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倚靠在书柜上,身上的雨水在地板上淌出一地的水痕,但他像是不在意一般,只是随意地翻阅着手上的书。
他手上拿着的是精装版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墨绿色的硬质封皮,烫金的纹理,拿在骨节分明的手中显得格外的精致且贵气。
当傅成带着一身暖湿的水汽进到室内的时候,书页正好翻到了最著名的那第十八节诗所在的篇幅——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我怎能把你比作夏天?】
傅成穿着睡袍,睡袍的带子还很“小孩子气”地牢牢扎束好,谨慎地不露出一点胸膛来,只有迈开腿走动的时候,才能从睡袍下摆处窥得几许肉色。
少年的蓬勃生气像夏风一般朝自己席卷而来。
言礼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身材颀长的少年,眼眸中冰霜融了大半,露出融冰下的暖泉来。
但……傅成这通红的脸蛋和扭捏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自家的浴室没有桑拿这个功能啊?
怎么还能把一个如夏日般灼目的少年变成一个在夏日里忘记打伞快被热化了的少女。
言礼心下疑惑,面上却不显。
直到对方顶着一张红透的番茄脸走到了他的面前。
“那……那个,浴、浴室我用好了。”傅成眼神闪躲着,结结巴巴地跟他说道。
啊呀,这是怎么了?言礼心下更疑惑了。
怎么去了一趟浴室,洗完澡之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边应该是24小时热供的,难道这倒霉孩子赶上热水器没用了,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把嘴给冻哆嗦了?
他眨了眨眼睛,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也不会啊,前面看浴室里升腾起的水汽,也不像是没热水的样子。
傅成看还穿着滴水的湿衣服站在房中的言礼,心下是有些急了。
“你穿着湿衣服,小心等下感冒了。”他皱着眉严肃地说到一半,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对方的眼睛,又红着脸飞速移开了视线,“快……快去洗澡。”
傅成心里太慌乱了,以致他语气中都慌出了些许的“命令感”。
“哦,好。”
言礼明显没有被外茬内忍的傅小朋友给震住,但湿漉的衣服一直黏在皮肤上,对他来说也不太好受。尤其是他那一头长发,沾了水既拖沓又沉重,还像水藻一般缠着他的脖子。
于是他拿了自己的浴巾和睡袍之后,便“乖巧听话”地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哦,对了。”言礼在一只脚踏入浴室后,又把身子晃了出来,对傅成指了指旁边一个房间,说道,“客房在那边,不用管我,你困了就先去休息吧。”
等他进了浴室,被空气中氤氲的水汽扑了一脸,他还是没有想明白傅成前面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他漫不经心地脱下了自己的衣物,扯着内/裤腰角的手突然一顿——
哦,这件事倒忘了跟小朋友说了。
但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把自己用过的贴身衣物拿给别人。
言礼单手拿着自己刚脱下的内/裤,镜子中的身影与前一个使用浴室的人身影重叠。
随即浴室里传出一声轻笑。
等下出去跟小朋友说那条内/裤是新的,不是自己穿过的,还来得及吗?
—
傅成倒在了客房的床上。
今天发生的事着实有点多,导致他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他在脑中回放着今天的一幕幕,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他想得太过投入,以致在他的肩膀被人按住之前,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房间中多了一个人。
他僵硬着身子,视线顺着按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向上望去。
骨节分明的手,从睡袍的衣袖下漏出的一截手臂,以及……大片白皙的胸膛。
傅成在视线扫到胸膛一片雪白中那点粉色的0.01秒后,就做贼似的火速把视线给移开了。
言礼系睡袍就不像傅成这般“小家子气”,他只把睡衣带子在腰间简单地打了个松垮垮的结,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
看起来看起来俨然是一副成熟潇洒的大人模样。
但傅成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来自成熟男性的魅力,他只觉得自己不仅头脑发晕,身子也开始发烫起来了。
脑子快要炸掉的五好少年现在只想把言礼的衣领好好地整一整,然后再把他睡袍给结结实实扎紧了。
单手压着他肩膀的人面上没有多少表情,眯了眼俯下身来,跟傅成之间的距离渐渐地缩小。
言礼低垂着头,墨色长发如倾泻的月光绸缎般滑落肩头,锁骨处躲藏着几根淘气的发丝,在呼吸间微微颤动。
灯光从斜上方流淌下来,将长睫的投影烙在眼下,眼瞳的雾蓝色完全被涌上的阴影所吞没,不见一丝亮色。
傅成无意识地滚了滚喉结,眼睛发直地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面庞。
言礼的睫羽抖了抖,像在雨中振翅的蝴蝶。
现下,傅成觉得不止是自己的脑袋要炸,连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自己的胸膛。
忽地,言礼的手放开了他的肩膀。
傅成心下一颤。
他的视线黏在言礼的手上,跟着那只修长的手往上移动着,然后那只手摸上了他的脑袋,还暧昧地揉了揉。
傅成觉得自己要是有尾巴的话,现在尾巴上的毛估计得全炸开了。
“怎么不吹干头发就睡了?” 沉醉在自己声色犬马想象中的他下一瞬便听到了言礼平静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埋怨, “我知道你没睡着,起来把头发吹干再睡。”
在言礼以霸总的姿势说出那句像老妈子一般的埋怨之后,傅成的心脏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从嗓子眼掉回到了肚子里。
“哦……”傅成愣愣地回答道,面上表情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的心逐渐冷却下来。
“哦了还不起来?” 言礼挑了挑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照顾不好自己的小孩一样。
听到对方这话,傅成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但在他要下床的时候,言礼拦住了他。
“你坐床上就行。”言礼把吹风机拿了出来,插到了床头柜旁边的插座上,“不用下来。”
傅成愣了下,然后乖乖地盘腿在床上坐好。
言礼打开吹风机的开关,动作轻柔地给傅成吹起了头发。
暖风穿过他的头发轻抚上他的脸颊,他此时就像只被撸了下巴的猫一般,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吹毛服务。
舒服得他打了个哈欠,都有了几分困意。
“马上就吹干了。”言礼看他的脑袋不自主地往前倒,轻声安抚道。
“嗯嗯,好。”傅成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乖巧地回应道。
他说到底也只是个正在青春期长身体的少年,困意本就来得快——而且现在都到快天亮的点了。
“好了。”言礼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发,确认干了之后把吹风机关了。
傅成此时上下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困意来得太汹涌,他一时随波逐流,马上就要掉入睡眠的旋涡中。
“别撑着了,睡吧。”言礼看傅成这副都快坐着睡着了的样子,笑道。
“嗯,晚安。”傅成强撑着说了最后的晚安,打着哈欠就倒在了床上。
言礼收好吹风机,看倒在床上像是已经睡着了的傅成,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他走到客房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躺在被子上睡熟了的傅成,叹了口气,走回去帮他盖好被子。
他帮傅成捻好被子之后,弯了眉眼,轻声道了句——
“晚安。”
言先生:你说这猫,怎么毛都没干就从烘干箱里跑出去了
小傅(睡晕):zzzzzz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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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