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学园霸凌案下
他们来到审讯室，看着这个有些疲惫的男生，可是联想到他之前做过的事，他们无法对这个人抱有一丝同情。
“你知道你那几个朋友出事的事情了么？”秦寒询问道。
夏凌和郢兵此刻坐在监控室，看着他一举一动。
“一定是他来报仇了，我一直在等着，我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你口中的他是不是这个人。”安叶将刚刚王婷从学校网下载下来的照片递了过去。
“对，是他。”他拿起这张照片，眼神贪恋。
“说说吧，你们都做过什么？”
“那时候林齐在追求他，但是一直失败。我们都清楚，林齐只是觉得他好看，不是真的喜欢。所以在他屡次碰壁后，兄弟几个就说整整他，然后让林齐英雄救美一下。”
“呵，人家根本就不是，也不吃那一套。林齐恼羞成怒，就往死里整他。他真的很干净，像一朵带刺的白蔷薇。看着很温柔，其实很倔强，怎么欺负都不低头。明明一句求饶，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什么事？”安叶看他不说话，追问道。
“那天晚上，我们哥几个喝多了，去浴室的时候，正巧碰到他。那时候就他一个人...所以...”
“禽兽！”郢兵啐了一口。
夏凌默默点头，他也被霸凌过，不过庆幸的是他身边有郢兵，每次自己出事他总能及时找到自己，事后还把那些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我们真的是喝多了，事后我很内疚，想找他道歉的。可是他，他竟然从天台上跳了下去。在我的面前，我一直都记得，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们。他那绝望冰冷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倔强，我收到他们意外死亡的消息时，我就知道，是他来了...”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每一个地点，除了他还有谁记得那么清楚，他说过，死也不会原谅我们，怎么会放过我们...”易博双手掩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有什么问题么？”郢兵看向夏凌。
“没有，一点怨气也没有。萧晓的魂也没有跟在他身边，这件事很奇怪...”
“凌，你是不是看出什么？”
“我不敢确定，不过真的是冤魂杀人，应该不会那么的干净。”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人为的？”郢兵正色道。
“试试招魂吧，既然整件事有萧晓引起，招他的魂一问便知了。”
郢兵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件案子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似乎像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往鬼魂身上引。
深夜时分，专案组的人都没有下班，他们凑在一块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请仙招魂仪式。由于没有死者萧晓的生前挚爱物品，那只能用传统的老办法请仙了。不过不能确定请来的是不是萧晓，不过如果整件事真的是冤魂作祟的话那么有易博在场，招来的绝对于此事件有关。
夏凌在一张白纸上画满符咒，他的请仙与别人不同，不需要再纸上写上是否等字，只要能招来，便代表对方愿意共享一切生前信息。
白纸中间点燃一根白蜡烛，整个房间黑漆漆的一片，能看见的只有小小的火苗在燃烧着。夏凌口中念叨着什么，随后咬破手指抹在了蜡烛上。他拉过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易博，挤出最后一丝鲜血抹在了他的额头上。
就看着小火苗静静的燃烧着，在没有风的办公室里，小火苗突然晃动了起来，感觉下一刻就要吹灭一般，可是不管火烛怎么晃动都没办法熄灭，血红色的印记在燃烧的火烛中行程了一条红色细线，
众人眼前一黑，当眼前再次恢复光明的时候，只见地上有水印子。耳边传来了滴滴答答的水声，而此刻易博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男生的影子，很淡看不清样貌，但是众人心里清楚，他不是萧晓，这显然是个淹死鬼。
“啊！”视线一片黑暗的时候，易博就觉得有水滴在了自己身上，当灯光亮了，他抬头一看没把自己给吓死，一个透明的影子站在自己身后，虽然看不清实体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真低着头在看他！
他从椅子上滑落，边喊着救命边向后退去。那水鬼似乎并没有向他扑来，只是抬头看着夏凌。
“救他...”水鬼开口说道，只是声音很模糊，就像有水从喉咙里冒了出来。
蜡烛快烧到血痕末端了，夏凌站起身，伸出手触摸到对方那透明的额头，一阵透心的冰凉从触及地传来。但是夏凌没有放开，他咬着牙忍受着湿冷的寒意。
闭上眼睛，对方的记忆如泉涌一般涌来。
一个清秀的小男孩被几个男生推来推去，跌倒了也不敢站起来，手蹭破了皮，脸上也脏了，他不敢还手，因为他知道还手只会换来更多的拳打脚踢。那些男生打够了就离开了，小男孩没有哭，他将口袋里的手帕掏了出来，擦了擦脸。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那人的脸在阳光那刺眼的照耀下，看不清模样。
“没事吧？”
“没事，谢谢。”小男孩把手伸了过去，对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看清了对方的脸，对他微微一笑。
“我叫方浩，你呢？”
“张奇。”
他们之间的感觉好熟悉，啊！好像他和郢兵。唯一一点不同的事，欺负他的人至今没有一个得手的，全被郢兵打跑了。但是张奇不同，有人故意将他推倒在地，他会站起来拍拍脏了的裤子，然后笑着继续走路。他一直被欺负，只有和方浩在一起的时候才没人敢惹，因为方浩是个小流氓，家境并不富裕，为了生活，他从小就跟着大人在外工作，力气比一般的孩子大些。
有一次张奇被人推下河，被路过的方浩看见了。他立马跳下河将人救了上来，随后将那个推人下河的家伙丢进了河里。那孩子不会游泳，被路人救了上来。老师叫了家长，身为肇事者的孩子此刻躲在父母的怀里哭诉着自己是如何被人欺负的，又是如何被人丢到河里。张奇的家长很忙并没有来，方浩的父亲一直冷眼站在一旁，他的父亲是当地的小流氓，等那孩子哭诉完，他一拳砸向自家的儿子，随后对着那家人冷笑了一声说道。
“好了，人我也揍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很忙，以后这种小事别来喊我！”他父亲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儿子便离开了。
张奇立刻将地上的方浩扶了起来，满脸愧色。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了，都被打习惯了。整件事因此了结，但是方浩却和张奇走得越来越近。他发现，对方真的是个很容易被人欺负的体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以后我来保护你，跟在我身边，没人敢欺负你。”
方浩拍着张奇的肩膀，对方微笑着，心中暖洋洋的。只是现实是残酷的，方浩的父亲死了，他的母亲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现在方浩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很舍不得张奇，担心自己不再了对方会不会又被欺负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保护他了。
“你要离开了么？”语气中带着浓厚的失落。
“是啊，我好像要食言了，没办法在继续保护你了。”他苦笑着。
张奇摇了摇头。
“等着我！等我赚钱了，就来找你，到时候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我一定会等你的。”男孩的眼睛闪着光亮。
“那我们约定好了！”方浩再次露出笑颜。
“我一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你的，以后不能天天在你身边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他揉着对方的头发，一把将他抱入怀中，真的好舍不得...
往后的日子，张奇依然会被欺负，但是他会还手了，因为和他约定好了，要等他，要保护好自己。放了学，他会在门口站一会，四处张望着，想看看对方会不会出现。有时候能看到那张嚣张的脸出现在自己身后，吓自己一跳。有时候又会失落的低着头，一人孤单的走回家。
他们慢慢长大了，有时候方浩会很忙，忙到好几个星期都不见人影，但是有时候又很空，会偷偷溜进张奇的大学，陪着他一起上课。但是时间久了，好事的学生就来找张奇的麻烦。班上的几个男生看不惯张奇的好成绩，还有女生围着，他们想到了那个混混方浩。
“和垃圾在一起，你也不过如此，那么好的成绩，怕不是让你那兄弟替你搞来答案的吧！”
“闭嘴！不许你说他。”张奇很生气，你们可以说我，为什么要说他在意的人。
他们缠斗在了一块，可是柔弱的他怎么会是那五个人的对手。张奇被打吐血了，那几个人才松了手。
“你们在干什么！”方浩正巧来找张奇，却看见了这一幕。
看见倒在地上的人，他血红了双眼，一个个将对方打趴在地，不解恨的又踹了两脚。
“阿奇？”方浩喊了一声，见对方没反应，慌了神。
他抱起了已经昏迷的张奇冲向了最近的医院，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待他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吻上了他期盼已久的唇瓣。
“吓死我了...”一吻结束后，他将对方揉进了怀中，恨不得能揉进自己的血液中才好，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伤了他。
“没事...”张奇小声说道，一张脸红彤彤的，害羞死了。
方浩握住他的手，亲吻着，放在自己心上，这是他想一直守护的人...
可是命运似乎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那一日他来得晚，可是当他到了学校的时候，教学大楼上掉下一个人，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溢出。他抬头看了眼，记下了顶楼的那几个快速离开的身影，眼中的哀伤和愤怒，燃烧了他的理智。他走到人堆中，抱起那具早已气绝的尸体，走出了学校。没人敢阻拦，他身上的戾气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阿奇我们回家了...”
他轻轻的将他放在了床上，眼含着泪，扯出一丝笑容说着。
“阿奇，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就是为了这个我才迟到的。不要生气好不好，睁开眼看看我，别睡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家，你答应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你不能食言...”
所有的画面全部消失了，他睁开双眼，蜡烛已经燃尽。那透明的影子已经不见了，郢兵早在蜡烛灭的时候就已经将灯打开，在夏凌要跌倒之际扶住了他的腰。
“很累么？”
夏凌点了点头，整个人感觉使不上力。
“我带你回家。”说着他一把抱起夏凌，向门外走去。
“老大！我们怎么办？”被忽视的组员们齐声喊道。
“解散。”郢兵看着已经在怀中睡过去的夏凌，轻声说道。
夏凌是被饿醒的，闻着粥香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鞋子穿反了也不知道，就这么闻着香味走到了客厅。揉着眼睛，发出喵咪般的声音。
“饿了...”
“乖，去洗洗，马上就能吃了。”郢兵看着对方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口，拍了拍他的屁股，将他赶去卫生间。
“手感真好。”由衷的感叹道。
吃了早点后，夏凌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不过头还有些晕。
“不舒服么？”郢兵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恹恹的提不起劲的模样，可别生病了。
“没事，头晕过一会就好，我昨天看见的那个不是怨灵。”夏凌揉了揉额头说道。
“不是怨灵？那整件事...”郢兵皱着眉头。
“那个鬼让我救救他，我想那个他应该是方浩。”
“方浩？好熟悉的名字...先不管了，你昨天看到了什么？”
“那个鬼的一生吧，他叫张奇，一直被学生欺负。方浩和他关系不一般，很亲密，一直保护着他。不过后来这个张奇从学校天台上摔了下来，是被人逼得。后面怎么样就不清楚了，画面到这里就断了。”夏凌失落道，再给一点时间，他就能看全了。
“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啦，有了名字，接下来就好办了。”郢兵揉着对方的头发，脑海中闪过一张脸。
“想起来了！那个宿管！”
夏凌看着突然站起身来的郢兵，一脸疑惑。
“凌，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先回警局，这家伙藏得够深。”
“我也要去！”凌站起身说道，他不知道郢兵说的那家伙是谁，不过看他脸上恢复了那自信的脸色，一定是破了这个案子。
“你的身体...”
“没事！”说着凌跑进房间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后，推着郢兵出了门。
两人来到警局的时候，所有人员已经到齐，出门前，郢兵给他们发了消息。
“老大，你要的资料。”王婷将一堆文件递了过去。
郢兵快速的翻看着，嘴角一扬，事情果然如此！
“我们果然都被耍了，整件事是人为的。”
“怎么可能？”安叶喊道。
“王婷，你查一下，网络上最早发关于萧晓的帖子是谁？”
王婷一只手比了个OK，一只手迅速的在键盘上来回敲打着。
“查到了，人不知道，不过ip地址是...”
“德顺路181号。”郢兵替她说了出来。
“诶？老大你怎么知道。这地址，对了，是早上你让我查的那个谁，谁的住宅地址。”王婷拍了下额头说道。
“这里是方浩的家，我之前为了这个案子翻看过就档案，二十年前的疑案，有五名大学生，意外死亡事件。而这五名学生，恰巧和昨天那个鬼张奇是同一所大学。”
“老大你记性真好。”安叶羡慕道。
郢兵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过的东西就不会忘，也是因为这个能力，被选中当了卧底。
“别废话！”郢兵瞪了安叶一眼之后，继续说道。
“方浩和张奇关系亲密，亲眼看见张奇坠楼，又看见了凶手。没过多久，这几个人就意外死亡，哼，不用想也知道，和他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已经报仇了，而且还没被查到，为什么现在又要再次犯案？”
“那是因为这个。”秦寒指着萧晓说道。
“萧晓坠楼案之前上过新闻，网上也疯传了一阵。被方浩看见，足以令他想起张奇。”
“对，萧晓和张奇有着很多共同点，同样是被学生霸凌的对象，也是从天台坠楼而死。”郢兵补充道。
“哦。”李峰和安叶点了点头。
“所以，当他看到萧晓的死状，想起了张奇，然后将所有的感情转换到了萧晓的身上，想要替萧晓报仇，所以二十年后再次犯案。”秦寒看着资料，揣摩着方浩的心态。
“是的，我之前遇到过他，他很聪明，试图顺着传言将所有的事情推到鬼魂复仇上。不过，既然是人犯案，那么肯定会留下证据。”郢兵放下手中资料，一拍桌子。
“王婷，秦寒，你们留在这找出这几个遇害点附近的摄像头，所有画面仔细的得我看，一帧一帧的筛选，我不信找不到他出现的痕迹！安叶李峰，你们去他家里搜查有什么线索。凌，我们去学校会会他。”
“是！”所有组员起身应道。
“嗯。”凌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组成立后第一起凶手是人的案子，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所有人十分亢奋。
他们来到男生宿舍，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方浩的身影。
“该死的！这家伙不会跑了吧！”郢兵骂道。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是安叶打来的。
“老大，我们有发现！”
“说说。”
“我们在鞋柜里找到一双有污泥的鞋子，拿回去对比一下，也许和郊外河边的泥土成分一样。还有在衣柜底部找到了一瓶药和一个针管。”
“好，立刻拿回去检验。”
“是！”
挂了电话后，过了片刻电话有一次响起，这次是秦寒。
“队长，我们在第四个出事地点看到嫌疑人出现，还有我们查过了，车祸的肇事司机就是方浩。”
“张奇！”夏凌想到了什么，突然喊道。
“？”郢兵拿着电话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明白张奇的意思了，快，查查张奇墓地在哪！”
郢兵了然的点了点头，对着电话说道。
“听到了么，快查查张奇现在埋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王婷的声音传了过来。
“西区墓地，35-12。”
郢兵挂了电话，立刻和夏凌赶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那的时候，方浩正跪坐在张奇的墓地上，面带着笑容，当场毙命。
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救护车和警车也陆续赶来了，尸体被送回了警局，带回来的证物经过比对后，证实了污泥中的微生物成分和郊外河边泥土的成分温和。另外那瓶药是铃兰提取物，主要产于北美西欧，但是作为观赏植物国内引进了学多，白色铃铛状的花朵，各个部位有毒，提取了高浓度的毒素会导致急性心力衰竭，立刻死亡。而方浩也是因服用高浓度铃兰毒素，当场死亡。这件案子连带着二十年前的那起案子一同告破。
“夏教授，我还是有一个疑惑的地方没搞懂？”在专案组办公室里，秦寒问道。
“？”放下手中书本，夏凌抬起头。
“张奇明明是坠楼死的，为什么会全身湿透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忆忘川。他身无怨气，死后自然不能留在人世。只是为了那份执念，硬是从这忘川水中爬了出来···”
“今早一名大学生从教学楼坠落，疑似学校霸凌事件...”
方浩呆愣的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嘴中喃喃道。
“阿奇…”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他为阿奇准备了一份大礼，阿奇如果看到一定会开心死。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上扬。走到教学楼前，一声重物坠地声，他看见他的阿奇躺在了血泊中，浑身都是血。
“对不起，我好像…没办法再等你了…”张奇想要再多看他几眼，可是眼睛却还是无力的闭上了。
“啊！”他从梦中惊醒。
他来到电脑前，打开电脑飞速的浏览着网页。
“阿奇，阿奇别怕，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墓地里，看着那冰冷的石碑，他笑了。
“阿奇，坏人都得到惩罚了，我也该来陪你了…”
他喝下了手中的液体，头靠在墓碑上。阿奇站在他的面前，伸出了手，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