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消失的尸体

百密一疏,不外如是。

曲维舟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稍微明亮一点的地方,对着司徒贺问道:“你不会觉得这是我的牌位吧。”

司徒贺见她靠近,立刻退了一步:“难道不是吗?”

他拔剑阻挡曲维舟靠近:“你说话就说话,不要靠那么近。”

“你可以自行鉴定我是不是活人,或者请师姐来也可以。”曲维舟并不畏惧,她是不是活人,自己最是清楚。

只是她用假名的时候,不该这般随意的,平白惊扰了亡人。

“不必了,明悦是人,我很确定。”李谨戈开口,单手将司徒贺的剑推回剑鞘,用目光示意众人收剑。

“师姐,你被她灌了**汤了吗?咱们这里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这不可疑吗?”司徒贺不可置信,他痛心疾首地看着李谨戈,九璇山上到底有没有曲明悦这个人,他不信大师姐不知道。

“我认识明悦,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在九璇山待的时间还不够长。”李谨戈眼睛也不眨地信口胡说。

“那木恒长老又怎么说?咱们山上根本没有姓木的长老。”司徒贺仍然试图唤醒李谨戈。

“哦,这个啊,”李谨戈淡定道:“你们不知道吗?藏经阁长老本名木恒。”

藏经阁长老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还真没有人知道他本名叫什么,听李谨戈这么一说,不少弟子顿时没那么紧张了。

“可是师姐,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被骗了?”有人越众而出,李谨戈回头去看,是碧涛峰的戴文彦,这人和她一向不对付。

平日里就喜欢和她唱反调,最喜欢和她较长短,现在出来少不了一番口舌。

“那你想怎么样?”李谨戈好脾气地问道。

“是您想怎么样,李师姐,您是带队的人,必须对所有弟子负责不是吗?”戴文彦笑眯眯地说。

李谨戈和他对视,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敌意:“那么多寻邪之法,你想用哪种?”

“这可不够,师姐,如果是邪物寄生在人身上,寻常法术可是看不出来的,这些您可比我清楚多了。”戴文彦向前逼近了几步,他和李谨戈年岁相当,但修为略逊于李谨戈,放在外面也是少年英才,可放在九璇山就有点不够看了。

戴文彦看着李谨戈,眼里的嫉妒几乎藏不住,就是这样目空一切都姿态,这样高高在上的傲慢。

明明他和李谨戈同一年入门,明明两人一同登上星火台,掌门收徒却只选了李谨戈,她李谨戈凭什么!

如果没有李谨戈,这一代的九璇山首徒就是他戴文彦,可如今呢?她李谨戈是风光无限的下一任掌门,是名满天下的九璇山首徒,而他戴文彦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成了平平无奇的碧涛峰大弟子。

午夜梦回,他时常会想如果没有李谨戈,他会不会就是掌门的开山大弟子,是令人艳羡的正道未来魁首。

如果只有李谨戈一个,他或许还能按耐下去,可这一代九璇山主峰四个弟子,她李谨戈也就罢了,周洛司徒贺这两个蠢货又是凭什么?一个一天天只知道招猫逗狗,修为稀稀拉拉,一个仗着出身和天赋目空一切,除了修为一无是处,他明明比他们强上百倍,千倍。

还有那个新来的关门弟子,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连个面都没露,就被掌门收徒,仅仅因为她被绛阙真人带上山,就平白得了这样的大机缘。

戴文彦恨的心里滴血,可他见到李谨戈时却要强装欢喜,恭敬的喊一声大师姐。

还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曲明悦,不过是沾了钟不语的光,竟也能被人恭敬的喊一声曲师姐了。

戴文彦身上的恶意浓郁的让人想吐,李谨戈不清楚,但曲维舟站在一旁,将他脸上神色变幻看的一清二楚,那些恶意大部分冲着李谨戈,少部分冲着司徒贺和曲维舟。

这种神色曲维舟再熟悉不过,不过是出于嫉妒罢了,李谨戈堂堂年轻一代第一人,竟也能容忍这般人冒犯。

若是魔宫,有人敢对着身份实力高于自己的人露出这般神色,当场就会被弄死。

“李师姐,曲师妹,我有一门秘法,只要将心头血滴入清水中,再用我这秘法,正道之人水不会有任何变化,反之则水变黑。”戴文彦挑衅地看着李谨戈,等她做决定。

李谨戈神色不明,她背对着屋门,曲维舟一时没看懂她的脸色,不知道李谨戈会不会同意,同意了对李谨戈来说,也不过折损一些面子,不同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反倒容易落下不顾大局的印象。

但不管李谨戈如何,曲维舟却绝不会同意,先不管秘法是真是假,心头血这种东西,曲维舟绝对不会交给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剑修可以流血,却绝不受胁迫,曲维舟亦然。

曲维舟握紧明霜剑,一对十九,有点悬,但可以一试。

元婴初期的李谨戈,实力强大的剑修,戴文彦金丹后期,只要立刻击倒戴文彦和闲杂人等,争取和李谨戈一对一。

“戴文彦,”李谨戈连师弟都懒得喊,她转身面对着所有人,神情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不给任何人辩白的机会,她劈头盖脸问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提出这样恶毒的法子陷害同门?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恩将仇报,恶意揣测救了你们性命的人?”

她环视四周,被她目光看到的人都一一低下头,只有司徒贺还是不服气,他梗着脖子和李谨戈对视,险些把李谨戈气笑了。

蠢货,她在心里暗骂一声,这时候不帮着自己亲师姐,反倒帮着戴文彦那个挑事儿精。

“李师姐,是不是陷害一试便知,何必威逼各位同门。”戴文彦从不放过任何打击李谨戈的机会,他大义凛然站在所有人前方,与李谨戈对峙。

“戴文彦,我竟然不知九璇山什么时候许人动用私刑了,心头血也是能轻飘飘说出来的吗?”李谨戈动了真怒,无双剑被她抓在手里,有要出鞘的迹象。

戴文彦忌惮地看了一眼,但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不过些许心头血了,若是我诬告师妹,我愿意登门赔罪送上大礼,绝不让师妹吃亏。”

“况且,司徒师弟不也说曲师妹有问题吗?不如让司徒师弟也来说说。”他再度将司徒贺拉入战场,对着司徒投以期待。

司徒贺被戴文彦鼓励的目光看得一怔,他不是傻子,戴文彦的心思他其实也是隐隐有所察觉。

帮李谨戈还是戴文彦?

是打主峰的脸还是消除不安定因素?

他立刻陷入了两难。

随着他沉默的越久,李谨戈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越重,她默默祈祷司徒贺这傻孩子不要一根筋。

“我…我…”司徒贺一咬牙一闭眼,喊道:“我支持验明身份。”

李谨戈眼神一冷,按剑的手蠢蠢欲动,却听司徒贺继续说:“却不能用戴师兄的方法。”

他灵机一动,在众人的目光里开口:“谁不知道戴师兄一直嫉妒我师姐。”

李谨戈的目光温和了不少,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司徒贺受到鼓励,越说越顺:“戴师兄的歪门邪道还是自己留着吧。若要鉴定,我九璇山名门正派,有的是法子,何必用你那个不知道哪个旮旯翻出来的邪术。”

这话很有说服力,戴文彦嫉妒李谨戈的事,人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从司徒贺这个实诚孩子嘴里说出来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你…”戴文彦眼底几乎要喷火,他被司徒贺气的一个倒仰,下意识怀疑是李谨戈故意设圈套打击他。

“好了,”李谨戈打断他的争辩:“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的话,就由我来施法吧。”

她对着曲维舟点点头,双手掐诀,金光立刻在指尖亮起,往曲维舟身上一点,眼见金光笼罩曲维舟。

这是异变突生,地动山摇,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袭来,老旧的破祠堂扑簌簌往下落灰,老旧的破木板连呻吟都没有,轰然倒塌,破瓦片噼里啪啦砸下来。

众人护着头脸,灰头土脸冲出废墟,曲维舟指尖微动,一个黑色物体划入她的储物袋。

此起彼伏的咳嗦声停止,情形再次翻转,所有人的站位都变了,隐隐将曲维舟围在中间。但远处的巨响也不能忽视,众人互相对视彼此防备,熟悉的人交换眼神。

李谨戈站在曲维舟不远处,隔开双方,一行人沉默着往巨响传来的地方移动。

只见比人高的草丛里凹陷下去一个大洞,一个柳树栽倒在地,坑里漏出一口血红色的棺材,不详的纹路入木三分。

曲维舟将目光集中到那个熟悉的棺材上,有火苗在心底徐徐升起。

被绛阙真人封死的棺木,此时棺盖半开,曲维舟拦住想要下去查看的弟子。在众人神色各异都戒备中,率先跳了下去。

抬手一抓,棺盖被猛地揭开,她脸色难看,里面的空空如也,海棠的尸体不翼而飞,花陵留下的镇魂符篆全部被人撕毁。

“这里面的人呢?”有人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也有不少人暗暗将目光落在曲维舟身上,奇怪的牌位,不翼而飞的尸体,身份成谜的同门。

戴文彦已经拔出了剑,带着敌意看着站在棺木旁的少女,只要曲维舟有异动,他就会立刻动手。

李谨戈神经绷到了最紧,她防备着双方以及暗处的人,这一刻,她无比确定,钟不语被调虎离山了。

小师叔的托付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李谨戈眼神示意司徒贺和曲维舟靠近她。

但曲维舟根本没有看过来,她心底的火焰越烧越高。

连浮,我必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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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不飞升
连载中穆六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