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再次被打开，屋内黑漆漆一片，何凡亦双眼空洞地坐在木床边，突然照进来的光照刺得她眯了一下眼
这次进来的不只有石简遥，还有跟在她身后的何凡硕
何凡亦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停下，不论打还是骂她都已经受过了，不管怎样，她永远不会说出那句‘不喜欢’
“姐姐，不吃饭怎么能行呢”何凡硕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饭碗，随意搅了两下，舀起一勺稀饭送到她嘴边
何凡亦没张嘴，死死地瞪着他，恨意从她的眼里溢出来，有时候真的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母子，一样的狠，一样的疯
“别饿出病了啊”说着就把手里的碗摔到地上，粥撒了一地，他掐着何凡亦的脸强迫她张嘴
何凡亦被呛了一下，直接吐到了他手上，何凡硕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巴掌抽在何凡亦脸上“臭婊子”紧接着又朝着她的腹部踹了下去
还想要踹第二脚的时候被一旁的石简遥拉住
“给她留条命，她还不能死”
何凡硕冷哼了两声，把心里的愤怒忍了又忍才往后退了两步
本来就没怎么进食的肚子经这么一脚泛起扭曲的疼，何凡亦捂着肚子，双手捏紧甚至有些发抖，这才勉强没吭声
石简遥从牛皮袋里抽出一份合同，晃了晃封面上的标题【分手合同书】
何凡亦的心一颤，但还是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她相信秋秋不会放弃她，下一秒，眼前赫然出现【木芸秋】三个大字，她的身体猛地沉下去，呼吸也变得沉重，虽然字体扭曲地厉害，但她还是认出了，这是秋秋的字迹…她真的签了合同…
“就你们那点小情小爱，真是经不起折腾”
何凡亦完全无视石简遥的嘲讽，脑子里全都是‘秋秋不可能这么做’她突然站起身抓住石简遥，头发因为很久没剪已经很长，半边脸被笼罩在里面，看起来忧郁地不像个正常人，声音颤抖着逼问
“你用什么威胁她了！”
“你说啊！”
“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声音一句比一句高，捏着石简遥胳膊的手也在用力，这两天发生的乱事儿太多了，多到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继续活下去
可能是看不下去了，何凡硕冲过来拽住她的手摔在了地上
“别脏了我妈”
何凡亦没有反应，爬起来继续问，直到被石简遥一巴掌扇倒在床上
“窝囊废！为了一个杂种居然能变成这样”
石简遥不解气地拽着她的头发“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配得上当我石简遥的女儿吗！”
何凡亦刚想开口激她，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异动，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何杰。
“爸”她一个音节还没发出声音头顶又是一整刺痛，石简遥往后拽了拽何凡亦的头发
“爸什么爸”
“就算他来了又怎样，他一个窝囊废能干得了什么？”
“指望他救你？”石简遥拍了拍她的脸“你真的高估他了”
“简遥，有什么事好好说，没必要动…”
“闭嘴”
何杰一句话没说要就被喝止住
“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石简遥没多分给何杰一个眼神，低头又看向何凡亦“你跟你爸一样，都是，窝，囊，废”
“够了”
何杰似是真的忍无可忍了，直接吼了出来，房间里的人都是一顿，紧接着，何凡亦就被人拉到了怀里，头发在离开石简遥手的时候被拽的生疼
她看着把自己圈在怀里的爸爸，似乎有些陌生，又有些亲切，一向点头哈腰的父亲为了自己和妻子对峙，这种事，应该只有爸爸愿意做吧
“好啊何杰，你硬气了啊”
“石简遥我告诉你，凡亦是我的女儿，你别想再动她”
石简遥的笑声一下下扎进何凡亦的耳朵里，似是要把她的耳膜扎穿
“现在知道她是你女儿了，十几天前你干嘛去了”
“说你是窝囊废你还不认，你要是早点出来，她”石简遥抬手指了指何凡亦“估计能少受点罪”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何凡亦能感觉到何杰拉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吼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把这些年的忍让都发泄了出来
“你喊什么！”石简遥也被彻底点着了，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男人现在对着她发脾气，让她的面子往哪放
“你这些年对我喊的少吗！现在你就受不了了！”
“何杰！你抽什么疯！为了这个贱货跟我示威！”
这次何杰没再顺着她争执下去，整个屋子沉默了一会儿，何杰一直盯着怀里的人，似乎这样他才能找回当年的骨气，才有勇气把石简遥压下去
“离了吧”
话一出口，房里的唯一一张木桌子被掀翻在地，石简遥看着俩人的神情变了又变
“好啊，离啊！我石简遥离了你这个狗东西还活不下去不成！”
没有再骂下去，她跨过地上的瓷碗碎片和被撒出来的粥走了出去，何凡硕跟在她身后
“砰-”门被关住了
何杰立马拍开了身后灯的开关，在微弱的光照下把何凡亦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再起身时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爸，谢谢你”
一句话点破了何杰的泪腺，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他偏过头用衣服擦干净，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不体面
何凡亦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他
“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太没用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何凡亦轻轻顺着他的背，开口时已经不自知地带上了哭腔
“你看你，哪有闺女哄爹的”
许是被这句话打击到了，何杰颤抖的声音戛然而止，拉着她的手坐到了床边
“爸，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她都那么对你了，我没必要再忍她”
毕竟是多年夫妻，何杰一直保持着好脾气的样子，想着石简遥不过就是要强了点，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对自己亲生女儿的人，自打何凡亦打点滴的那次，他就已经在盘算这件事了，只是没想到石简遥比自己想象的狠的多
何凡亦的脸靠在爸爸的手心里，碰到淤青处也不觉得疼，真的得救了，救命英雄就是自己的父亲
“我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何凡亦没理解爸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现在缓过了劲儿，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找木芸秋，从看到合同的那一刻起，她就没信过木芸秋会心甘情愿地签字，一定是被石简遥逼的
她太了解她了，上次见木芸秋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为了自己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变得沉默不爱说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爱自己
“爸，我想去找她”
不用过多解释，何杰已经明白了，强牵起一个笑，点了点头
得到准许后，何凡亦一刻也坐不住，抬脚就往外走，余光飘过地上那份合同，想都没想折回来捡起就往外跑
不用等了，我真的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