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凌又缩回了脚。
听到红魔的消息，她突然打消了现在离开的念头。
闫烬声的话很简短，但是包含了很多层意思，桑凌脑子转得很快，立刻梳理了一遍。
首先，这竟然是第二批红魔，也就是说她原先的推断没错，焦油城已经有一批人觉醒了异能。
其次，大家的反应说明，至少聚集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红魔跟异能挂钩，破晓帮说不定已经摸清楚了使用方法。
最令桑凌感到惊讶的是，听闫烬声的意思，红魔竟然是她们内部主动分配的资源，有资格的人才能得到。
谁有资格？分配标准是什么？
闫烬声给这些人红魔，是要增强破晓帮会的实力、以达到更稳固的统治吗？
桑凌仔细揣摩了一阵，这么恐怖的杀伤力，给这么跋扈的一帮人，要是用来垄断资源，整个焦油城再无见光之日。
她没有放手，继续静观其变。
庆幸的是，怀中的女人应该没有异能，没见对方使用，大概是红魔数量有限。
桑凌思绪飘了一下，还好还好，不然这么恐怖的人要是拿到异能，该厉害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桑凌手腕更加用力了一些。不过，在偷听谈话的这段时间，女人真的被她威胁得一动不动，听见闫烬声的话后，再没有反击，似乎对接下来的发展也怀着强烈的好奇心。
灵堂那边，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桑凌看不到灵堂众人的脸色，想来应该很精彩。可惜了，视野还是受限，桑凌决定，下次得添置个有隐形涂装的无人机才行。
另一边，已经有人已经憋不住，着急发问了：“谁？谁有资格？”
桑凌也想问谁有资格，站在破晓帮的角度，一般都会选择资历深的，能力强的人才，这样红魔才算不浪费。
但她已经知晓闫烬声和所谓的话事人，是新上位的头头，并不受原帮会的人待见。
想来，挑选标准，应该是话事人的拥护者，这样，她们可以组建自己的势力，坐稳新一把手的位置。
这样的猜测合情合理。
但桑凌没想到的是，闫烬声似乎不按常理出牌。
那边平静地说：“这次抢回来的红魔有五管，话事人打算，分给一三五七九，这几个据点的老大。”
灵堂又是一阵寂静，紧接着爆发了更大的混乱，破晓帮的人听上去比桑凌还要不解。
“凭什么？！你这是胡乱说的吧？”
“挑选标准是什么？三那样最喜欢惹是生非到处杀人的头头，拿了红魔，对帮会有什么好处？”
“一三五我还能理解，七九的怂货也配？据点被这些烂人散养成什么鬼样子？”
“等等，我还在场呢，能不能背地里骂？”是那壮妇的声音。
闫烬声依旧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只轻描淡写继续下令：“忘了说，五福车行的老大今天死了，所以空出一个位置，我会暂存这支红魔，待观察后，再挑选合适的人选。”
又如同投下一枚隐雷，整个灵堂爆发了更激烈的争吵。
桑凌认真听了听，还有木板咔嚓断裂的响动，似乎已经没有人在意躺在地上的尸体，只剩一帮人卯足了劲争夺“家产”。
真是一帮孝子啊。
叽里咕噜的，吵得桑凌喜笑颜开。
吵得越激烈，她能够得到的信息就越多。
首先，闫烬声提到了五福车行，那一三五七九，大概就是扎根在焦油城五条主街的据点。
这很好认，除了中央大街，焦油城的十个主要街区，就是按数字命名的，桑凌可以精准定位。
但是，五福车行的老大什么时候死了？花财没说这件事啊？谁杀的？
先不管这个了。
其次，闫烬声的标准似乎真的没有标准，听大家的意思，这五个人里，有女性，也有男的，风评不尽相同，性格更是五花八门。
就连能力和资历，也褒贬不一，听大家的抱怨，似乎有躺平不做事的，也有给破晓帮会尽心尽力创收的。
闫烬声这是在搞什么？
所有人都捉摸不透她的意图。
聚集在这里的人似乎不全是据点老大，十条主街的据点下，还有各个堂口，堂口下又细分各个分路和小区，破晓帮会是深深扎入焦油城遮蔽阳光的大树，树下盘根错节，囊括每一寸土壤。
所以，一些底层的小弟坐不住了，大喊：“这样分下去，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小区？不应该谁有能力谁拿红魔吗？”
闫烬声听到了这句话，出乎意料，竟然给出了回应。
“我没说据点的老大不能换。你要是有能力，杀了你们据点老大，现在就可以上位。”她略微提高了声音，“红魔也是你的。”
从进场到现在，闫烬声从未说过这么长的句子，那抽风箱似的嘶哑声，在此刻竟然成了钝刀，一下子割在众人心口上。
杀了据点老大？当场？现在？
他敢吗？
问话的哑了声音，转头对着自己老大拼命辩解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矛盾在此刻被激化，灵堂的氛围一变再变。
有人耐着性子问：“闫烬声，你这不是存心鼓励杀人吗？”
“我这是提个醒。”闫烬声说：“红魔异能的副作用，第一批的五人也都告诉你们了，模块本身就可以靠杀人夺取，既然你们巴不得红魔落到自己手上，就得尽快适应这种风险。”
——杀人和被杀的风险。
特别是在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破晓帮待着，这种风险只增不少。
闫烬声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纷纷从巨大的兴奋里抽离出来，突然意识到，那被点名的五个人，不单是五个幸运儿，还是五个活靶子。
一瞬间，有野心的、想自保的、暗自庆幸和决定远离风波的，各类各样的人，开始各怀鬼胎，对闫烬声的反驳，竟然就这样渐渐平息下去了。
没过多久，闫烬声发话：“这四人跟我来，去地下室。”
“闫姐。”壮妇问，“去地下室干什么？”
“取红魔。”
桑凌眼神一凝，红魔在地下室？
她突然意识到，那五管红魔应该就是她做任务时取回来的那几支。难怪当初交易点，在五福车行对面的学校里。
车行是最近的据点，珍贵的东西没再经过长途运输，就放在了车行底下。
地下室桑凌还没去过，不知道是什么布局。
但是她肯定得跟上去看看——这几个人，或许会成为猎杀她，或者她猎杀的目标。
听声音，除了五福车行死掉的那位，其余四人已经陆陆续续从人群里出来，打算跟着闫烬声去往楼下。
那依旧会经过她们。
现在的方位，仍旧容易暴露，得赶紧换个位置。桑凌脑子里一有念头，身体就开始做出行动，她按着短刀，小声威胁：“走。”
刀刃长时间压在脖子上，已经切破皮肤，留下一道很浅的血痕。
女人这次没有反击，而是跟着她的动作退出了死角，贴着墙面，抓紧机会往卫生间的方向摸去。
桑凌正感叹对方上道时，女人却抓住机会猛地往下一踩，僵硬的鞋底踩在桑凌的脚背，这还没什么，不是很疼，但陡然间，那鞋后跟突然咔嚓一动。
卡扣弹开的细微咔嚓声非常轻亮，桑凌心中警觉，立刻放手往侧面一滚，裤腿在什么东西上勾了一下，划破了。
桑凌低头一看，对方的鞋后跟往后弹出一枚刀尖，闪着寒光。
好歹毒的鞋，这人怎么全身上下都有武装，她以为她是特工吗？
还没等桑凌感到恼火，那人冰冷地瞪了她一眼，趁着脱离桎梏的瞬间，一个翻身绕回死角，然后从护栏处一翻跃进了楼道，跳下去时，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这个举动让桑凌心下一紧，她是抓紧时机挪位的，只有零三秒的机会。那女人翻身进楼梯口时，闫烬声很可能已经转身过来，看到楼梯口的灯光下有黑影闪过了。
那女人不怕暴露，但桑凌怕啊！
她的去路瞬间被堵死在卫生间这头，因为有人已经“咦？”了一声。
“谁在那儿？”还是那名壮妇朗声问。
桑凌没有妄动，既然楼梯口有影子，那就往楼梯口追去吧，反正那女人和她们是一伙的。她可以躲一躲再跟在别人身后。
可让桑凌没想到的是，一个空掉的酒瓶子，从楼梯口猛地抛出来，正冲着她的脸。
桑凌瞳孔猛缩，立刻矮身躲避，酒瓶子砰地砸在她身后的墙上，啪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糟了！
该死！那女人故意坑她的，桑凌整个人都被怒火点燃，她绝对，要杀了她！
帮会的人听到酒瓶声，已经飞快往这边移动。这次不再是慢悠悠的架势，桑凌听到许多弹药装填的声音。
“有人闯入，戒备！”
桑凌冷汗刷一下淌下来，腰间的绳索绳已经被女人斩断了，她甚至不能往天花板上躲避，该死。
那就不能再躲了，桑凌扶好太阳镜，额头冒了些冷汗，好几颗汗珠汇成一股，穿过镜腿，沿着下颌骨往下流淌。
但她很快变得极为冷静，不过片刻，桑凌眼中焕发神采——事已至此，那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
她一个俯身冲向了楼道，助跑的冲力让她瞬间滞空，往下一跃。
落地时已经连跨九道阶梯，而在她身后，猛地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
“轰——”
追上来的众人被这一场爆炸搞得胆战心惊，下楼梯时全部一滞。众人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引起了轰鸣，有人担心还有更多炸弹，追击的脚步停了好几秒。
但第二声爆炸迟迟没来。
桑凌这次控制了爆炸的次数，她需要省些精力，只在关键时刻用。
闫烬声应该已经看到她了，所以桑凌很快感受到了空气的阻力，像一堵墙。
但桑凌没有停步，直接引爆了压向她的空气，阻力有一瞬间的松懈，像是裂开了一个洞口，桑凌抓紧机会继续往下飞奔。
抵达一楼不过两三秒时间，桑凌看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只犹豫一瞬，立刻打消了就此离开的念头。一眨眼，桑凌已经继续往地下室疾冲。
她露出快意的笑，哈哈，来都来了，炸也炸了，总得带点东西走才不亏嘛。
拜那女人所赐，这下再也不用担心惊动谁了，全部，统统，爆炸！
身后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在开枪射击的同时，不知道是谁在大喊。
“不好！她要去地下室抢红魔！”
完蛋，小桑拿了异能后，像破坏力极强的二哈。
车行：-999998，-99998。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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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