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晃在安定这里居住了下来,他选的房间就在安定隔壁,然后安定就发现,顾晃说的那句“死亡如风,常伴吾身”并不是一时中二病发作说出来的,而是他本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顾晃说照顾伤者,他要早起做饭,结果踩到了地板上的水,整个人直接摔倒,后脑勺直接磕到了导致死亡;用电器的时候,安定已经检查过了,但是顾晃再去用的时候,电器就莫名其妙漏电了导致死亡;上楼梯的时候扶手突然断裂,顾晃整个人直接从上面摔下来导致了死亡。
安定坐在沙发上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顾晃,这已经是这个月,他觉得顾晃照顾他是假的,自己去照顾顾晃才是真的。
顾晃发现他每一次死亡的时候,安定的脸上都会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就算安定知道他会不断复活,在后续的接触里也会变得谨慎起来,他摔倒醒来后,安定就打电话让人把房子里所有的边角都用海绵包了起来,触电死亡之后,安定又打电话叫电工来,把房子里的线路全部检查一遍,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安定直接把他的东西搬到了一楼。
而且安定还给了顾晃一个平安符,顾晃以为是安定自己画的,但是安定却说他不会画符,这是他师兄做的。
顾晃想起来自己说过不会给安定找麻烦,结果就属自己最麻烦,他想着自己要不要搬出去,毕竟那笔钱已经到他手里了,而且远超他所想的金额,他出去住也不会再为生计而担心了。
但是当他看到安定一个人坐在那只有黑白色的客厅里看书的时候,他就莫名觉得生出一种没落感,让他想到了自己也曾经是这样的。
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惨白的灯从头顶上打下来,屋子里静的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心跳声。
安静和孤独是两码事。
但是这样看起来,自己好像有点私自的意味。
毕竟害怕孤独是是他。
于是顾晃尽量让自己少死几次,毕竟他这个月死的次数太多了,地府里的那两位也逐渐有点撑不住,脾气开始暴躁起来。
半个月后,安定身上的伤完全好了。
这天顾晃正在瑜伽垫上做着平板撑,忽然自己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顾晃给他发的微信。
安定:“明天去云南,下午两点半的机票。”
顾晃:“去云南干什么?”
安定:“那边出了点问题,当地的草鬼婆请我们看看。”
顾晃:“好。”
顾晃去搜了一下草鬼婆,通俗一点来讲就是养蛊下蛊的女子,虽然某度贴出来的照片都是老年人,但是这并不妨碍顾晃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白白净净、带着银饰、穿着苗服,看起来清纯又带着点妖邪的绝美女子。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神秘美丽的洱海,宁静庄重的崇圣寺,热闹非凡的大理古城,如画一样的茈碧湖……
不过这些景区和顾晃并没有什么关系,以上的都是他在手机上看到的,而他本人真实的行程是下午两点半坐上飞机,晚上六点半才到大理,因为到了晚上,所以又赶着和安定一起去酒店,结果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之后,就开始出租车转公交车,公交车转三轮车,最后莫名其妙的坐上一辆拖拉机,来到了一个山上的房子前。
还好两个人的行李都不多,每人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而房子距离附近的一个景点不算太远,倒也不算太难找。
安定掏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出去,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两个人就背着自己的包站在不远处,几分钟之后一个穿着豆绿色短袖,下面穿着牛仔大裤衩,脚上穿着一双黑色人字拖鞋的小姑娘,她挠了挠腿,然后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放进了嘴里。
好像还是草莓味的。
小姑娘走到他们的面前,打量着安定,然后笑了:“呦,好久不见,安定。”
“嗯。”安定点了点头。
小姑娘又来到顾晃的面前:“这就是你那个助手吧?”然后不等安定回答,直接努力跳起来捞过顾晃的肩膀:“你好啊,顾晃小朋友,我叫黎粟苗。”
黎粟苗实在是有些矮,这小姑娘只有一米五的个子,顾晃虽然不高,但是也有一米七多,黎粟苗现在强行将一只胳膊架在顾晃肩膀上,她难受不难受顾晃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不怎么好受。
于是顾晃微微屈膝,和黎栗苗平视,但是这样好像更累了。
然后顾晃蹲了下来。
黎栗苗笑出了声,她拍了拍顾晃的肩膀然后看着安定说:“你这个老古板给哪捡到这么可爱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安定把头别了过去。
黎栗苗松开顾晃,揉了揉他的脸:“你要是个女孩子,我高低要把你留下来当下任蛊女。”
顾晃抬头问:“不是鬼草婆吗?”
“是可以这么叫。”黎栗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是我这不是还年轻,叫草鬼婆有点显老。”
然后黎粟苗又一脸神圣的站到了顾晃的面前:“其实你也可以叫我圣女,但是那只是一个称呼,而且会显得我们关系有些疏远,所以我不希望你这么叫。”
她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顾晃明显在她脸上看到了“快叫我圣女”几个字。
多少意图有点过于明显了。
但是黎粟苗没有听到她想听的称呼,就直接被安定像领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赶紧讲正事。”
黎栗苗挣扎了起来:“卧槽,快把我放下来,你个子高了不起啊?”
“嗯。”安定迈开步子朝着房子走去:“个子高就是了不起。”
黎栗苗撇了撇嘴:“把我放下来,我给你讲。”
于是安定松了手,黎粟苗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嘴里的糖被咬的咯吱作响,然后把塑料棍拿了出来:“最近我们省开始频繁死人,其实偶有死亡也是正常,但是其中有部分人死的都不太正常,我大致查我附近死亡的人,一共有八个人,都是死于是降头术,四男四女,其中飞降死了三个,药降死三了个,还有一个是声降,一个是虫降,但是我下降头术的找不到是谁,不过可以判定是一个不小的组织,因为声降还是挺消耗人力的。”
黎粟苗说着,带着他们来到了房子前,这里用短木棍围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黎栗苗打开篱笆上小小的门,让他们走了进去,院子里一共三间平房,正对着篱笆门的稍微大一点,左边看起来好像是厨房,右边房子的门上落了锁,似乎房子的主人并不想让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院子里有一颗大树,顾晃认不得是什么树,但是长的巨大,层层叠叠遮天蔽日,上面有藤蔓垂下来,树下有一个石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簸箩,里面是一些正在晾晒的草药,树上有个木梯,顾晃沿着木梯向上看去,才发现书馆里还隐藏着一个小树屋。
安定坐在石凳上说:“那你可找错人了,降头术我们也不会,调查这方面我们也不在行,你还不如找警察。”
“找了。”黎粟苗用手撑住下巴,满脸忧愁:“但是他们拿不到证据,所以委托我来找证据,只要拿到证据就可以进行抓捕了,但是我是个菜狗,就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我就突然想到了你,我觉得你师傅那么厉害,你一定也不差。”
安定眉头微皱:“那是我师傅厉害,不是我厉害,你去找我师傅吧。”然后站了起来:”顾晃,我们走。”
“啊?”顾晃更加懵逼了,这才刚到就要走了?
黎粟苗一把抓住安定的上衣,安定这次穿的不是道袍,是一件纯白的短袖上面印着黑色的字母,下面是一条黑裤子,上衣颇有弹性,被黎栗苗这么抓,又瞬间蹲了下来,上衣被扯的快到小腿肚了,领口都被扯到了肩膀处,挂在肩膀上要掉不掉。
该说不说,上衣质量还是不错的。
黎栗苗开始干嚎了起来:“安定啊,你不能这个样子啊,你明明都已经答应我了,你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啊,而且我说的是你第一个师傅啊呜呜呜,不是现在的这个。”
安定拧着眉毛也往回扯着自己的衣服:“黎粟苗,你什么可以把你拽别人衣服的毛病改了?”
黎栗苗用拽的紧绷起来的衣服擦着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你答应我,我就不拽了。”
安定开始掰黎栗苗的手:“那我也不会什么降头术,再怎么找人也应该是找其他的草鬼婆。”
黎栗苗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滴眼泪:“安定啊,其他鬼草婆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那都是奶奶辈的,你总不能指望一群老太太来干这事吧。”
安定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黎栗苗立刻撒开手站了起来,然后看着他俩说:“快到中午了,我去给你俩做饭,正好这个功夫你俩看一下死者的信息。”说完,就窜进屋子里,掏出一沓纸放在桌子上,又转身进了厨房。
顾晃凑到安定身边:“道长,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安定拿纸的手顿了一下:“早几年在一个山下遇到的。”
顾晃挠了挠头:“我听说苗族是分生熟的,所以说熟苗也有草鬼婆吗?”
安定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反正当时遇到她的时候,她普通话什么的还不怎么会讲,估计是自己从苗寨里跑出来的。”
顾晃点了点头,安定分出一份资料递了过去:“早点办完这丫头的事情,办完就可以去其他地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