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期再一次的迟到了，醒来时已经上午九点了。
脑袋还留有余痛，许可期还记得昨天的一点一滴，她喝错酒了，然后醉了，最重要的是，她逼着对酒精过敏的蒋未喝酒了！他还喝了！
昨天的一点一滴犹如走马观花般地涌现，许可期脑袋都要炸了。
她扶着脑袋下楼，首先被香味吸引，顺着香味来到了厨房，奶奶在灶台前忙碌着。
“奶奶，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煮粥，待会你也喝点。”奶奶说道：“对了，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叫你好久都不醒。”
“就喝了一小点。”许可期糊弄道：“奶奶，你帮我请假没？”
“请了，小祖宗，再这样请下去，考试该考零分了。”
“放心吧奶奶，我心里有数，下午我会借同学的笔记补回来的。”
许可期看到奶奶煮了一大锅粥，给她盛了一碗，又在柜子里翻出好久没用的保温桶，用热水消毒擦干净然后把粥倒里面去。
许可期看着问道：“这是干嘛呢？”
“隔壁阿未你认识吧，跟你同一个学校还同一个班，昨天半夜高烧不止，浑身起了疹子，把秦柳吵醒，赶紧送了医院。你是没看见啊，惨的嘞，全身红通通的。”
奶奶提起这件事就替蒋未心疼，“医生说这是过敏的症状，听说是大半夜喝了酒，然后复发，期期我跟你讲，以后过敏的东西千万别吃，千万别碰。”
“现在生病好可怜的，什么重口味的东西都吃不了，听说他喜欢吃皮蛋瘦肉粥，你秦柳阿姨在医院照顾没时间，外面做的也没什么营养，这不，我熬了一大锅，待会就送去医院，吃起来绝对健康。”
奶奶滔滔不绝地讲着，许可期却是浑身都冰冷，粥也喝不下去，她几乎能想到蒋未躺在病床痛苦的样子，都是因为她。
突然就后悔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她要喝桂花酒，就不会喝错，更不会发酒疯让蒋未喝酒了，许可期两只手紧紧抠在一起，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想去看一看蒋未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否则良心不安。
“奶奶，刚好我上午有时间，你要不把粥给我，我送过去，您刚好也休息休息。”
怕奶奶不同意，没等说话许可期就拎着保温桶走出去了，奶奶忙道：“你这孩子，你知道在哪家医院吗？”
许可期再一次地返回，“哪家医院。”
“第三人民医院，出去打车一定要小心哦。”
“知道了，奶奶。”
许可期出了巷子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目的地，车子启动，窗外景色不断后退，许可期打开手机，翻到了蒋未的微信。
这时候，不知道他醒了没，有没有时间，虽然不是很想再次打扰，但许可期必须问。
其月：你是不是住院了，住在哪栋大楼，病房号是多少，我马上到医院了。
将军：五号住院大楼五楼501病房。
许可期原本以为要等待很久，要是没回，她就在医院前台问护士小姐姐算了，虽然那样有点浪费时间，但送过去时粥一定还是热的。
将军：你要来找我吗？
其月：奶奶煮了皮蛋瘦肉粥，我有时间顺便送过去了。
将军：嗯。
好像没什么好聊的了，许可期望着对话框沉默许久，低下了头，打字。
其月：对不起。
许可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很讨厌道歉，她讨厌自己做错事情，她希望自己是一个完美的小孩，可来到这里，她慢慢露出了真面目。
第一次，她迟到。
第二次，她把秦柳阿姨养了很久的鱼弄死了。
第三次，她让对酒精过敏的蒋未喝酒了，昨天晚上的点点滴滴许可期全都记得，是她强喂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告诉她，许可期不完美，她是个会做错事情的孩子。
可是，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
许可期关上手机，紧靠座椅，闭上眼睛。
心绪乱成一团，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开。
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手机传来震动，是蒋未回消息了，许可期睁开眼，点进去。
将军：不用道歉，是我自己要喝的，我尝不出味道，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味道吗？
许可期回忆起来，白葡萄的酒的口感清爽干脆，酸度较高，带有浓郁的果香和花香味。
回忆起来，还想再喝第二杯。
将军：你不用自责，你的描述都想让我再喝一口，昨晚的经历不用定义为糟糕的，至少我觉得很美好。
将军：这是我第一次喝白葡萄，芳香馥郁，口感清爽，我只会记得白葡萄。
将军：你也喝到了，这就是正确的选择，不必后悔。
其月：嗯。
许可期问了护士小姐姐找到了蒋未的病房，门是开着的，里面很安静，许可期往里头望了望，只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蒋未，心灵感应般，他也看过来，许可期有点尴尬，她犹豫了一秒，然后敲门。
蒋未笑了，“你这时候敲门有什么用，我都看见了。”
许可期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蒋未，因为他的那三句话，许可期也没有那么自责了，他这时候担当的角色就是人生的心灵导师，许可期应该对他尊敬，她不知道怎么做，蒋未也不知道怎么当。
刚刚的那一句话又把两人拉到了平等的位置。
我们之间永远都是平等的。
“秦柳阿姨呢？”许可期走进去问道。
“上班去了。”蒋未要了一口苹果，很脆，声音许可期也听见了，蒋未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指挥道：“把窗户打开，透气。”
许可期照做，她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问道：“你还要喝粥吗？”
“当然要喝了，你都带来了。”
“吃了苹果还饿啊。”许可期小声说道，有点儿惊讶，蒋未苹果都快啃完了。
蒋未听见了，笑道：“那怎么办呢，两人份，你不吃我不吃那谁吃，冷了不好吃，还会浪费。”
许可期：“我还没吃早餐。”
你还挺不客气的。
“……行，那一起吃呗。”
许可期找到两只碗，在洗手间简单冲洗了一下，把粥倒满两个碗，她先端起来喝了一口。蒋未把苹果吃完，那只手拿着抽纸于是换了另外一只，另一只在打点滴，端碗的时候袖子滑落下去，许可期看见了蒋未手臂上的红点点。
耳边回想起奶奶的话：“浑身都红通通的，起了疹子，好可怜的。”
“你…过敏好点了没？”许可期生硬地关心对方。
“好多了，”蒋未说，大大方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看到没，这些疹子在一点点消退，等点滴打完了，也就好了。”
许可期根本无法想象没打点滴前的惨烈状况，她还是没办法不自责啊，只希望能替他承受一些痛苦。
算了，她怕疼，承受不了，那就对他好点吧，好好照顾他。
许可期喝了一口粥，下定决心。
“我喂你。”她突然认真道。
“别，”蒋未一听立马拒绝，“我有手有脚的，自己来就行，你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蒋未，我认真的，你是病号，我要好好照顾你。”
说完就把蒋未手里的碗抢了过来，蒋未一个病号，根本抢不过，许可期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嘴边，蒋未别扭极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前些年帮表哥照顾过小侄女，喂饭方面很有经验的，你不用担心我把粥洒在你身上。”
敢情你之前洒过啊，那一刻，蒋未害怕极了。
蒋未怕许可期一激动就把粥洒了，老老实实地喝了下去，许可期很认真，一点一点把一碗粥喂完，极有成就感。
喂完蒋未才送了一口气，“你快点吃你的吧，要凉了。”
许可期坐下，喝下一口，门口这时候传来高跟鞋伴随着秦柳的声音，“阿未，你看我买来了什么，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好香的嘞…”
秦柳突然愣住，“期期，你怎么来了？”
三个人都愣了，“阿姨，你不是去上班了吗？”许可期问道。
“对啊，你不是上班去了吗？”蒋未也点头，有些懵。
“谁说我去上班了，你都好躺在病床上我怎么能安心的去上班，谁照顾你呢。”秦柳把打包好的粥放到床头柜上，看了一眼，“期期，你在吃什么呢，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来就没买你的份。”
“没事阿姨，”许可期连忙摆手，“我也在喝皮蛋瘦肉粥，蒋未也喝过了。”
“蒋未也喝过了？”秦柳转头看向蒋未，问道：“你喝过了？”
蒋未指了指旁边的空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不早说！”
“…我以为你是去上班的。”
“……”
“阿姨，两份您吃的完吗？”
“当然吃不完。”
“那另外一份怎么办？”
“没事，待会蒋又要来，我让他空着肚子来。”
蒋未：“他怎么要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你哥，关心你也是应该的，怎么？他不能来？”
“能，当然能来了，只是他来绝对没好事。”
“哦对了，他说带了卷子来，你住院也不要落下学习。”
蒋未淡淡道：“让他带两份吧，把许可期的那份也带过来。”
许可期睁大眼睛：你个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