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在凌晨三点被热醒。
他睁开眼时,发现画室的窗户结了层薄霜——外面明明在下雪,室内却燥热得令人窒息。后颈腺体突突跳动,铃兰香不受控制地溢出来,浓得几乎能凝成实质。
不对劲。
他撑起身子,指尖刚碰到通讯器就剧烈颤抖起来。这不是普通的信息素波动,而是……
"——诱导发情。"
低哑的嗓音在黑暗中炸开。李昭猛地转头,看见张凛靠在门框上,双眼在暗处泛着兽性的幽光。alpha的黑色高领毛衣被扯得凌乱,锁骨处全是抓痕,像是自己弄出来的。
更可怕的是那股信息素——雪松混着血腥气,如同暴风雪前的低气压,压得李昭脊椎发软。
"你易感期……"李昭的喉结滚动,"提前了?"
张凛没回答。他一步步走近,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李昭这才发现他手里攥着支空了的抑制剂注射器,玻璃管壁上还沾着血。
"打了三支。"alpha的声音哑得吓人,"没用。"
画室突然变得逼仄。李昭本能地后退,小腿撞上画架。未干的油画颜料蹭在睡裤上,冰凉黏腻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我去叫医生……"
"仓库的火,"张凛突然说,"是你放的。"
这不是疑问句。李昭的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alpha的气息已经笼罩过来,犬齿擦过他耳廓:"为什么故意诱发我的易感期?"
热气烫得惊人。李昭偏头躲开,后颈却暴露在对方视线下——那里本该有omega的腺体,此刻却光滑平整。
"我没有……"
"撒谎。"张凛的指甲突然兽化成爪,撕拉一声划开他的睡衣后领。月光照在那一大片狰狞的疤痕上,原本是腺体的位置如今只剩扭曲的皮肉。
空气凝固了。
李昭突然笑起来:"满意了?"他转身直面alpha,抓着对方的手按在自己残缺的后颈上,"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李家祖宅——还有我的腺体。"掌心下的疤痕凹凸不平,"现在的信息素……"他凑近张凛耳边轻声道,"是人工合成的。"
张凛的瞳孔剧烈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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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的怒吼震得画具哗啦作响。
李昭被掼倒在地时,后脑勺磕在调色板上,钴蓝色颜料糊进发丝。张凛掐着他的肩膀,犬齿抵住他喉结,像是下一秒就要撕开动脉。
"你一直在伪装omega?"alpha的信息素暴虐地扫过每一寸空间,"为什么?"
"因为……"李昭喘着气笑,"张家不会防备一只漂亮的宠物狐。"他指尖划过张凛青筋暴起的手臂,"尤其是发情时楚楚可怜的那种。"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张凛的利爪刺破他肩头皮肤,鲜血顺着白色睡衣晕开。李昭疼得抽气,眼神却更亮,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
"杀了我啊。"他仰起脖颈,露出那道陈年疤痕,"像你们张家处理其他李家人一样。"
张凛的呼吸粗重得可怕。易感期的alpha本就容易失控,更何况被这样挑衅。他俯身咬住李昭的肩膀,犬齿深深陷进皮肉,血腥味瞬间溢满口腔。
可身下的人竟然在笑。
"哥的牙齿……"李昭疼得声音发颤,手却抚上alpha的后脑,"比小时候钝多了。"
记忆突然闪回十年前。十二岁的张凛也是这样咬着李昭的肩膀,只不过那时是为了阻止他冲进火场救父亲。小狐狸当时哭得撕心裂肺,指甲在他背上抓出无数血痕。
张凛猛地松开嘴。
"那晚……"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看见是谁放的火了?"
李昭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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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陷入死寂,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我看见一个背影。"李昭突然说,"戴着张家的雪豹戒指。"他盯着张凛的右手——那里空空如也,"但不是你。"
"父亲那天晚上在议会厅。"
"我知道。"李昭撑起身子,染血的手指划过alpha的眉骨,"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他的指甲突然抵住张凛的眼皮,"这双眼睛,到底是不是帮凶?"
张凛攥住他的手腕。
"查下去会死。"
"我早就死了。"李昭凑近他染血的唇角,"从腺体被烧毁那天起。"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黑暗中,张凛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抵住自己腹部——是李昭藏在袖管里的拆信刀,刀尖已经刺破衬衫。
"现在,"omega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哥要标记一个没有腺体的人吗?"
警报声骤然响起。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窗外——庄园西侧的实验室正冒出滚滚浓烟。李昭瞳孔骤缩:那是他今早刚植入人工信息素的地方。
"看来……"张凛抹了把唇上的血,"今晚的狐狸不止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