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伴着雨声，梓渝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昨天晚上睡得过于匆忙，甚至连闹钟都没定。
他是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的，坐起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早啊姐，”梓渝靠在床边，把一边的枕头抱在了怀里，“咋了？”
电话另一头的经纪人有几秒没说话，开口时已经没了脾气：“昨天睡得还不错？”
“一夜无梦到天亮，”梓渝眯着眼睛笑了，“特舒服。”
“行，你先别舒服了，”经纪人叹了口气，“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就说要给你打个电话，要不然你今天等着迟到吧。”
梓渝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坐直身子把耳边的手机收了回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最上方。
离剧组第一天围读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你快点吧，别迟到，”经纪人在另一头没特别急的催促，“走之前该带的东西别忘带，地点我已经发你了，就在酒店里。”
梓渝一个翻身下了床，直奔行李箱开始挑衣服：“知道了姐。”
“不许在杯子里装冰可乐。”
说罢，经纪人没等梓渝回话便先一步挂断，留下后者站在原地撇了撇嘴。
“不喝就不喝，”梓渝一边嘟囔一边从箱子里薅了一件白色短袖，裤子则挑了一条破洞的浅蓝色牛仔裤，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之后，他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这头发怎么还是那么短......”
但他一点都不想戴假发，于是，梓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冷帽带上，帽子上的爱心在中间偏左的位置。
欣赏一圈之后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时间差不多。
梓渝利落的从包里掏出到手已久的剧本，然后往兜里塞了几支笔带上房卡和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到达经纪人发来的房间时，梓渝没怎么犹豫地敲开了门，导演组的工作人员都来的差不多了，看见梓渝的时候都笑着招呼他往里面坐。
“你坐在小田旁边，”制片人和导演对视一眼，“那个桌上有剧本的位置是他的，对。”
梓渝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把口袋里塞的东西一股脑掏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一支黑笔，一只橙色的荧光笔。
够用了。
没过一会儿，参加围读的人陆续进来，一架摄像机被放到了桌子上，梓渝疑惑地看向制片人，后者笑了笑：“录个花絮，没问题吧？”
“没问题，”梓渝说着，抬起手再次调了调帽子，昨天晚上睡得好，刚才照镜子看着气色也不错，所有他没什么负担，他对自己的外貌有着充分的了解，今天没化妆也照样能扛得过摄像头。
“早。”
田栩宁从外面带着水杯走进来，打招呼的时候看了一眼梓渝，后者慌乱一瞬，但还没来得及回应，田栩宁便被制片人拉走了。
等真正落座的时候，那阵慌乱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这是他跟陌生人刚接触时的正常感觉，他早就适应了，也有办法去调整，所以等房门关上正式开始的时候，梓渝就已经回到了一个工作的状态。
在这里的每一天，他都是吴所畏。
田栩宁坐下后，他轻声开口：“早。”
“嗯，早。”
“没带杯子啊？”梓渝另一边坐着的是饰演郭城宇的展轩，也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今天看起来也一样的凌乱，不过这样的状态挺舒服的，“没事，剧组准备了冰美式。”
梓渝一句话没说，那人已经把他的面部表情读完了：“出门太急了就忘了，等会儿休息的时候我上去拿。”
“你眼睛好大，真的，”展轩说着，递了一杯咖啡过去，他做过功课，但梓渝比照片上更可爱一点，“皮肤也好好。”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聊了几句，导演看了一眼时间，开了口：“那我们直接开始？”
“行，”站着的负责剧本旁白的男工作人员开了口，“我先给你们简单的做个自我介绍好吧？”
但很快，他又说：“诶要不你们自己来吧。”
“行，可以啊。”主役四人看了看彼此，都点了头。
“那小田开始吧。”
田栩宁点了点头，他坐在最里面，头往其他人在的方向侧了侧，衬衫外套的袖子被挽起，双手十指交握放在桌上的剧本上：“我是池骋的扮演者，田栩宁。”
随后，梓渝呆呆地举起拿着笔的手：“我是吴所畏的扮演者，梓渝。”
“我是展轩的扮演者，展轩。”
最后是坐在最外边的，也是主演里年纪最小的刘轩丞，白色内搭白色外套，配上些许蓬松凌乱的头发，整个人青春极了：“我是姜小帅的扮演者，刘轩丞。”
导演点了点头，开始了第二环节：“你们要不说一下角色小传什么的，对人物的认识，我看看你们功课做的怎么样。”
“聊聊。”
田栩宁战术后仰，打开了面前的剧本。
另一边，展轩看了一眼身边的刘轩丞，他们两个是对手演员，在剧里有感情线：“没带笔吗？”
“嗯，”刘轩丞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忘记了。”
大学生普遍性问题。
展轩从一旁的笔堆里抽了一支在剧本空白的地方划了几下，确保有墨之后合上盖子递给了刘轩丞：“给你。”
两个人完成借笔仪式的时候，田栩宁已经说完了，在听到梓渝说到“把自己投进去了”的那一刻，田栩宁低着头暗暗咬了下唇。
角色阐述环节过的很快，导演也没多拖沓什么，直接进入了剧情的围读。
“这边，你俩可以直接加点动作进去，”导演看着田栩宁和梓渝，“跟剧本台词顺势就把动作做出来了，一扶......”
说着，梓渝就配合田栩宁完成了动作，前者双手扶住了后者的胳膊。
“诶对，”导演表示了肯定，“继续说词儿。”
田栩宁看着剧本：“你叫什么名字？”
“吴所畏。”
“无所谓？”田栩宁撇了一眼梓渝，“那么狂？”
梓渝看着剧本，做出了掏手机的动作，但很快两个人就被导演打断了：“池骋你要比他狂，你要比吴所畏狂。”
“你叫什么名字？”田栩宁再次重复。
梓渝理解错了，拔高了自己的声音：“吴，所，畏！”
“不不不，是池骋狂，大畏你别。”
“好。”梓渝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随后笑了，他总是用这种方式掩饰尴尬，不过好在在场的人没给他尴尬的机会，都很配合的笑了。
导演笑着再次开口：“你们别反了，池骋你是强攻，拿出气势。”
调整过后，两个人终于达到了导演想要的效果进入了下一情节。
“池骋扼住了吴所畏的脖颈，”旁白老师继续往下读，“吴所畏几乎喘不过气来。”
梓渝快速接上，并且调整了声音，右手微微抬起做着制止的动作：“大哥，你，你别气......”
“动作，”导演开口，“池骋你把掐的动作做出来。”
田栩宁闻言抬起头看向导演，他有些犹豫，但不是因为害羞什么的。
过了几秒，他把身子朝着梓渝的方向转了过去，右手抬起，在触碰梓渝的那一瞬间又收了回来。
“池骋，你是狮子座，标准的狮子座，气势不能输。”
梓渝看出田栩宁的犹豫，笑着调侃放松气氛：“没事没事，来就完了，快掐我。”
“我看看，”田栩宁最后看了一眼剧本，随后彻底侧身面向梓渝，左手搭着椅背，右手直接掐住了梓渝的脖子开始顺词儿，“为什么往我身上泼糖？”
“可以可以，这个感觉对的。”导演说着翻了下一页。
田栩宁松开梓渝的时候特意留意了后者的表情，还行，没什么异常的。
他其实有点害怕自己的举动会伤害到眼前的小男孩，他去了解过梓渝，他知道他的过往，也知道他被同公司同队队友霸凌的事情。
他并不想因为自己去让一个年轻的演员陷入过去的痛苦回忆中。
梓渝对外界的情感感知很灵敏，怕田栩宁有什么负担，于是往他那边靠了靠，趁着旁边两个人对戏，小声跟田栩宁说话：“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疼。”
田栩宁愣了一下，对上梓渝的眼睛。
他的眼睛亮亮的，好漂亮，这是他从见梓渝的第一面就直观感受到的：“好，后面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跟我说，别受伤。”
“好，”梓渝笑了，“哥，其实你动作挺轻的，不会伤到我。”
田栩宁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把目光移向了对戏的展轩和刘轩丞，梓渝也顺势看了过去。
“你有什么病？”刘轩丞抱着肚子侧头看向展轩。
“你擅长治什么病？”展轩低着头，但下一句一出口，整个人就换了另一副面孔，脑袋摇晃着看向刘轩丞，把郭城宇的贱样诠释的淋漓尽致，“我可以现在得。”
“你到底要干嘛？！”刘轩丞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脑袋。
展轩说完骚话之后脑袋越来越低，台词说出口之前双手抱住了脑袋，耳朵爆红：“这么快就到这一环节了啊。”
另一边的梓渝闻言笑了，右手握拳放到了嘴边掩饰笑意，然后直起身子看着剧本内容，最后盯着展轩接下来的台词笑得抱住脑袋转了转头上的帽子，爱心被移到了右边。
田栩宁看着展轩和刘轩丞的方向，但余光却落在了梓渝的侧脸。
他真的好可爱。
旁白导演看着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的展轩开了口：“代入啊，代入进去。”
“咳。”展轩调整了一下状态，侧身看向刘轩丞。
旁白导演继续：“郭城宇定定的看着姜小帅，手凑了上去，姜小帅伸手推搡。”
刘轩丞做出阻拦的动作，展轩则按照剧本将手贴着刘轩丞的侧脸绕到了后面，来了一波无实物拿东西的表演：“妙手回春？”
展轩的头又低了下去：“姜医生。”
顿了几秒，展轩抬头看向刘轩丞，在说台词的时候突然靠近了后者：“我急需你的妙手，帮我回春啊。”
话音刚落，展轩支起来的架势消失不见，埋头在桌子上笑。
梓渝和田栩宁动作一致地看着那二人的方向，刘轩丞看了梓渝一眼：“别笑，马上就到你们了。”
说罢，梓渝笑得更开心了，甚至本能回头想要找人分享，对上田栩宁目光的那一刹那，笑意停滞了。
“行，那我们中场休息一下？”导演打算了展轩和刘轩丞的羞涩，也打断了梓渝和田栩宁莫名的对视，“我们十分钟之后继续。”
梓渝闻言回神，收回目光，急着逃离却保持着礼貌：“我去楼上拿杯子。”
“一起，我去换个剧本。”
说罢，田栩宁跟着他走出了房间，两个人在等电梯上偷看了对方好几眼，最后还是梓渝在上电梯后先开了口，主要是没人说话太尴尬了：“几楼？”
“九楼。”
梓渝愣了一下，看着自己上电梯后按亮的数字，居然是同一层吗......
“为什么要换剧本？”梓渝换了话题。
田栩宁看了一眼手里的：“这本被之前划过，再划就太乱了，换本新的。”
“你都准备好多本的吗？”梓渝看向田栩宁，“我以为导演只给一本呢。”
“自己复印的，”田栩宁对上他的目光，“以防万一嘛。”
说罢，两个人都没话说了，不过好在电梯门开了。
梓渝火速去拿了杯子，出门时发现田栩宁的那间房间门还开着：“看来是还没好......那我等会儿再出来。”
自言自语着刚想回房间，田栩宁就出现了：“走吗？”
“走，”梓渝笑了笑，“哈哈，真巧哈。”
田栩宁点了点头：“是，有缘。”
回到围读房间之后就是他们两个的戏份，梓渝把手上的超大杯子放在了田栩宁的杯子旁边开始翻剧本。
“那我们开始？”导演在他俩之间看了看。
田栩宁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剧本单手拿在手里，往梓渝的方向靠了靠：“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的？”说着，田栩宁的目光离开了剧本，脑袋探到梓渝的右下方，抬眸看着后者。
梓渝微微侧头对上那目光，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但很快又为了掩盖表情把头侧开了。
其实田栩宁也有些表情管理失控，干脆举起剧本挡住了脸。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剧本挡脸，一个死都不看对方，但又贴得很近的把词儿顺了下去，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田栩宁问出：“那你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男人？”
梓渝脸上羞愤难当，咬着牙说出台词：“我就知道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田栩宁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梓渝抬起手又开始弄帽子掩饰尴尬，这次帽子上的爱心被移到了中间。
看着梓渝的动作，田栩宁也羞的不行，差点就要当场啃剧本。
还好导演开口讲戏，没让两人的情绪蔓延下去：“感情到时候可以再深一点。”
“那我这个时候是喜欢他还是只想睡他呢？”田栩宁恢复状态开始发问。
梓渝看着他，收敛了表情，就静静地看着田栩宁和导演交流，最后摸起杯子猛喝了一口。
不过杯子放回去的时候，梓渝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田栩宁转笔的手，再次对视的那一瞬间，梓渝没躲。
后续的推进越来越顺利，刚开始的尴尬也少了不少，不过涉及大尺度的内容也多了起来，两个人频繁的对视，但都没在跟最初一样羞涩躲闪，就那么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看着彼此。
梓渝的帽子不知道被转了几个圈，田栩宁本来正坐的椅子已经完全转向了前者，收工的时候田栩宁看着梓渝的动作想开口，却被一边的导演叫住了。
“那我先走了哥。”梓渝跟田栩宁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田栩宁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直到眼前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才回神去听导演和制片人的话。
“我看你和梓渝还是有点放不开，”制片人看了一眼导演，后者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在考虑要不要让你们住在一起，这样熟悉的快一些。”
田栩宁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我不排斥，你们要不要问问他？”
“行，你这边没问题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去联系他和他经纪人了，”说着，导演又看了一眼田栩宁，“对梓渝的印象还好吧？”
他们有点怕几个演员不对付，刚才中场休息的时候已经问过展轩和刘轩丞了。
田栩宁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可以。”
我亲爱的导儿，他俩后面放的可开了[让我康康]
不出意外等会应该还有一更[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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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逐渐偏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