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京城,京兆府狱。
阴冷,幽暗的空间里,呜咽的哭声仿佛是死亡的号角,带来了吞噬一切的潮水,令人窒息。
“哗啦!”
一个监牢被打开,里面一个瘦弱的男孩被架了出来,身下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他哀求道:
“求求你放了我,我可以当牛作马,不要阉我!”
“别怪我们,怪就怪你们生错了人家,比起其他人,你们好歹留了一条命。”
狱卒熟练地往男孩嘴里塞了一块布,便拖着他离开了。
“哗啦~”
又一个被拉了出来。
“我是被牵连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求求你们,放了我!”
“呜呜呜!”
监狱里的其他人看到后不由躲到了角落里,抱着腿哭泣,或是祈祷自己慢点长大。
他们都是犯大逆不道之人的九族,因年幼被养在牢中,等长到十六岁,便请刀儿匠阉割,然后充军给将士充当奴仆。
他们惶恐地一天天长大,每天都想着离开监牢,但离开监牢的那天却是他们最痛苦的一天。
最暗最里的一个监牢中,一个有浓重黑眼圈的邋遢孩童坐在角落里,靠在阴冷的墙壁上,呼吸若有若无,如同婴儿般,似乎很享受这里的氛围。
但听着哭嚎声,即使林安之再镇定,也不由睁开了眼睛,她捏着娘亲为她从寺庙求来的平安扣,疲惫地倒在地上,真想好好睡一觉啊。
重生前,她去医院报道,就遇到了医闹,还认错了人,被刺了一刀,原本她能躲开的,但被系统临时工撞到失去了意识,草率地离开了人世。
值得庆幸的是,死前并不是很痛苦,她也没有留恋的人。
但若是她知道重生会这样的苦痛,她也不会怀抱着体验一下有趣的生活答应了。
今世她的生父是公主的儿子,她的生母是嫡母的陪嫁,因为多年未有孕,将她娘亲纳为了妾侍,后来嫡母有了儿子,就对她娘亲百般苛待,她能生下来也是因为被大夫诊断为女儿,作为展现她大度的工具。
虽然寄人篱下,但也过得去,除去应付嫡母,她们娘俩的日子过得很温馨,至于那个老登他早该死了。
她之所以坐牢,一半是因为嫡母家造反,一半是因为那老登。
事发当天,那该死的老登杀了丫鬟,她娘,就为了让她代替了他快五岁的儿子—宇文旭,让忠心的属下带着宇文旭从暗道离开。
而老登迷晕她进入了监狱,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他又要掐死她,说是为了她好,免得日后受苦,早死早超生。
真为了她好,当初就应该把她和娘一起送走,当时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若不是她醒来后也在找机会杀他,若不是她对人体致命的部位熟悉,再加上灵魂之手,要不然以她三岁多的身体,真的要被这老登带走了。
在强烈的求生与报仇**之下,她下了死手,他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第一次杀人,除了一开始的恍惚,头皮发麻,余下的只有劫后余生。
之后,她冷静地将老登伪装成撞墙自杀,然后冷静地装疯哭闹,从而被关进了单人牢房。
抱着有金手指,总能找到机会逃出去的想法,她在监狱中艰难存活。
她有想过举报宇文旭,但怕她的下场会更惨,便只能装疯卖傻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监牢里居然有邪物,让每夜她睡不好觉。
若不是这邪物可以缓解她练功时突然暴涨的阳气,不至于让她走火入魔。
若不是怀着堂堂穿越者不能就这样死的心气,以及对宇文旭的仇恨,不然她真的会疯。
玄幻版葵花宝典初期修炼的是阴阳二气精,要将这两种融合化成一种,再以阳极生阴,或是阴极生阳掌控两种元气。
但无论男子先化阳和阴,还是女子化阴和阳,这个过程精气都会躁动,就像是一锅热油被泼了冷水,爆裂异常。
尤其是女子,别人的纯阳真气九阳已经顶天了,葵花真气却是十阳,稍有不对,就会走火入魔,随着年龄增长,会越来越危险。
要么像男子自宫排出多余的阳气,要么降温,这样还可以吃燥药提升修为,因此女子修炼需要阴气来辅助,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双修。
那个该死的系统头头,不仅给了她有点坑的金手指,还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身世,等她有实力了,一定要找它算账。
好在她可以修炼,不至于看不到希望,虽然缺衣少食,环境又苛刻了一些,天天鬼哭狼嚎,还要被戏弄,该死越想越生气了。
林安之深呼吸了一口气,脑中闪过一抹剑光,她随即安静了下来,因为有圆满经验,她自宫的经验也是圆满,她只要一回想,脑子里出现的就是自宫的画面,甚至感受都有。
唰唰唰,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她对疼痛的忍耐度极高,甚至可以无视,以至于她入定特别快。
她现下的目标是找机会离开监牢,现在她是先天,对付几个狱卒,想来应该能应付,逃出后她要好好养身体。
若不是营养不够,她估计现在就是宗师了。
“哒哒哒……”
“吃饭了,吃饭了,吃饭了!”
过了一会,一个黑眼圈浓重的狱卒提着一个木桶来发饭,他随意地舀了一勺菜粥倒在碗里,便迅速地来到了下一个监牢,当来到了林安之的监牢,瞅了她一眼:
“傻子,还活着呢。”
“嘿嘿嘿,大爷行行好……”
林安之傻笑地拿着破碗乞讨。
监狱里幽暗阴森,狱卒又各个贪婪无厌,如若不使银子子贿赂狱卒,很多人根本活不下去,若不是他们要被发配边疆,他们估计早就被折磨死了。
而她的监牢是最阴冷的,进去的人,根本没有人能抗下来。
因此犯错的人就会被送到这里来,她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才会装疯卖傻地进来,狱卒还拿这件事来打赌,赌她能活多久。
而赌输了的狱卒有事没事拿她撒气。
林安之奇怪地看了一眼仿佛被吸了精气的王力,几天不见,这人跟吸了毒似的。
王力没有说什么,打了一个哈欠,随意地盛起一勺粥倒在地上上,望着蹲在地上像狗一样喝粥的林安之,露出了一丝恶劣的笑容:
“还是傻狗识趣。”
林安之沉默不语,习以为常地喝着脏兮兮的粥,王力看了她一眼,因为身体乏力提不起劲,没有像往常一样拿骨头逗她玩。
喝完粥,她又缩到了角落里,她提起裤管,右脚的脚踝中有一个黑色长着锯齿的葵花印记。
当初她刚进入这个监牢,这个鬼东西就来寄生她,她反应快,没有让它钻进脑袋,但也钻进了她的脚腕。
这东西会吸她的阳气,释放阴气,正好她需要阴气,消耗阳气,这也是为什么她营养不良,也能练功,多亏了这东西。
估计之前死的人都是因为被这东西吸了阳气。
前三年她和这鬼东西合作共赢,后来这这鬼东西心大了,试图夺舍她。
若不是她有马杀鸡之手,可以让它安分下来,她现在估计已经被这鬼东西吸干,后来发现控制不了她,就趁她睡觉时捣乱,让她做噩梦。
这鬼东西着实可恨。
(鬼东西:一开始以为抓到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后来这鸡大了,不仅不下金蛋,连普通蛋也不下,光吃不下蛋,还用温柔手段麻痹它,喝它的血,吃它的肉,它不反击,难道等死吗?)
以至于这四年来她一直没睡一个好觉,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忍到了现在,就是害怕这鬼东西背刺她,不过最近她感觉这鬼东西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强了。
是因为觉得能夺舍她了吗?
林安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得想个办法让它不能轻举妄动。
深夜,林安之缩在角落里,脖颈处青筋爆起,眼皮颤抖,眉头紧锁,满脸苍白,瑟瑟发抖,仿佛是在做什么噩梦。
忽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咬破了舌尖,一道血箭射向脚腕。
就算鬼东西能吸收阳气,但也应该怕烫嘴!
与其同时一个黑影扑了上来。
“喵!”
一道凄厉的猫叫声响了起来,牢房中的人纷纷打了一个寒颤。
“哪来的猫叫,怎么这么瘆人?”
而林安之只觉得耳鸣阵阵,心悸难受,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第二天,王力提着粥桶来发饭,一边松了松筋骨,嘴里嘀咕着:
“今天倒是舒服了一点,也不犯困了,真是奇怪,回家休息了几天,浑身不舒服,一回这监狱我就好起来了,难不成我是什么贱皮子托生。”
当来到林安之所在的监牢时,他随手扔出了一根骨头,见每日逗的傻狗没有反应,他不由用力了一些:
“傻狗,给我起来,再不起来,我踹死你!”
但依然也没有反应,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走到林安之的身边。
“这味道,啧~”
王力捂住了口鼻,伸手摸了一下,一片冰凉,没有了呼吸。
“老周,拿草席来,晦牢死人了。”
“来了。”
一个白须老狱卒拿着一卷草席走了过来,将林安之裹好后,他将其抱起,感受着尸体的重量,最多三十来斤,看着林安之瘦骨嶙峋的脚,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怜悯,但也只是怜悯。
毕竟,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
“早知道昨天赌一把了。”
王力一脸可惜地提着粥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