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无果，薛娘子只能暂时带着几个组员下楼。等林琮美与他们汇合时才发现，几个鬼差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古怪。
好像见了鬼一样。
可……在地府里见鬼不是很正常吗？！
林琮美并没有往黑洞上面想，毕竟她当时定下八楼也是为了和其它有二级怨灵的楼层隔开。直到薛娘子将情况汇报上去，监察处派鬼差来核实情况时她才知道原因。
什么？楼上的怨灵都不见了？跟我没关系呀，我一直在八楼待着呢！
反正咬死不认就完事了。
好在来核实情况的鬼差只是随口问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两天后，工作任务结束，林琮美成了外勤部的正式员工。
同时也领到了自己的身份铭牌。
看着上面刻有自己名字和排头的雕花玄铁牌，林琮美有些自得，还特意拿着它找到余淮安炫了炫。
已经是处长的余淮安只是拿出了另一块更有份量的身份铭牌，将它放到林琮美的牌子旁边，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道：“不过是个小组员，这才哪儿到哪儿。”
也对，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早得很哪！
不能得意，要谦虚。
……谦虚个毛！林琮美没忍住，当场扁了余淮安一顿。
早想收拾他了。
至于他接下来说的话——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二天，庆功宴开始了。
说是庆功宴，其实只是外勤部内部的聚餐活动。但毕竟是马主任亲口应允的，所以菜色十分丰盛，酒水也相当充足。
觥筹交错间，众鬼差们推杯换盏，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唯有几桌，因组长比较严厉，坐在一起的鬼差都有些束手束脚，只小口吃着喝着，不敢喧哗。
林琮美这桌就是。
薛娘子正在灌酒。
但她灌的是自己。
虽然任务完成了，还是超额完成的——第5区当晚莫名其妙消失的100多个怨鬼加怨灵，都算成了他们的业绩。包括那7个……当然，也可能是6个未经由他们度化的二级怨灵。
可这毕竟不是自己这一组的劳动成果，薛娘子不想冒领。当天回来后，她就将事情经过汇报了上去，但除了监察处派了个鬼差来问过几句，至今也没等到通知结果。
向来严谨的薛娘子心中不快。
她打了个酒嗝，两颊已经覆上了一层酡红，一向精明的双眼也蒙上了一层雾。
耳边传来张敏小心翼翼的劝说：“组长，少喝点。”
薛娘子摆了摆手，勉强撩起眼皮，沾染着酒意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林琮美。
明明看起来这么不起眼，低眉顺目的小口吃着，连酒杯都没碰一下，就像个乖乖女。
可一想到监察处那个鬼差说的话，她心里就像塞了团棉花。
干干痒痒的，想挠也没办法挠，憋得难受。
隔着一张桌子，薛娘子有些不清醒地开口，甚至因为醉酒，近似喃喃自语的声音连隔着座位的莫非都没听清，可薛娘子却没有意识到。
“告诉我，那些二级怨灵到哪里去了？”
她心里还是存了疑虑。为什么偏偏在林琮美去第5区时才会出现异常。她甚至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先去看一眼八楼的情况。
以至于后来大楼里所有怨灵怨鬼消失时，她都无法证明，林琮美身边那个突然消失的亮点，到底是被束服住了，还是已经被度化了。
在监察处派鬼差来核实情况时，薛娘子提到过这个猜测，可对方却轻描淡写地说：“或许是运气好。”
那个鬼差还睨了她一眼，堵住她接下来想说的话：“运气好的鬼，也不是没有。毕竟怨灵被度化才是实打实的。”
也就是说，他们只看结果，不注重过程。
还将这种异常简简单单地归于运气好。
凭运气？！
真可笑！
薛娘子不相信运气。
身为一名武将，她曾参与过大大小小近百场战役，每一场的胜利，都是靠她和她手下的那些兵将，一点点拼杀回来的。
为了赢得战役，有多少弟兄埋骨他乡。
甚至临死前，就因为差了那么点运气，他们被意想不到的敌军合围，众将士不愿归降，当场赴义，她亦然。
薛娘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她并不嫉妒林琮美能度化那么多怨鬼，可现在，她却嫉妒起林琮美的好运气。
“林琮美，来，喝一杯！”
恶狠狠地，似要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一般，薛娘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起杯盏往前一推。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
只是心里憋了口气，不吐不快。
林琮美并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但她已是正式员工，没有理由推脱，本打算低调点，吃完喝完直接走人。可没想到，居然还能被组长直接点名。
众目睽睽之下，不干不行啊！
林琮美咬咬牙，干了。
带着彼岸花清香的美酒入口醇厚，回味甘甜，但后劲也足。
好在只有一杯。
林琮美心想。
然后，她醉了。
再然后，全外勤部都知道了一件事——千万别劝那个叫林琮美的新鬼差喝酒。
甚至连马主任都语意不详地说了一句：后生可畏！
林琮美醒来时，正趴在办公桌上。
因为宿醉的关系，再加上睡姿的问题，她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如被暴打了一顿，头疼欲裂。
对面传来马面温和的声音：“小林啊，要喝水吗？”
“酒……”林琮美揉了揉头。
马面赶紧截住她的话：“酒可不能再喝了！”
“酒真难喝。”林琮美揉了揉太阳穴，缓缓抬头：“马主任，您刚才说了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刚才就是想说，这酒太难喝了，还伤身。小林啊，听我一句劝，以后都别喝酒了啊。”
马面违心地说了几句，明明隔三差五都会邀好友共饮一杯的他，也不敢在林琮美面前再提酒了。甚至从此下令，凡宴会者，不得饮酒。
以免误事。
至于误的是啥事儿，外勤部员工都心知肚明，却半字不敢在林琮美面前吐露。
林琮美自然不知道，继度鬼大师之后，她又多了个称号——戒酒先锋。
三月三，上巳节。
也是地府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虽然比不过中元节，却也十分热闹。
早早地，黄泉路口和望川河边就已经开始布置起来。
每到这时，也是后勤部最忙碌的时候。连一向爱偷奸耍滑、投机取巧的后勤部鬼差，也不敢在这样重大的节日里摸鱼。
毕竟地府高层都会出席这个重要的节日，到时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负责的鬼差不光会被炒鱿鱼，说不定连下辈子投胎都会受影响。
至于外勤部，倒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反正清理怨灵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偶尔加班也很正常。
尤其一想到庆功宴后没多久就是三月三，所有外勤部鬼差们，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当然，也有个别鬼差不在此列。
比如林琮美。
她还在按步就班地工作。
庆功宴后，薛娘子对她采取了一种放养的态度，不多管，也不多问，林琮美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喜闻乐见。
于是，本该由组里统一发放的工作装备，也没有鬼差安排，林琮美手上的束鬼环刚用完了，便准备找地府的设备保管员领取一下。
薄暮冥冥时分，地府办公大楼前燃着长年不熄的魂灯。
在烛火通明的光影下，林琮美沿着青石板路往一排白墙青砖黑瓦的老房子走去。
那里，正是地府的库房所在。
刚到库房门口，林琮美就瞧见了一个熟鬼——
冯鬼差。
抱着一堆蜡烛灯笼的冯鬼差行色匆忙，倒是和之前那刻薄的模样有些不同，显得正经了许多。在看到林琮美时，她顿了下脚，居然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小林，来拿东西啊。那你忙着，姐先走了。”
就，挺客气的……还有些不习惯。
林琮美尴尬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好在对方也忙，急匆匆地走了。
林琮美拿出身份铭牌，边登记边忍不住问了一句：“冯鬼差这是怎么了？很忙吗？”
负责派发装备的设备保管员是个上了年纪的鬼差，蓄着山羊胡，满脸皱纹。
他捋了捋胡子，用那双似乎看不太清楚，以至于总是眯成缝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林琮美，这才开口：“小丫头，你这刚来的吧，居然连三月三都不知道？”
“大爷，三月三怎么了？”林琮美确实不知，就算之前有别的鬼提过一嘴，可她也没注意到。
“这三月三啊，可是咱们地府的一大节日。你瞧，刚才那个后勤部的鬼差就是取了蜡烛灯笼这些物什去布置会场，若是得了高层的夸赞，还有奖励。”
鬼差大爷来了兴致，直接拉着林琮美开聊起来。
“另外，阎王大人也会抽时间过来巡游一番。”他挤了挤眉眼，林琮美甚至能从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瞧出些揶揄来："要知道，新任的阎王大人可是还没娶妻，像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林琮美顿时无语，满头黑线。
“就这？！”
不是鬼节吗？怎么搞得跟古代选妃似的，还把握机会。
她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林琮美：我对阎王大人不感兴趣。
实验体1号：……那对我感兴趣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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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