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寒逆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他做出其他的选择,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在那个当下,他没有后悔。也不能后悔。
以至于后来,他听说有一支神秘队伍趁庆典当天摸上苗疆十万大山深处,攻打于苗疆毫无防备之时,他也没有后悔。
而那一天,正是苗疆大巫,也就是苗蛮蛮十六岁的成人礼。
就如苗蛮蛮离开时念叨的那样,过了那一天,祭天受礼,他就是苗疆真真正正的大巫了。
所以,那一天的自己在做什么呢?
寒逆事后想来,只觉得像是得了某种健忘症,当时所有的一切都隔了一层雾,是模糊而混沌的。
在那一团模糊中,他好像答应了母后迎娶安宁郡主的要求。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对了,听说苗疆好像发生了一场大火。那场火连续烧了三天三夜。据说,连苗疆寨前生长了千年的古枫都难逃劫难。
方圆百里,焦土四野。
隔着几个山头都能够看到冒起的浓烟,遮天蔽日。比浓烟更可怕的是连绵不绝,刺耳的惨叫。
那个时候,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哦,想起来了,他迎娶安宁郡主的送聘礼的队伍终于出了北漠。
声势浩荡,十里红妆。
于无垠雪地上勾勒出一场盛世繁华。
他站在北漠筑起的高墙,在凌冽的北风里,遥望定亲的队伍。
红彤彤的队伍像是一条断断续续,但连绵不绝的红线。雪地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想起母后看着送聘礼的队伍的模样,恍惚间好像又恢复了曾经大夏最最尊贵的小公主,高昂起插满珠钗宝饰的头颅,满脸骄傲的说——
眼前的阵势虽胜,却也比不上她当年出嫁时的万分之一。
当年是怎样的盛况,他无从想象,在他眼前只显示出那一袭红衣的少年,在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色里,瀛海山中,月色撩人,少年掩藏了所有的意气和锋芒,只敢缩在他的身后,鼓足了勇气,却还是怯生生许下的诺言——
他说,他要成为真正的大巫,他要带他回苗疆,保护好他。从此以后,再不会让他欺负他。
只是,那时候的他,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未长成的少年的誓言?
于他而言,任何人,任何誓言都是不能信的。
甚至父母、亲人。
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普天之下,无人可信。
他能够相信的,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与其被动的等着被拯救,不如将主动权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当他听说大火封山,苗疆被灭,而大夏放任不理时,他的心里燃起了某种不可告人的,隐晦的窃喜——
他在想,若是这样,苗蛮蛮才会无家可依。那么,天地之间,他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他,想要做昔日那个少年的救世主。
他,想要在那个少年如同蝶蛊,被折损羽翼,跌落尘土。
痛苦,挣扎,身陷囹圄,无法逃脱…
等到这个时候,他再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那昔日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会是怎样的表情——
屈辱?
亦或者是期待?渴望?
会开心吗?
寒逆但凡想一想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甚至兴奋的难以自抑。
他在想,他一定要好好欣赏那个少年的表情。
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直立着,昂首挺胸的姿态,垂眸看着匍匐在他脚底的人。
等到欣赏够了,再施舍般伸出手。
少年傻乎乎的,又那么喜欢自己,到那时,一定会感恩戴德的抓住自己的手。从此,他就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了。
寒逆再一次的想到北漠王廷深处,重重宫墙之中,他从未见过,被他父王禁锢住的人。
他忽然从内心深处理解了他的父王。
——他曾经无比憎恨、厌恶,发誓永远不会和他一样的父王。
大夏五洲,他心甘情愿把所有的珍宝献于那人的脚下。
他甚至自己都能够跪坐在那人的脚下,只期待那人片刻垂怜。
但是,前提是——
少年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毒爱,独爱。
其实这章更合适的名字应该是——intj的变态恋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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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毒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