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琮美是个有原则的鬼,她表示——并不想要。毕竟“礼尚往来”,她没东西回礼。
总不能给人家她吃过并且酸不拉几的糖葫芦吧!
安娜苏见林琮美没接,眼眶有些微红,她似要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咬了咬唇,也不等林琮美反应,拉起她的手,直接将布条塞进了她的掌心。
林琮美一愣。
安娜苏偷偷瞥了一眼呆愣在一旁的天使。
天使一个激灵,连忙转身走了。走之前还贴心地关上了院子大门。
“那个……”林琮美举着手中的布条,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你接受了就不能反悔。”似是怕她拒绝,安娜苏脱口而出这句话,还将手背在身后,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虽然有种强买强卖的感觉,可看着这么可爱的天使,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那,那谢谢了!”
安娜苏天使般圣洁的脸上顿时扬起明媚的笑容,声音里也透着一丝愉悦:“嗯,跟我来吧。”
直到林琮美躺在客房的大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鼻尖充斥着阳光的气息,她举起手中的布条,仍是疑惑不解。
这是……做什么用的?!
系腰上尺寸不够,系脖子又太勒,系头发上……似乎不是她的风格。比划了半天,林琮美系到了手腕上。
还挺漂亮。
大概是被褥太过柔软,不一会儿,林琮美就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天还是亮的。
白色的光打在切割成无数块的彩色玻璃窗上,透进来的光线柔和又美轮美奂。
看了眼时间,居然是晚上八点。
就在林琮美发愣的时候,“笃笃”两下轻响,门外传来安娜苏轻柔的声音:“林小姐,你休息好了吗?”
“啊,好了!”林琮美应了声,连忙跳下床。
推开门,门外安娜苏正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面包和牛奶,还有几片切好的火腿和一个煎得焦黄的鸡蛋。
“肚子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说着,她走进来将托盘放到了靠墙的长桌上。
林琮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麻烦你了。”
“没关系,这些都很方便的,我也只有这几样拿手,你先尝尝看。”安娜苏腼腆地笑了笑,似乎真想知道自己做的是否合口味,还特意坐了下来。
确实很美味。
抹着黄油的面包松软可口,切得薄薄的火腿带着大理石般的纹路,散发着浓郁橡木的芬芳,鸡蛋是溏心的,轻轻用刀一划,里面的蛋黄液便流了出来。
视觉和味觉都称得上是享受,何况身边还坐着个大美女。
“太好吃了!”林琮美十分捧场地吃完,还给对方点了个赞。
安娜苏羞赧一笑,准备收拾收拾将托盘拿走,林琮美连忙捋起袖子:“我来我来!”
“啊~”安娜苏惊呼一声,一手掩着唇,一手指着林琮美手腕上露出的布条,讶然道:“你,你准备好了?”
“什么?”林琮美不解。
“可,可我还没有准备好。”安娜苏咬了咬唇,睫毛轻眨,小鹿般的眼睛里集聚着泪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着眼前的天使即将落泪,林琮美也于心不忍:“要不,要不等你准备好再告诉我?”
安娜苏碧绿的眼睛瞬间睁大,她破涕而笑:“嗯,我很快的。”说完,又如翩跹蝴蝶般飞走,连托盘都忘记拿了。
林琮美只好将疑问吞回肚子里。
收拾好后,趁着夜色正好,她打算出去溜达一下,顺便找个同事了解了解情况。
结果刚走到转角的地方,就出了意外。
一匹马撞到了她。
虽然林琮美觉得——自己在这片连地面的岩石都是白色的空岛上应该算是十分显眼的存在,但很明显,眼前这匹飞马有点眼瞎。
好在她及时往后退了一步。
但没想到,那匹飞马明明已经收拢了翅膀停了下来,却突然马蹄一抬,往前踢踏了两步,然后低下马头,温热的鼻息正好喷在了她的脸上。
林琮美一惊,直接摔地上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要碰瓷呢还是要碰瓷呢!
不对,碰啥瓷啊!明明是对方驾驶飞马技术不过关,没有及时拉手刹,才会溜坡吓到她,怎么能怪她不小心呢?!
但她确实是皮糙肉厚完全没受伤,想到这里,林琮美轻叹一声,刚准备爬起来,就听到了一个天籁之音。
“你还好吗?”
不太好,不知道装死可不可以。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天使的声音太过温柔,好像拿着羽毛在耳边轻轻地刷过,林琮美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用,不用,我很好,我没事!”
哈哈哈。
林琮美都想学秋天一样笑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可觉得那样笑起来,自己会显得更傻,还是算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
飞马拉的是一辆类似宫廷使用的豪华马车,就像灰姑娘乘坐的南瓜车,午夜十二点前是十分光鲜亮丽且价值不菲的。
说话的人已经下了马车,轻轻抚了抚飞马的侧颈,似在安抚它,但眼睛却是看向林琮美的。
他的目光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但在林琮美看来时,却又变得十分温煦,好像冬日暖阳洒进了那双棕色的眸子里。
他带着金冠,金冠下柔软卷曲的棕发束在脑后,那张美得无法分辨性别的脸上,薄唇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让人无法判断他是否在微笑,但却令深邃的五官柔和了许多。
林琮美注意到,他的左手大拇指上戴了枚刻有花纹的金戒指,十分少见。
看起来就挺有钱的,像是那种容易被碰瓷的对象。所以她该解释一句——其实我是在练习深蹲,一不小心脚打滑了吗?
不知道这样说对方信不信。
她的目光过于放肆加无礼,圣子阿奇尔有些不悦地轻咳了一声。
听说地府今年外派过来学习的鬼差已经到了,想来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群青色的工作服看起来很精神,说不定也很适合他,可天使习惯了白色,若他穿上这种颜色的衣服,只怕他们会以为他中了邪,甚至会将堕落的名号冠在他的头上。
啧!
阿奇尔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不悦。
余光却瞥到林琮美手腕上露出的一小截青白色的布条。
她居然接受了这个?!
阿奇尔眼底浮现一抹好奇,他摩挲着手中的戒指,轻轻勾唇问道:“你叫什么?”
为什么问她名字?
林琮美警惕了起来。
难不成不是她想碰瓷,而是对方想碰瓷!
一想到这个,林琮美连忙看了一眼对面那一身雪白的飞马,条顺毛滑,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但万一对方说她惊了飞马,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呢?!听说西方的律师不是按个计算的,而是按团计算的。
惹不起,惹不起!
林琮美打算溜了。
她抿了抿唇,偷偷调整了一下脚尖的方向,才开口说道:“我叫……咦,那是什么?”
林琮美杏眼讶然睁大,指向天使背后的方向。
不出所料,阿奇尔转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也就这么一息的功夫,等再回头时,那个地府的鬼差却不见了。
“呵!”阿奇尔唇边的笑意更深。
……
林琮美把自己给弄丢了。
她怕对方追过来,有些慌不择路,弄到后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穿过了几条巷子,跑了多远。
所以现在,她是迷路了吧!
看着周围差不多风格的建筑,林琮美想。
联络器上的信号也没有,没办法联系到其他鬼差,林琮美只能漫无目的地乱转。连天使都没碰到一个,等走累了,她直接靠坐在一栋房子的外墙下。
抬头看向天空。
不知道是时差的原因,还是天堂特殊的环境造成,明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可天空仍和白天一样蓝。
远处云海翻涌,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云层而上,却被看不见的屏障阻隔在下面。
林琮美看得头晕目眩,连忙收回目光。
墙角白色的鸢尾花正迎风招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微风拂过,如蝴蝶般在空中翩跹起舞。
她伸手轻轻点了一下,那娇弱的花蕊便在她的指尖轻触两下,似在应和,令人发痒。
林琮美正要收回,绽开的花瓣却倏然一缩,瞬间将她的手指包裹住,指尖似被针扎过一般刺痛了一下。
她不由惊呼一声,急忙将手指往回抽,可花瓣骤然收紧,咬住指尖的部分好像毒蛇的尖牙,牢牢地嵌在她的指肉里。
很快,从手指开始,一股麻意蔓延到全身,连舌尖都是麻的,无法再发出声音。在她惊惧的目光中,鸢尾花肉眼可见地枯萎,从她的手指上脱落并掉到了地上,一股黑气从已经焦黑的泥土里溢出来。
“哎呀呀,让我看看,这么晚不睡觉,逮到的是谁?”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林琮美只能转动眼珠,勉强看到是个裹着黑色斗篷的家伙,脸被遮住一大半,只能从下巴还有说话的腔调分辨出他不是地府的鬼差,看样子也不像天使。
林琮美:好慌,天堂里又是碰瓷又是绑票。
实验体1号:麻了,又是没我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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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到底谁在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