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快逃—
有一个声音从苗蛮蛮的心中冒了出来。
愈来愈大。
可苗蛮蛮哪里是不想逃?而是像是被什么牢牢压制住,如同笼中困兽,根本动弹不得。
或者,比笼中困兽还要不堪,因为,至少困兽还有挣脱一把的力气。而压制他的那“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心。
他只能被按在床铺上,一只耳朵贴紧床板,于是,那“人”徐徐靠近的脚步声更加清晰。
甚至,震耳欲聋。
震得他耳膜发痛,额角渐渐冒出斗大的汗珠。
那“人”不是煤球!苗蛮蛮心中蓦地升起这样的想法。
是他来了!
他找来了!
他——终于找到他了。
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个想法生出后,苗蛮蛮反而不怕了。
就好像是一块一直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掉落了下来。
苗蛮蛮忽然卸了力气,爬覆在床铺上。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一直负隅顽抗的犯人,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判决。
“寒逆,是你吗?”
然而,奇怪的是,前来的“判决官”却收起来一身的凌厉。
冰雪的气息瞬间消失,融化在秋季残存的燥热里,转瞬间,荡然无存。
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只是苗蛮蛮的一场妄想。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淡淡的花香,很熟悉,他几乎立刻就认出那是属于苗疆十万大山深处的花朵。每到这个时节,花开遍野,到处都能闻到它的香气。
而他,是钟爱花草的。
“是谁?”苗蛮蛮心头一阵,下意识想要翻转过身。
“主人——”一个声音柔柔弱弱的从身后响起。
苗蛮蛮立刻不敢动了。
“主人,你,醒了吗?”那个声音又弱弱响起。
如果说刚才的气息是一张钢铁编织的大网,让他避无可避,争无可争,只能匍匐在地,任对方蹂躏,那么此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就像是一根细若无骨的线,看不到,摸不着,却偏偏能够击中苗蛮蛮最薄弱的地方,紧紧束缚。
“没醒,没醒,一点也没醒,睡的正熟呢。”苗蛮蛮心里飞快捣鼓。
“没醒吗?”身后那“人”似乎疑问了一下,言语可惜道,“那奴好不容易煮的粥—”
粥?苗蛮蛮心中一动。
亦或者,何止心中一动,肠胃更是大动。
要知道,他逃出去时本就腹中空空,随身又没带钱粮,孤零零的蹲在路边,旁边都是叫卖的小贩,天晓得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现在醒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苗蛮蛮心里碎碎念。
只是,他到底是苗疆大巫。
天大地大,没有他苗疆大巫的面子大。可是不能给人看了笑话,尤其对方还是只猫。
于是,苗蛮蛮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奈何肚子他不争气,“咕噜噜”一阵响。苗蛮蛮一把捂住肚子,心里暗道不好,脸都涨红了。
好在身后那“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还自言自语的说着那粥他加了什么调料,花了多少时间。其实他不说苗蛮蛮也知道,因为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可惜,主人喝不到了。”末了,那“人”还颇为惆怅的“唉”了一声。
苗蛮蛮心道:蝴蝶妈妈啊,你丫有啥子唉声叹气的,应该唉声叹气的是本大巫好不好?
只是,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叹气,只感觉身后床铺往下下陷,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贴着后脊背,传来一阵温热。
竟是那“人”爬上床来!
苗蛮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