正是剑明峰的峰主赤羽真君。”
此言一出,除了吕兴鹏呆若木鸡外,其余人皆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吕兴鹏脸色涨红,神情激动道:“小丫头,这玩笑可开不得。”
赵清溪皱眉,不解他为何如此激动,轻声道:“吕前辈,您三番两次替我解围,晚辈又怎敢欺瞒您,可晚辈当真是赤羽真君的弟子。”
闻言,甄柔抬手轻笑:“小丫头,你可知他是谁?”
赵清溪摇了摇头,她一个初踏仙路,涉世未深的练气修士,对诺大的修真界可谓是一无所知。
吕兴鹏瞪了甄柔一眼:“闭嘴!”
甄柔扭着腰肢走到一旁的矮座上,手轻轻拂动法衣的下摆,神色慵懒的靠在一旁,怎么看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吕兴鹏懒得搭理她,硬邦邦的开口:“你若是天行宗的弟子,应有天行宗的弟子令牌,你的令牌呢?”
这丫头说谎也不看看人。
赵清溪觑了觑他的脸色,颇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吕前辈,晚辈的弟子令牌被我抵给旁人了。”
什么!
众多结丹修士皆张口结舌的看着她。
弟子令牌可是彰显身份的象征,可她居然给当了。
吕兴鹏脸色一黑:“你肯定不是我天行宗的弟子,若是,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我的娘矣!
她只是想借便宜师傅的名头挡挡灾,谁曾想到,好死不死碰到天行宗的弟子!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吕……吕前辈,”赵清溪实在不知如何称呼他,只能继续按照之前的称呼继续唤他:“晚辈当真是赤羽真君新收的关门弟子。”
甄柔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吕兴鹏,若此女真是你天行宗的弟子,那她真是个奇葩,”话音一转,捂着嘴偷笑道:“想不到修真界,身为顶尖宗门的天行宗收徒竟如此儿戏……”
赵清溪怒目而视,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甄前辈,你可以漠视我、蔑视我乃至斩杀我,但你不能侮辱我天行宗,不然我纵是身死,也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甄柔被她如恶狼般的眼神吓得心脏猛地一跳,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冷冷道:“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走着瞧!”
赵清溪冷冷一笑,转头看向吕兴鹏,继续道:“吕前辈,便是给晚辈十个胆,也不敢冒充元婴真君的弟子,不怕别的,万一被宗门知道,还不得天南海北的追杀我。”
这倒是真的!
吕兴鹏将信将疑,又问:“弟子令牌是何等重要之物,你怎能随便将它当给旁人?”
赵清溪无奈,只好将黑风崖上发生的事半真半假的说与他听,半响后,赧颜道:“不敢欺瞒前辈,此次我便是要回宗门取灵石,谁知半路遇到了你们……”
此女简直丢尽我天行宗的脸。
尤其是将此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将我天行宗的颜面至于何地。
如此一想,之前看她有多顺眼,如今看她就有多碍眼。
吕兴鹏忍着怒气,咬牙道:“日后行事需谨慎,莫要丢我天行宗的脸。”
“是,晚辈定铭记于心。”
这时,又有一人开口,打趣道:“小丫头,你不该叫他前辈,不然这辈分就乱套了。”
赵清溪不明所以,眼神疑惑的看着他:“前辈这是何意?”
吕兴鹏飞快道:“没错!你确实不该唤我前辈,我身在天行宗五峰之一的炼体峰,峰主洪荒真君乃是我的师尊,我乃他座下四弟子,你唤我吕师兄即可。”
赵清溪恍然,立马脆声道:“吕师兄。”
吕兴鹏脸色青白的点头,随即又看向众人:“诸位,此女乃我天行宗的弟子,诸位就莫要再打她的主意了,”话音一转,又道:“想必诸位都听过,我师叔赤羽真君的威名与脾性,若今日发生的事散播出去,以他老人家的脾性,怕是不见血不能收手,遂还请诸位将此事咽在心里,莫要再提,你说是不是啊,甄道友?”
甄柔甄柔脸阴的能滴出水,冷笑道:“不用敲打我,我向来守口如瓶。”
其余结丹修士皆面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吕道友放心,今日我等什么也没听到。”
吕兴鹏拱了拱手,含笑道:“如此,吕某多谢诸位了。”
自从船起,撑船老人除了赵清溪顿悟时说了一句话,便再无言语,当摆渡船划到湖底宫殿时,众人再也按奈不住激动,纷纷站了起来,眼神贪婪的看着前方的宫殿。
“诸位,船已到岸,请下船吧!”
话落,袖子一挥,直接将他们卷了下去。
赵清溪还在愣神时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冷声道:“跟紧我!”
“吕师兄……”
吕兴鹏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避水珠放在胸口,瞬间一道屏障将二人笼罩在其中:“别看了,都消失了。”
撑船老人将他们挥下木船时,连人带船便瞬间消失不见了,此时,偌大的湖底,只剩他们这些寻宝之人。
结丹修士们不见丝毫慌张,纷纷亮出事先准备好的法宝,在水中慢步而行,向着湖底宫殿走去。
“吕师兄,此处怎会有一座宫殿?”
吕兴鹏淡淡道:“据传通天湖底的宫殿乃数万年前一位大能的府邸,只不过这位大能后来飞升灵界,这宫殿自然而然的就被他留下了下界,不过知道此事的人甚少,再者若想平安到达湖底宫殿,除非有摆渡船接引,贸然闯进来,不死也亡。”
“不过摆渡船并非在特定的时间出现,有人说只有身具大机缘的人才能让摆渡船出现,不过这话可信度不高……”
赵清溪眨了眨眼:“吕师兄,为了此番寻宝,你在通天湖等了多久?”
“三年。”
赵清溪瞠目:“三年?”
若机缘够,三年可让人寻到不少宝物,可他竟在此枯等,这等毅力,她只能道一声‘佩服’。
“你这是什么眼神?”
赵清溪扯了扯嘴角:“吕师兄,许是我年岁尚小,性子还不定,若让我枯等三年,我肯定做不到。”
“这座宫殿的主人乃是一名体修,而他所修炼的‘不死金身’就藏这宫殿的某个角落里,此番我定要将其找到,遂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我也能等得起……”
赵清溪被他所言深深的镇住,出生以来她还是头次遇到心性这般坚韧之人,不由钦佩道:“吕师兄,希望你此行满载而归。”
吕兴鹏闻之,哈哈大笑:“赵师妹,借你吉言。”
“对了,吕师兄,为何只有身具大机缘的人才能引摆渡船出现?”
“适才行船过程中,你也看到湖底藏有不少九、十阶的妖兽,若我们独自来此,别说还没到湖底,就是那些元婴妖兽就能将我们斩杀个干净。”
“原来如此……”
事到如今,赵清溪总算明白了,摆渡船可让人顺顺利利的来到湖底宫殿,所以凡坐上此船的人都是身具机缘之人,而那些坐不上摆渡船,却一心想要寻宝的人,最后的结局是统统落入妖兽的口中。
“如今已有人到了宫殿门口,我们需快点过去。”
赵清溪颔首,立马加快步伐向着宫殿的方向走去。
就在那人想要进去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震飞了:“这怎么可能?”
众人肃然,神色戒备的看着宫殿的入口。
就在这时,那位撑船老人突然出现在宫殿里,含笑道:“老夫乃此处的守护者,遵我主之命,想进去的尔等,需上缴一件上品法器。”
众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们来此本是为了寻宝,谁料,宝还没寻到反被人打劫了,就见一人黑着脸走了出来,厉声道:“前辈,据说此宫殿的主人早已飞升灵界,您说遵照他的命令,莫不是在诓骗我们?”
“放肆!”
老人脸色一沉,手指轻弹,那人的眉心瞬间被一道流光穿透,身死道消。
众人骇然,纷纷后退。
“若不想进,可自行离开。”
众人神情犹豫不定,离开?怎么离开?来时,有摆渡船相坐,撑船老人相送,他们方能顺利的到达湖底,若冒然离开,先不说能不能原路返回,就是湖底那些高阶妖兽,也够他们喝一壶,可若不离开,势必要上交一件上品法器。
即便他们身为结丹修士,也不是阔绰的,失去一件上品法器的同时,也是失去小山般的灵石。
“想好了吗?”
众人对视一眼,神色无奈的走上前:“前辈,我等愿意上交一件上品法器。”
老人颔首:“那就拿来吧!”
“这是晚辈外出历练时得到的五彩羽扇,乃上品法器。”
老人接过,随手把玩了两下,颔首道:“你进来吧!”
此人嘴角一咧,立马走上前,瞬间进入宫殿里。
其他人见状,不免有些心急,生怕里面的法宝被此人捷足先登,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将手上的上品法器交给老人,方大步走了进去。
这时,赵清溪仰起头:“吕师兄,看来这等大机缘是需要上供的?”
吕兴鹏黑着脸,粗声粗气道:“别告诉我,你没有!”
赵清溪抬手掩饰般咳了咳:“吕师兄,若非如此,我怎会将宗门令牌压给旁人?”
吕兴鹏磨牙:“你修为低,要不还是在外面等我吧!”
赵清溪点了点头,趁他不注意时小声嘟囔:“待我回宗,定要将此地的所见所闻说给师父听,想必他老人家定会感兴趣。”
吕兴鹏虽长相粗犷,内心却十分细腻,闻言,立马明白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师妹,是在暗暗的威胁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可转瞬间又消失殆尽,赤羽师叔的为人,别说外面的人惧他,便是宗门里又有几人不惧他。
吕兴鹏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可以带你进去,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我借你一件上品法器,待到他日,你定要还我一件上品法器。”
赵清溪想也不想的答道:“吕师兄,咱们一言为定。”
轮到他二人时,老人收了吕兴鹏上交的两件上品法器,只是眸光不经意间多看了赵清溪两眼,方淡淡道:“可以进去了。”
吕兴鹏心疼的嘴角直抽抽,一再强调:“赵师妹,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上品法器。”
“吕师兄放心,待我回到宗门,定还你一件物有所值的法器。”
这还差不多。
吕兴鹏脸色微缓,低喃道:“此行亏大了,待会儿定要多寻点宝物……”见众人身影消失,立马道:“此处皆是结丹修士,定会发生杀人夺宝的事,而我意在不死金身,届时怕是顾不上你,不如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待我找到不死金身,再去寻你。”
“吕师兄放心,我会护好自己的。”
吕兴鹏颔首,递给她一个传音符便离开了。
此时此刻,众人都去宫殿里寻宝了,唯有赵清溪孤零零的站在殿门口,看着眼前这座气势恢弘的湖底宫殿,不仅感慨道:“修为到了一定地步,身价也跟着上来了。”
整座宫殿打造的虽非金碧辉煌,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气息,尤其是宫殿外面笼罩着一层如同泡泡般的透明光罩,竟将海水阻隔在外,内里又有十分充足的灵气,若无闲杂事,此地倒极适合修炼。
就在她想入非非时,撑船老人走了过来,含笑道:“小友,你是九荒族的人吧?”
赵清溪脸色大变:“前辈,晚辈不知您在说什么?”
“九荒族乃上古时代的战神,只是随着战神逝去,九荒族的威望也因此一落千丈,后又被一股莫名的势力追杀,没想到时隔数万年,老夫竟能见到九荒族的人。”
“前辈,您到底是何人?”
“老夫不是说了,乃此殿的守护者。”
“若您是此殿的守护者,又怎会知道知晓灵界之事。”
“玉简上都有记载。”
赵清溪一怔,后又不解道:“那您如何断定出晚辈就是九荒族的人?”
怎么回事!
为何一个两个都能看出她的血脉传承?
紫鸢仙君乃上界神明山的掌门,与九荒族的人有旧,能看出她的血脉传承,倒也说得过去,可眼前这位老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气息。”
赵清溪懵了,竟傻呵呵的呼了两口气,呐呐道:“跟旁人没什么区别啊……”
撑船老人忍俊不禁道:“我说的气息,是你的血脉之气。”
“血脉之气?”
“之前你在船上顿悟时,由于对灵气的汲取,使得你血脉之气向外翻涌,老夫就是从那个时候知道的……”
赵清溪抿了抿嘴:“前辈,您是下界之人,即便玉简里记载了有关九荒族的事,您又是如何知晓九荒族的血脉之气?”
“老夫曾见过流落在下界的九荒族人。”
赵清溪心脏一紧,迫不及待道:“那人是男是女?她人呢?”
不知老人家说的那人可是她娘?
“那是位性格豪爽的男修,虽时隔数千年,老夫对他仍记忆尤深,只是他如今身在何处,老夫却是不知……”
赵清溪神情颇有些落寞:“这样啊……”
“小丫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各人缘法,自有定数。”
赵清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过了许久,只听她开口道:“前辈,晚辈心里有一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且问吧?”
“不知这湖底宫殿开放到几时?”
“一年。”
“这么久?”
此话一出,撑船老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这世上也唯有你觉得一年太长……”
赵清溪眉毛微皱:“时间越长,杀戮越多,最终活下来的又有几人。”
“小丫头,难怪你能在船上顿悟,这等心性及悟性,确实不多见,”撑船老人挥了挥手:“看你还算顺眼的份上,老夫给你一句忠言,莫要去最后两个宫殿。”
“这是为何?”
乘船老人笑而不语,身影慢慢的消失了。
霸天突然开口:“主人,我知其缘由……”
“嗯?”
“最后两个宫殿里有异宝。”
赵清溪眸光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以她的修为,怎么抢得过结丹修士,还是别凑上去当炮灰了。
“吕师兄说的对,眼下咱们还是寻一处安稳的地方躲起来吧!”
明知山有宝,却只能望洋而叹。
霸天无精打采的垂下头,低喃道:“不怪别人太厉害,只怪我主没能耐。”
闻言,赵清溪抬手就是一拳:“你敢嫌弃我!”
霸天被揍的趴在地上:“主人,我受伤了,需要你将我抱起来。”
赵清溪冷笑,抬脚直接从它身上踩了过去。
霸天嗷唠一嗓子,怒吼道:“主人,你太缺德了。”
“别以为这里是湖底,就降不下紫雷!”
霸天猛地打了个冷颤,哆嗦道:“主人,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一人一兽寻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处被人收刮的仿佛蝗虫过境的宫殿,赵清溪轻声道:“霸天,我要闭关,你需为我护法。”
“是,主人。”
其实此次顿悟除了修为有所提升外,她还发现一件事,只不过此事并未对任何人提及,犹记那日紫鸢前辈说赠给她一个天大的机缘,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再加上身处黑风崖,总是担惊受怕,早就将此事忘到天边去了。
今日顿悟时,竟被她发现眉心处隐藏了一个月亮的印记,只有将其激发才能显现出来,虽只是一瞬间,却被她的神识扫到。
霸天老老实实的趴在一旁,突然,它察觉主人的气息消失了,吓得它立马睁开眼,弓起身子,对四周发出低吼声。
片刻后,赵清溪猛地出现在它面前,吓了它直接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主人,你吓死我了!”
赵清溪嘴角含笑,轻声道:“霸天,我发现一个好地方,你想去吗?”
“好地方?”霸天眨了眨眼,身形不住的后退:“主人,我胆小,还是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