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
秋零叁还是每天下课就去食堂报到，一边背功课一边给同学打饭，竟然也能神奇的没有出过错。
她给何念空打过很多很多次饭菜，对方好像很喜欢这家清蒸？次数多了秋零叁发现何念空专门往她这里排队。
何念空偷拍的行为也是三天一次一周三回，刚开始她觉得原来女神有这种癖好，可再看何念空每次拍完别人都会礼貌的上前去说明情况，半年过去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秋零叁也都明白了。
再后来，看见何念空她就会欢喜，好像身体里沉睡着的名为喜悦的情绪短暂的被唤醒了，然后就开始期待何念空的拜访。
何念空今天还是一荤两素，秋零叁惊奇于自己的恪尽职守，面对对她生了心思让她也蠢蠢欲动的女神，秋零叁都没多给何念空打过一块肉该手抖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何念空是一个别人只是因为收了钱才给她服务都要说谢谢的人，秋零叁觉得真巧，她这个习惯和她一模一样。
“不客气。”戴着口罩秋零叁头都没抬过，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何念空，何念空来的很多次她都这样，对视的时间久了不认识也该眼熟了，眼熟了就该多说几句话路上碰到再点个头打声招呼，人的相识相知就是这么奇妙，可她暂时没有要跟何念空正式接触的意思。
可能是有些喜欢或者非常喜欢，可是一码归一码，迟早要散的宴席秋零叁不想赴约。
何念空找了个可以看见秋零叁的位置坐下，吃一口饭看一眼秋零叁，早在大一军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这变态潜质，好像一天不见秋零叁她就跟犯病似的变得焦躁难安。
放假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并不会影响作息习惯就是会突然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明作业也做了书也看完钢琴散打也一样不落的都没有松懈，抬起相机出门拍照的时候却总觉得好像还差着一件事情没完成。
后来她让自己忙起来少去想着秋零叁，大一暑假的时候报了一个架子鼓兴趣班，时间紧凑海绵里的水终于挤不出来了，情况才暂时好了一些。
但是！但是！一开学看见秋零叁她又开始犯病了！
最后只能认命，不管想什么办法她每天都要在秋零叁面前晃一晃，不，是让秋零叁在她面前晃一晃。大一过去情况好多了，但她还是乐意每天过来让秋零叁在她眼里晃一下再在心上走一走，高兴，心悸，想乐，见到秋零叁她就是这个状态，然后回去做什么事情都比之前更有劲儿了。
吃完饭何念空拎起书包走人，她下午约了人拍照要去赚钱也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电充完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平时这个时间点已经没多少人了，只要余光注意到何念空起身秋零叁就抬头，目光追着何念空跑了一圈等人消失了她才收回视线，但今天却忙的实在没时间抬头，等她可以喘口气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晚上秋零叁洗漱完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画画，这画是给别人画的是赚钱的差事，秋零叁并不觉得爱好成为赚钱的工具会让她难受，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同时能给自己带来温饱，那为什么拒绝呢？难不成要为了喜欢的事情穷困潦倒才是对这件事情的尊重？还是别了吧，哪天穷死了那可是什么机会都不会再有，别提喜欢的事了连不喜欢的你都没机会碰一下。
今天是周五。
何念空已经三天没在学校看到秋零叁了，食堂没有，天鹅湖没有，枫树下没有，哪里都找不到，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她们真的是陌生人，如果她没有特意每天去找秋零叁那她们真的是连偶遇都不会有，秋零叁轻轻松松就能完完全全的从她生活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食堂的兼职辞掉了吗？那为什么也没去遛鸟没去天鹅湖？太忙了吗？
还没出校门就接到了初中同桌的电话，何念空不想接正郁闷呢但打电话的人是个很有毅力的，她不接对方就一直打，“别放屁说重点。“
“晚上七点笑嘻嘻大排档等你，你的同桌。”电话挂断了。
还有同桌的男朋友吧。
这对也是情路多舛，当年闹的多悲现在就有多好，何念空一度以为王黄会熬不过初三结果中考比她还多了2分，何念空觉得一定是作文比她高，毕竟她的作文一直被语文老师说抒情不够。
夜市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大排档。
卫衣牛仔裤的青年旁边坐着西装革履的青年，都是二十出头另一个却穿的像个社畜，问了才知道这是班里定制的班服，两人才从学校的合唱比赛里逃离出来。
何念空专心给自己剥虾，她可不是王黄她没有人帮忙。
“你们两个当年怎么熬过来的？”何念空
“爱啊。嘿你看我们感情多好。”王黄甩甩刘海，再给男朋友一肘子，“是吧宝贝男朋友。俞余之脱下手套用纸巾擦过手，然后抬手给王黄撩了一下长到眼睛的刘海，”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你才发现啊？我还以为你忘了要帮我剪头发的事情。“
“对不起最近太忙了。”
课余又是合唱排练又是兼职的，的确忙，王黄突然有些不爽，他专业课太多了实在没有太多课余时间去兼职，“那你把这些虾吃了。”
何念空剥虾的速度又快了许多，她可比不过对面两双手。
王黄摘下手套把自己男朋友的手握在手里把玩，决定让一让他同桌，“何女神怎么突然对我们这些凡人的七情六欲感兴趣了？”
看见他们的动作，“这手套也不隔油，你们都感觉不到吗。”
“你谈场恋爱就知道了。”俞余之不再当混混之后说话都会拐弯了。
“老板娘，一打啤酒再加一斤杨梅！”何念空脱下手套把衣袖高高挽起。
王黄凑到男朋友耳边，“你觉得谁能驾驭这样的何女神？”
俞余之看他一眼，懂了，“她……”
“这应该是被某个神兽唤醒了，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见到那位何方妖精。”
王黄并没有多担心他同桌，该来的迟早要来该何念空承受的他不会多管，当年何念空没因为王黄的处境对王黄特殊对待，从始至终都和前两年没什么变化，所以王黄是很看重何念空这个朋友的，初中之后他们虽然各奔东西了也还在联系有机会就聚一聚。
一对头发花白的迟暮夫妻走过，奶奶牵着爷爷的手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爷爷笑眯眯的左右观看，也许爷爷因为没按时吃饭惹奶奶生气了？也许爷爷在耍小心机在故意逗奶奶？也许他们刚看完黄昏回来奶奶怕爷爷冻到想快点回去？
一对年轻的情侣走过去，女孩子跟在男生后边偷偷抹掉眼角的眼泪，小心翼翼的伸手想牵男生被男生一脸烦躁的躲开了，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男生开始动摇了吗？是女生犯了让男生不能原谅的错误吗？他们是谁先背叛了这份感情？
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嚎啕大哭的孩童，她没有因为小孩的哭泣表现出慌乱不安烦躁难过，也许是被生活磨去了脾气？也许刚离婚不久对生活失去了方向？一个男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领带被扯乱衬衣扣子最上面三颗不见踪影，生意谈崩了？和顾客发生口角打了一架？
何念空把视线转到自己面前的这对情侣，一打啤酒已经下肚，“你们还真不拦着点？”
“等你把自己灌醉了我们好套话啊。”王黄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咬的嘎嘣脆响，“我盼您的瓜盼了……等我数一下123哦七年了。”
他们的生活开始变好但那些年的记忆却不会消失，傻黄还是很贱只是身上多了一些让人感到难过的痕迹，晚上他们送何念空回去王黄看着醉成猫步的同桌，“得亏这里的两名男性不喜欢女人，不然何女神您可就危险了。“
何念空脑子是清醒的就是手脚不住发软，听见傻黄的话后没甚意思的笑了一声，这不是因为身边有信任的人吗？
最后也没套到话，喝的越多何念空的嘴越紧，王俞要走的时候何念空只抬手拍了拍王黄的头像在安慰小狗，王黄顿一下接着咬牙切齿的说，“何念空，你的动作真的有侮辱到我。“
“啧傻黄。”然后转身掏钥匙。
傻黄和傻黄的男朋友看着何念空关上门才离开，王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阿余，我好喜欢你。”
“知道，阿余也好喜欢你。”俞余之。
王黄和俞余之又同时忍不住乐，王黄笑够了提醒俞余之注意看路，“唉，都怪何女神，自己矫情不够还要来影响我们。”
周六，何念空约了人在学校拍校园主题的写真，顾客是一对情侣，最近好像全世界都在暗示她该谈恋爱了。何念空在路上接到她高中同桌的视频何念空顺嘴提了，钱叮当嗤笑一声嘲她真能赖那明明是她自己在暗示自己，“你前二十年身边就没出现过情侣？”
每次和钱叮当聊感情都感觉醍醐灌顶，不愧是每次语文考试作文都能拿高分的人。
何念空并不缺钱，她妈妈给她注册的账号有近三百万的粉丝，致使找她合作的小众品牌很多，她只有忙不过的时候没有缺少机会赚钱的时候，再加上学校里积累的人缘同学们想要拍照都找她还会介绍客户给她，还有各种奖学金什么的，所以何念空真挺有钱的。
今天写真的女主角是何念空的技术粉，她喜欢何念空镜头里的故事感，“我好喜欢你拍的照片，那本《瞬间里的爱人》我一直收藏着。”
何念空联系杂志社发行过几次杂志，照片是她拍的故事由钱叮当整理诉述，所有故事都是主人公自愿投稿来的，何念空再花时间去了解他们的故事并记录下来。拿到的利润她会全部匿名捐赠给边远山区的学校或者福利院，原本想以她妈妈的名义捐赠但她妈让她用自己的名义或者匿名。
生活的苦楚太多了，人们有太多的故事都无人诉说。
所有的故事里很少会有主人公的正面照，秋零叁主要记录对他们有着特殊意义的事情和纪念品，老旧的房子，发黄的照片，那口干涸掉的深井，离别的路口重逢的车站，和爱人一起看过的风景，和爷爷奶奶生活过的痕迹，无数个人们无法释怀的瞬间。
何念空是喜欢这些赞赏的，“谢谢，我尽力给你们拍好了。”
“那你要给粉丝打折吗？”
“那我需要考虑考虑，我上有老下有猫将来还会有对象。”
女生咕咕咕的笑起来，“大神你好小气。”
女生的男朋友是个吃醋不看性别的，他天赋异禀知道防男生的同时也不能对女生放松警惕，右手搭着自己女朋友的肩膀低头吧唧一口女朋友的脸蛋，企图让女朋友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何念空手快刚才的一幕被记录了下来，女生笑的杏眼朦胧男生的侧脸动作都透着痞气，是一副青春正好佳人在侧的画面。
边拍边休息，写真一直拍到快傍晚了才结束，食堂去了天鹅湖去了秋零叁经常喂鸟的地方也去了，就是没碰到秋零叁。
何念空又在足球场逛了一圈才打车去地铁站，该回家修照片了。
地铁上坐满了人，何念空把相机抱在怀里找了个角落靠着，一路都有些昏昏欲睡，直到提示到站的时候才打起精神，下车厢之前看到一个面熟的脸，是在秋零叁身边出现的频率最高的女生，何念空犹豫了一下没有下站，不是好奇女生要去干嘛只是想问问秋零叁。
“同学你好，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秋溪觉得真稀奇，谁不认识何念空啊她从初中就听说过了，四个字只能是人生赢家，“可以。”
“那个……我有个朋友，喜欢秋零叁但最近都没在学校碰见她了，她觉得我人缘好想让我帮忙打听一下，刚好我们见过你和秋零叁一起吃过饭又很巧在这里看见你了，所以我想问一下秋零叁最近都在忙什么？”
秋溪知道何念空是交际达人，因此没有怀疑何念空的说辞，“她最近有些私事不能去学校，大概下周二左右就能回去了。”
“谢谢，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小事，152XXXXXXXX。”
何念空没有换线下站后在外面打了一辆车，谁能想到她竟然也有这么一天，何念空刚才加了那个女生的微信，等对方同意好友后她才问起人家的名字得知女生叫秋溪。
秋？是亲姐妹？长的不像。
表姐妹？
刚打开电脑何念空就接到了她妈妈贺贞的电话，
何念空放下鼠标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下巴垫在膝盖上，电话里传来吵闹的人声，“妈，在外面吗？”
“以前带过的学生喊我出来吃饭。今天去拍照了吧？”
“嗯，给一对情侣拍写真。”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贺老师说啊。”身上掉的一块肉，女儿是不是心里装了事情贺贞一听就知道。
贺贞上次过年回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种状态她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何念空一直没有要提起的意思贺贞也就没有问，她知道何念空准备好的时候会说出来的。
看来是今天。
“妈，爸爸知道了会不会失望？”
“不会，你爸爸永远不会因为你感到失望。”
“可我喜欢上的是个女生。”
贺贞安静了很长时间，贺念空还以为电话已经被妈妈挂断了，一直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刚想看一眼手机确认一下，她妈妈的声音又重新传来。
“妈妈要问你，这个女生你只是喜欢吗？要想好了。”
何念空早就问过自己很多很多遍了，答案都是一样的，“妈妈，换不了。”
这次何念空没等多久，只是手机那头的人声音哑了很多，“小心，这条路很难很难走，你做好准备了吗？”
何念空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她艰难的干咽了一下，鼻音浓重，“妈妈。”
“妈妈教过的学生里也有你这样的孩子，他们反抗过坚持过最后还是抵不过社会压力散在了人潮里，妈妈带过三届高中生，第一届的学生里有一对男孩子，他们最后的结局是一死一伤……现在的社会的确比当年好了很多，但是不理解你们的人其实占了绝大多数人，小心，妈妈不是反对你们，妈妈是害怕害怕你们遭受不公的待遇。”
通话结束之前何念空告诉妈妈说自己在单相思，耳边的声音又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何念空听到妈妈哽咽的声音。
“小心，能互相倾心就珍视彼此携手相伴，但如果心意落空也不要难过太久，没能在一起只说明你们不是彼此的良人。”
何念空那天晚上做了两个梦。
她们身穿婚纱给彼此带上了戒指。
秋零叁背对着她消失在了人海里。
……
水：我也经常做梦了醒了发现自己还是单身狗一枚/哭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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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