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呢?”转念间,时谨已经来到我近前。
“我——回家呀!”我说着一指前方的胡同。
“走吧!”他说罢还侧目看着我,如果没感觉错的话,他的眼神隐隐地带着一股杀气。
我于是抬腿迈出第一步,他就在我身旁一尺距离。我看了看他的大长腿,又低头瞄了眼自己的步距,还是放弃了掉头逃跑的想法。
他“押”着我走到车前,接着便挺身挡住了去路。
“上车!”
不是,他几个意思啊?可怎么看起来,这会儿的脸色比刚才又暗了一度呢?
我于是陪着笑问:“时总,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上车!”他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一度。
“如果是加班的话,我带电脑了,我在家一样能做。”
这回,他连话也不说了,拉开车门彻底将我圈住,然后眼神强压看得我喘不过气。他这是哪根筋没搭对吗?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上车,看看他究竟要干啥。
一路上,时谨一言不发专注开车,我则在脑海里把与他有关的画面都过了一遍,想说我没惹着他呀。我跟宋时运也是失联状态。工作,我挺认真的呀,昨天翻译的文件也不该有问题,我还熬夜给他干的呢。
我正胡乱琢磨,已经到了地方。下车一看,这是“酒吧?”
他瞥了我一眼,“没来过?”
“嗯。”我上学的时候不是在学习,就是课外社团,再有就是忙着兼职积累经验,什么酒吧夜店我几乎连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绝绝子的乖乖女一枚。
他没说话,抬腿就往里走。我心想估计是在这里有应酬,也就跟了上去。只是,有工作安排你倒是说啊,我好歹捯饬一下,现在这样不仅衣着随意,素面朝天,刚经历一场恶战后更是有点蓬头垢面凌乱不堪。我一边走一边用手理着头发,一不留神就在他停步的时候撞了上去。
时谨没说什么,侧了侧身示意我入内。我走进包房,宽敞的房间,充满氛围感的布陈,关上门的一刹外面的喧嚣就完全被隔绝了。那一瞬,我骤然觉得心慌,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我和他。
我转头看向时谨,这家伙的人品应该是有保障的吧,可是我对他的认知似乎还停留在17岁,26年呀,足够培育一个新物种了,他毕竟曾是国家严选,根正苗红,大概率不会变异的吧?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对,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张嘴发问。
“作为成年人,带你出来见见世面。”他一边说一边在沙发上坐下。
“呵,见世面?”
“你不是没来过这种场所吗?”
“谁说我没来过?刚才是我忘了。”
“哦?什么时候?”
“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没错,虽然年代久远了点,那时候的KTV和现在这种全方位复合一体化的酒吧本质上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那能一样吗?”不对,他说这种话的时候理论上应该邪魅地挑一挑嘴角,可他这表情怎么一如既往地阴沉,好似不开心的样子?
“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故作镇定,内心却隐隐地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时谨按动呼叫器,门开了,服务生端着果盘、酒水、点心之类鱼贯而入。我瞥了一眼那些酒水,都是些低度数的果酒,点心小吃倒是品类丰富,看得我默默吞了下口水。
这时,服务生们依次退下,包房的门却依然敞开着,我有些好奇地探了探头,心想这种高级场所服务生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吧。就在此时,顺着我的眼眸,走进来两位小哥,后面那位顺手将门带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二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双逆天的大长腿,顺势而上,这宽肩窄腰不止双开门了吧,再看颜值,比较沙发上坐着的这位不遑多让,而且,人家是真年轻啊。出自本能,我盯着他俩一时出了神。
却见他们径直来到我面前,齐刷刷地冲我深施一礼,异口同声:“公主殿下!”
吓得我一激灵,差点没原地弹起。结果二人施礼完毕竟主动来到我近前。一个单膝跪地给我倒了杯酒,另一个则坐在了我身侧,一只手很自然地搭上了我身后的椅背。那一瞬,我如遭电击,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下意识向旁边瞥去。却见时谨低垂眉眼,全然一副漠视的模样。
“等等。”我推掉那杯送到面前的酒杯,“你们跟我来。”我将两个小哥哥引到门口,然后拉开大门将他们“礼貌”地“请”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我真的有种想原地爆炸的冲动。
“这——什么情况?”我冲到时谨面前,“他们是什么人?”
他连眼皮也没抬,低声回了句:“你不会不懂吧?”
我懂——懂你妹!是,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八年前流行的小短剧不是白刷的好吧?于是冷哼一声,“男模?”
他点了下头。
“你叫的?”
“放心,今天所有的消费,我买单。”
天知道,我当时脑瓜子“嗡嗡”的,“你——给我点男模?”
“我说了,你成年了,该见见世面的。”
“不是,你是有啥大病吗?”上了头的火气让我一时也不顾不得什么老板不老板了。
他似乎没有因此动怒,而是抬起眼认真地看着我,“世界有很多面,情爱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面。当你开过眼界就会发现男人不算什么,只要你足够有能力,想要什么样的都由你自己说了算。”
我看着他满眼狐疑,他这是抽得哪门子风?难道是宋时运那边又出啥幺蛾子了?哦,是不是说暑假快结束了,担心他脱离掌控,所以从我这儿先下手为强?我去,你个老登,满脑子都是啥乌七八糟?
此时,即便对着他那张帅脸也实难让我消气。谁说男人花期长的?年少时干干净净,白璧无瑕,春光正好,怎么刚过四十,就自以为是,霸道独裁,不知所谓!行,开眼界是吧?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见世面?”我说着没好气地勾了下唇角,抬手按下呼叫器。
经理迅速出现,恭敬地垂手而立。
我问他:“我想确认一下,今天的所有消费是不是都由他买单?”说着抬手一指时谨。
经理偷眼瞄着时谨的表情,然后笑道:“是的。”
“那好,我要一打精酿,一打顶模。”
“顶?”经理讶异地瞪着眼睛。
“顶配男模!立刻,马上!”
“哦。”经理再次偷眼看向时谨,略显紧张地回了句:“好的。”
不过两分钟,门再次打开,十二位帅哥依次入内,人手一瓶酒,花式开瓶各显手段,然后将酒一字码开,摆在我面前。他们也如这酒瓶一般列队成排,在我面前站成一道风景线。
我拎起酒瓶穿梭在他们之间,白皙、小麦、奶咖,杏眼、凤眼、桃花眼,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真的是千般绝色,好一桌满汉全席。
我回到桌子前,手指依次划过敞开的瓶口,“我的酒我负责。你们,想喝什么随便点,今晚,不醉不归!”说罢拿眼瞄向时谨,他低垂眼眸,面色不佳,膝盖上交握的十指用力扣在一起。
我来到他身旁,探身道:“我这边已安排妥当,你是不是也该移驾去自己的场子?”
他猛然抬眼诧异中含着愠怒。
我却故意补充道:“怎么,我在这儿见我的世面。你这见过世面的是不是也该温故知新一下下?”
时谨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有那么一瞬我甚至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猩红色的光,并下意识随之肝儿颤了一下,却忘记收回脸上挑衅的表情。接着,我的手腕被时谨一把钳住,然后拖起我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
直到出了酒吧,我才甩开他的手,同时愤愤地看着他,差一点就出口成脏,“你有病啊!”
他转过头没有看我,肩膀微微颤动着,仿佛是极力控制情绪后,尽量压低声音说了句:“他不会离婚的。如果是以前我不会管,但现在他明知不可以还要招惹你,这样的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