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鸦雀无声。
江映雪的这一巴掌让现场的人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舞池璀璨的灯光从头顶映照而下,将四周倒映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深蓝,阴影拢在男人的脸上,映照出了对方眼底因生气而翻涌着的黑色巨浪,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的人给彻底吞没。
江映雪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视线抽了回来,扶着方朵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
可就在这时,几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却是突然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映雪缓缓停了下来。
她垂眸浅笑了一声,扶着怀里醉醺醺的方朵转过身。
“还有事?”
男人摸了一把自己被江映雪打疼的脸,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怎么?认识?”
江映雪:“朋友。”
男人:“你就是刚刚电话里的那个?”
江映雪:“是我。”
“既然是朋友......”男人面色不定的走上前,手指在一旁桌子上打了个圈,随后抄起桌面上放着的酒杯,倒了一杯酒举到江映雪面前,“那她刚刚没陪我们喝完的酒,不如你代她喝?”
“这不是林氏集团的公子吗?”
“我听说,但凡是被这林博看上的女人,都会被他想方设法的搞到手。”
“这事就没人闹?”
“这林博可是跟傅家的那位二爷关系好,有傅家在背后撑腰,谁敢说一句不是?”
提到傅家,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下,当即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过......”
“这个女人是谁?敢打林博确实挺勇。”
“陆老弟,你难不成是想英雄救美?”
酒吧里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各家利益盘根错节,轻易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得罪林家。
头顶灯光璀璨,他们就像是舞池里的看客,只是举着酒杯站在这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看着这场在圈子里早已经屡见不鲜的闹剧。
舞池中央,刺鼻的酒味一刹那在江映雪的鼻息间弥漫。
她眉峰轻轻蹙起,垂眸从林博手里握着的酒杯上淡淡地扫过。
“不好意思。”
“过敏。”
江映雪的道歉没有丝毫的诚意。
当那清冷的语调回荡在四周的同时,林博两指轻捏着手中的酒杯,仰头笑了一声。
“不给面子。”
“不喝也行,那就留下来陪哥几个玩玩?”
江映雪笑了:“怎么?你们这是想跟我上床?”
“你比你朋友识趣多了。”林博握着酒杯,抬起手指就朝着江映雪的脸上摸去。江映雪却是偏头避开,微冷的眉目看向林博那只停落在半空的手。
“我同意了吗?”
林博将手指抬起。
“OK。”
“只要你留下,今晚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江映雪:“我拒绝。”
一天被同一个女人拒绝了两次,林博的脸有些拉不下来。
他点了两下头,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坐在身后的沙发扶手上,捏着手中的酒杯晃了两圈,半晌,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打了人就想走?”
“艹,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碎裂的玻璃混杂着其中残留的酒四溅而起,本是站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被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反倒是立在舞池中央的江映雪,却只是在方朵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拍了两下,眉峰轻蹙。
“强买强卖。”
“刚刚那一巴掌,算轻的。”
林博摩挲着手上带着的银色装饰戒指,身子微微向前倾:“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这你情我愿的事情,这么说可就难听了。”
“你情我愿?”江映雪却是冷哼了一声,“刚刚我明明已经拒绝了你两次,但你却并没有打算放我走。还有,如果我不来,你们把人灌醉是打算把我朋友带去哪儿?在当事人未同意的情况下,公然性骚扰,我看你们是打算去牢里蹲个几年。”
林博翘着二郎腿,扬眉:“空口无凭,证据呢?”
“我已经录了音。”江映雪将录音笔从包里掏了出来,“这件事,你们如果不想闹大的话,最好现在就放我们走。”
“这女人刚刚难不成是在套话?”
“嘶......林家这次是撞到铁板了?”
在四周的议论声中,林博的脸色铁青,他将视线抽回冲着他那群狐朋狗友抬了抬手。
江映雪在几个人冲上前欲抢之前,将录音笔高高举起。
“我已经报警了。”
“我看谁敢!”
这下,整个酒吧里面的人都慌了。
在周遭嘈杂的声音中,林博撑着手臂猛地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的有些猛的缘故,林博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扶住。他向前走了两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映雪。
“你疯了?”
“你知道这是谁开的吗?竟然敢叫警察?”
江映雪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的将录音笔重新塞回包里,扶着方朵微微抬眸:“经营者知法犯法,也该罚。”
林博:“.......”
众人:“.......”
见过油盐不进的,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
林博简直是目瞪口呆。
“你......”
“你给我站住!”
江映雪扶着方朵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博盯着那道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的白,向前追了两步。哪知道脚下的鞋因慌张而掉了下来,他弯腰将鞋捡起,单脚向前跳了两步,迎面就撞上了从外面匆匆回来的朋友。
“林哥不好了......”
“警察真的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林博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而那个女人打从一开始怕不是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林博两眼一黑,站在原地低骂了一声。
“那还都愣着干什么!”
“拿衣服走人。”
林博弯腰从一旁卡座上将手机捞到手里,站在一旁的人却是皱紧了眉头,犹豫了半晌,终是结结巴巴的开口:“那个......那个林哥,我们好像走不了。”
林博将手机揣进兜里。
“为什么?”
“二少也来了。”
林博:“.........”
*
傅深这两天看中了春庭苑的别墅,他把傅云从少年宫送回了家,就去找傅景把托人买的房本拿到了手里。警局那边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傅景的公司跟人讨价还价。
傅深:“现在咱们钱货两清。”
“等等。”
“走之前把手续费结一下。”
傅深一脸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就看见傅景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靠在身后的老板椅上正拨着手里的金算盘:“不是吧,亲兄弟也明算账?大哥你这抠过头了吧。”
傅景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沉声道:“之前你委托我看房,耗费我一小时三十分钟,再加上后续签合同和安排工人上门装修的钱,一共两千七百六十五万三千零二十一元零八毛。”
傅深:“八毛你也要?”
傅景:“看在你我有血缘关系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傅深:“............”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傅深被傅景这老财迷坑了一大笔钱,正心情极差的打算开着他那辆骚包的车去新房看看,结果人刚坐进车里,被他随意丢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傅深接了电话,黑着一张脸开车赶到会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十点,虹西区的雨停了。
屋檐上残留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从青灰色的瓦片上流淌而下,串成了一缕缕晶莹的水线,坠成半透明的珠帘。
傅深将车停在路边,从车上走下。
雨后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几分清冽,混杂着泥土的潮湿气,他看着巷口停着的警车,抬手整了整身上衬衣。就在这时,视线的尽头,在纷乱的人群之中,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突然映入眼帘,就像是今夏的午后,那一抹莹润的月光突然毫无征兆的闯入到了他的世界里。
傅深本是插着兜的手抽了出来,皱着眉头朝着人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江映雪扶着差不多酒醒的方朵刚刚做完笔录。
“怎么样?”
“还能走吗?”
方朵刚刚吐完,整个人虚脱到不行,她拧着眉头冲着江映雪摆了摆手:“我没事.....我没事就是酒喝太多了......胃里有点不舒服。”
“车到了,我送你回去。”
“那这儿的事情......我们不用管了吗?”
“剩下的事情交给警察处理就好。”江映雪将一瓶矿泉水递给方朵,就伸手扶着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师傅,去尚都华庭。”
出租车渐渐驶离。
江映雪坐在车内系好安全带,并没有看见车窗外傅深朝她走来的身影。
深夜,车逐渐汇聚进车流。
傅深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二少。”
傅深将视线抽了回来,同前来执法的人员握了握手:“你好,我想问一下,刚刚是那个上出租车的女孩儿报的警吗?”
“是她。”
“她半个小时前打电话说她朋友在酒吧被人性骚扰了,喏,这不还把录音笔给了我们。”
傅深:“录音笔?”
“可不嘛,现在这么有警觉性和危机意识的人可不多。”
“现在,有了这儿东西事情倒是好处理不少......只是不过这件事......”
晚风,吹拂着傅深额前的碎发。
这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眸笑了一声,冲着人摆了摆手:“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辛苦了。”
“那您就......”
“交一下罚款吧,另外您这酒吧可能需要停业整顿一个月。”
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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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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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