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掣,刑客的内门弟子,当年结识神参去往骈城的路上,他捎了自己一段路。
看到吴瑧,陆掣似乎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微微张嘴,但是没说话。
他身边,带头的道:“拜见神主,神主夫人。”
陆掣动作慢半拍,跟着单膝跪下行大礼。
钟延抬手让他们起身,牵着吴瑧往街面上去。
带头的弯腰拱手:“戒律山庄旷修得罪,神主请留步。”
因刚才露面,吴瑧两人还不好隐身。
钟延反问:“你既为刚才之事来,继续留此处,不怕别人折回来看新鲜?”
“神主说的是。”
三人跟在后面步行了一段距离,吴瑧两人分头进公厕隐了身。
钟延出来,一步烘干身体,二步换回他神主的玄衣纁裳,缀着碎金的发带垂着,带起的风都冰冷了几分。
吴瑧还奇怪他突然这么正式做什么,就见旷修身体躬深,抱手道:“神主夫人,戒律山庄接到匿名书,说您在尘世施术被多人看见,烦您前去戒律山庄。”
“?”吴瑧算了算时间,太赶趟了吧。
“什么时候收的信?这倒奇怪,我才刚使法术没一会你们就到了,真真神速。”
“这……神主夫人,此事固然蹊跷,但您在人前唤术却是实情,我等奉庸和长老之命前来,只是先回去了解一下实情。”
“一起。”钟延开了一个空间裂缝。
进来后,他淡淡说了一声“来”,外面三人受宠若惊地跨过来。
戒律山庄外,那棵曾经梆着白马的树还在,小斜坡也没变样。
钟延唤了两声吴瑧才回过神。
偶尔怀念起有错的人不算罪过吧,只是不能说出来,吴瑧想,不过神参现在跟师娘在一起,两人应当是高兴的。
“陆掣,当年多谢你载我一程。”吴瑧说道。
陆掣垂眼抱手:“当时不知仙子,不知神女是神主夫人,招待不周。”
“不用客套,带路吧。”
进入戒律山庄,连着穿过两处大堂,一应陈设古朴肃穆。
到达第三处厅堂,庸和长老等人行过礼,请钟延上坐,厅内两边各坐了三人。
庸和长老先开口道:“神主莅临,我长话短说,今日因他三人恰好在龙殿山庄办公务,便让他们去请神主和神女。”
“嗯。”钟延语气没有不满,很正常地回应了一个字。
“事情原委相信神主听矿修长老说了,戒律山庄得罪,敢问神主可否调取尊夫人记忆。”
吴瑧不等钟延回答,“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就用个溯魂令。”反正被反噬的又不是她。
往前一步表示所以看,吴瑧顺道问候:“庸和长老,每次都麻烦您。”
后者捏指算准时刻,“神女言重了,老夫得罪。”
记忆来到钟延下水救小禹的画面,邪气突现从吴瑧背后袭击。
她用河里的水灭了灵火之后,下意识躲避尘世人的目光。
当时事发突然,这时吴瑧才发现,邪气之下旋着灵涡,但是她看向钟延那边再回头的时候,灵涡消失了。
也就是说,除了她的灵力和墙上的邪气、灵火之外,似乎有另一道灵力一闪而过,封住了石墙。
吴瑧恍然大悟,原来现场还有别人插手,她当时就奇怪,既然黑云佬想扣罪名,应该把事情闹得更大才对,光逼迫她出手有什么用,原来是被强行堵了回去。
细想现场,百分之九十是那位大爷的手笔。
人间处处有大神啊……
除了她,钟延也看出了这点并指出来,但是掠过大爷那段。
“此事何断?”座下一位长者问。
“确非神女故意显露,神主,若来日剿杀黑云族需要我等出力,尽请吩咐。”
听他这么说,吴瑧不禁多打量两眼。
没人会向外透露计划,庸和怕是从骈城赛事和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钻摩出了一星半点东西。
而且不熟悉吴瑧的人基本称呼她神主夫人,唯庸和一见面便称神女,眼力见不可小觑。
钟延捧了茶,淡淡地看向庸和长老:“我钟山居庸向来不参与世事,不过,今日各位言断公正,我粗略记下,倘若需要我钟山出面的,戒律山庄请山却也难辞。”
随即喝了口茶,茶盏触案上发出点声响,“告辞。”
庸和长老笑辞:“局外人洞若观火,隐隐展现真神之姿,神主、神女请。”
旁人可能不懂,吴瑧两人哪有听不懂的道理。厉害了她心想,钟延接近飞升真神的事可没几个人知道。
从前见这位长老古板无趣,当真是她狗眼看人低。
钟延也不藏着掖着,当堂开出空间裂缝,在堂上人的赞叹中离开。
回到张禹铭被救上岸的沿河步道,钟延细细查探,黑手伸出的地方没残留任何灵力和邪气,好像上午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两位折返,来找黑云族的线索,还是摸索我老头子的痕迹?”
吴瑧一个激灵,白天那个大爷站在两人身后两步远,连钟延都没半点觉察。
“阴阳相界,魂不附身。循天法而为,下天冥而再造。”
吴瑧:“……”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想“哇塞”,但凡实力不可测的出场都自带诗词bgm吗?
听不懂。
“小姑娘莫慌,我跟那团黑气不是一伙的。”
大爷朝她腰间指了指,“把你神器拿出来跟后生戴上。”
这人死气呆板,目光惨淡无神,好像糊了层易容术。
“听老人言,拿神器。”大爷提醒。
吴瑧“哦”了声,掏出落羽恋,大爷扯了一丝笑意。
他开口带着自然到极致的灵力,说话让人莫名想顺从,却不是灵术使然。
可是戴上链子,这人就看不见他们了呀,不懂他的意图,吴瑧戴着链子的一手在大爷视线前晃了晃。
他抬了抬指头,没接触到吴瑧,但把她的手推开,完全不受神器影响。
“请教何方真神下临修仙界。”钟延淡淡道。
吴瑧:“……”
真神?!
大爷笑笑,“后生可畏,钟山算熬出头了。”
他让两人坐在石墙前的长条石凳上,自己席地而坐,拟了两道灵光注两人身体。
“先声明,若你二人与他人说起我,咻。”语调轻快,意思立马人间蒸发。
吴瑧咬着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却难以抑制上扬的嘴角。
“小姑娘也是个奇人,说你蠢笨倒有几分天资,说天赋异禀却还不够格。”
“?”几个意思?
“腹语过多,幸而心思周正。”
“?”
钟延笑着看向吴瑧,眼里居然流露出长辈的欣慰,而后问大爷,“真神下界有何指教?”
“无甚指教,来尘世逛逛,巧了么你也算当红人物,反正迟早要见面,先来瞧瞧。”
“那……我们问什么,您会告诉我们吗?”吴瑧试探问。
“那便抓紧时间吧,错过我这个接地气的真神,再没下一个这么好说话的,包括你,后生。”
吴瑧再次憋笑,这倒是实在话。
“请真神不吝赐教,今冥何人?”她说。
“我就知道你们要问他,这人啊……”大爷仿佛回忆了一圈,“怎么说呢,当初同你一样也是当红人物,可惜咯,不自爱。”
吴瑧心想,飞升前往真神界能说上号的拢共就这么几个,难不成专喜欢管闲事。
“哎你说的没错,”大爷手指隔空一点,“多管闲事,尾巴骨翘了。”
钟延疑惑地看向旁边,吴瑧抿嘴,把嘴唇吸在齿下,坚决不再腹语。
“今冥那个东西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殊不知越闹腾离死期越近,不过这件功德若记在你的名下,更添飞升助益。”
钟延正色:“我不愿因一己私利害修仙界和尘世入险境,还请真神们出手解决危难。”
“除了他,还有连通异世通道一事,若我们出手解决,这位小姑娘可就难回来了,你舍得吗?”
这考验得不要太明显,钟延却怔住了。
“真神爷爷,我跟你说实话。”吴瑧自知在真神面前耍小聪明等于蠢,实诚道:“舍不得归舍不得,他分得清轻重缓急,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去找过归墟吧,那次他为阻止暗海倒倾就没打算救我,对吧?”
但一转头,钟延的表情很不是滋味。
真神大爷道:“逗你们的。”
“……”
“这事有些棘手,你们在四方术阵中已勘到点事情的初始。
吴瑧还没开口问,他抬手示意不要问,然后说:“后生,你飞升之前我或许还会寻你,届时要听我话。”
“等等,我最后问个问题。”吴瑧慌道,“为什么道罚不顶用了?”
“前面你在人前用法术,可受道罚了?”
“!!”吴瑧才反应过来,“道罚失灵了!他们这么大能耐。”
“前辈。”
这次换钟延叫住人,对方都转了半身,无奈转回来。
“真神界的人不能跟下界的人有往来吗?”
“倒不是这样,怎么说呢,其实你们都想岔了,是真神界的人不愿意跟修仙界的故人来往。”
大爷耸耸肩:“一则与亲爱子友生离死别多添伤心。二则知道内情的人难免要问真神界之事,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谈灰飞了,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三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后生,真神界不是那么好混的。”
大概两人问个不停让他心生了厌烦,说完,真神大爷蓦地消失。
两人呆坐了一阵,各自思考着。
没过一会儿,吴瑧转头看见钟延望着她笑而不语。
“你还有心思笑。”
“我忽然悟过来。”钟延握住她的手,“这位真神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但他愿意让你见到。”
“嗯,所以呢?我该感激涕零拜谢。”
钟延笑出声,刮了刮她鼻子,“我意思,说不准瑧儿你也有机会飞升。”
“我不可能的。”吴瑧无奈笑道,随即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找补道,“不过世事无常,也许吧。”
钟延:“?世事无常这么用法……”
吴瑧心说,负负得正,在她身上也只能这么用了。
再看了眼石墙,她提醒:“黑云佬今天闹这么一出,不惜用这种小事来牵绊我们的脚步,他这些天一定在做什么事。”
“你说得对。”钟延也反应过来,“今日若不是真神在,不能轻易收场,时间上来说我们应该还在处理这里的事。”
“也可能线人出事了。”钟延表露担心,“接连几天都没消息。”
“难道我们低估了红狼的衷心,他虽有私欲却不会背叛黑云佬,还是他胆子太小不敢有更大的野心。”
“但既然真神在如此关键的时间点露面,想来黑云佬那边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好,莫急,再等等,他们总会露出端倪。”
正说着,吴瑧手边亮起传书阵,尚行市据点来的。
里头传来厚实的信封,上面写着“吴瑧神女启”。
打开一看,从两年前的年底开始,档案馆工会发的过节礼品她还没去领。
一共六张领取函发给她虚名抽调的地方,也就是轮回神君所辖的某个据点。
最新一张是阳历二月份,农历年前发出的。
“我陪你去拿。”
“现在哪还有空管这个,再说吧。”
“无妨,等着也是等着,与其干着急,不如找点事做。”
吴瑧叹了口气,按函上写的,找千水的店员借手机打电话回档案馆。
接电话的是门卫阿姨,吴瑧问自己有多少东西没拿,对方说得开车取。
行吧,两人回到水行区。
濮长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涪江东走西逛看着实在无聊。
看到两人回家,涪江如释重负般:“可算回来了,长恩守着那孩子,我们也去陪着。”
“那正好,顺路。”
有一说一,他三个一坐上车,给人感觉小白要仙气飘飘地飞起来。
到了档案馆,门卫阿姨带吴瑧到门卫室里的小房间,原本要发给她六七大袋纸巾叠在角落,另外还有两张水果票、两张坚果票,四袋的洗衣液、牙膏什么的,倒不算重。
吴瑧擅自替这个世界的吴瑧做主,把水果票和坚果票送给门卫阿姨,这两样东西放不久,其他的可以搬回去以后她用。
跑到第三趟,钟延说要下车帮忙。
“不要了,您老一出面给这阿姨看见,今晚我电话就得炸。”
钟延一脸黑线,“让别人知道你有老公不好吗?”
话声委屈,接着说了句让吴瑧和两位长老差点当场栽倒的话,“我这么拿不出手吗?”
吴瑧深吐了口气,但是看他的表情实在无辜,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口出什么狂言,无奈道:“你闭嘴。”
刚搞定,大厅深处的楼梯走下来一人,见到吴瑧脚步一顿。
“哟,这谁呀?两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
吴瑧内心:我跟你好像也没什么交情吧。
“汪主任好。”她笑道,“今天你值班?”
虽然汪燕也是奇绝人,不过目前来看,她好像跟整件事没有什么关联。
“没有,隐形眼镜落办公室了来拿,真的是好久不见。”
“哈哈,是啊,真是想念大家。”
吴瑧默念,只要我不尴尬,你就不会发现我说的是假话。
汪燕贼兮兮道:“既然想念,那捎我一程,嘻嘻。”
“额……你去哪儿?”
“文沐居。”
汪燕打开副驾驶的门,钟延瞪大了眼,连忙转头暗示吴瑧。
“汪主任,”吴瑧摊手朝向后座,“还是后面请吧。”
两位长老也瞪圆了眼,但是没办法,神主不愿意,只能委屈他们俩了。
汪燕尴尬笑道:“我不配坐副驾驶吗?”
“哦,那个,这是我男朋友……”
一道冷冽目光问候,吴瑧连忙改了称呼,“我老公的专座。”
“天哪!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就前不久,老公天府城的,你们也不认识,暂时没摆酒席,就没告诉大家,哈哈。”
汪燕看不见后面的两人,坐下还往中间挪了挪,身子前倾方便聊天。
这可苦了涪江,他让濮长新往左边挤挤,但还是有半个身子跟汪燕重叠着。
“你不是抽调去了徽州吗?隔着两三个省,怎么勾搭上的?”
不出所料,开启“查户口”模式。
这就是刚才提起,吴瑧改叫男朋友的原因,奈何某人不肯。
“这就,说来话长了。”
“老公做什么的?”
“研究道学。”
汪燕惊讶:“什么学?”
“道学。”
吴瑧心说这你总没话聊了吧,但她显然低估了对方。
汪燕凑得更近,从车内的后视镜看,涪江索性穿过她坐到右边靠窗的位置。
“我听大学同学说过,天府城有一家道家学院,你未婚夫不会在那里读的书吧。”
吴瑧倒是知道道家学院会收俗家弟子,那些人住山下,正统修道的弟子住山上。
“他不是。”
“可惜了,单位刚考进一个小伙子,比你大两岁,二十八,本来想介绍给你,哎你未婚夫几岁了?”
“不小了,不过看着年轻。”
“没事,年纪大体贴人。长得怎么样?”
“跟一般人长得不太一样。”
“哦……你这模样,我寻思着怎么也得找个偶像级别的配,不过外貌是其次,家里条件好也行,他家里做什么的?天府哪个区啊?”
吴瑧随口道:“在郊区大山里,车不通的地方,很高的山上,不做什么。”
汪燕半天没讲出来话。
“你……怀孕了?”
吴瑧差点没踩稳踏板,被口水呛到,“没有。”
“你有把柄在人手里,还是被威胁了。”
“都不是。”
“那什么,”汪燕似乎在斟酌怎么说,“姐妹你听我一句劝,跟这个离了吧,考虑考虑我介绍的小伙子。”
吴瑧瞥了一眼副驾驶,那位耷拉着脸,脸色不大好看。
“我老公对我很好的,而且他……”
“天哪!”汪燕打断她的话,“我最怕听见这种话了,好顶什么用,你学历高样子又这么出挑,干嘛想不开嫁山里去,你进去是容易,你儿子,儿子的儿子,一家人得花几个后代才能再回城市啊!”
她越说越激动,“你这么说来,那就是个火坑啊!”
“我……”完了,被误会成不听劝的恋爱脑了。
“我愿意的。”
汪燕瞳孔地震:“你会后悔的。”
钟延本来想说什么,一道陌生的秘书传音在他手边亮起。
他眼神蓦然一亮,应该是很要紧的人。
“神主,是我,红狼答应了,约您后日在莲城见。”
钟延问:“今日黑云族有行动么?”
“本来是有的,今早红侯传出话要送大家去一些地方守着,不知为何中途叫停了。”
“套出黑云佬的落脚点了吗?”
“红狼也不知,黑云佬的心腹唯有红侯一人,其他命令由其逐级传达。”
车子开出隧道,汪燕指着前方十字路口:“右拐,下一个十字路口再右拐。”
吴瑧轻声“嗯”,没再说话。
“叫你们去的地方有哪些?”
“红侯不许互相打听,地位越高越不许人有交流,但凡有人触犯条例会被活活烧死,并且大家对被派去的地方都很陌生,根本看不出在哪里。”
“知道了,这两日更不能掉以轻心,但凡发现红狼有反间迹象你立马撤。”
“是。还有一事,属下等人除了叱咒,前日体内都被下了另一种不知名法术,不知做什么用。”
说到这儿,阵面一抖。
“属下告退。”传音倏忽断开。
“吴瑧,那就祝福你吧。”
俗话说良言劝不了找死的鬼,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汪燕也懒得再劝。
本来以为这就消停了,但没过一会儿,椅子后背传来推力,汪燕的的手搭在后面,她轻声说:“蓝风离婚了你知道吗?”
“啊?我跟她除了工作,平时没有联系,还真不知道。”
离就离呗,她不感兴趣。
“据说她经常夜不归宿,前夫起了疑心。”
“什么时候的事啊?”
“去年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唉,你知道的我不好管别人闲事,主要听他们说得多了。”
吴瑧扯出职业假笑:“嗯,汪主任一向心直口快。”
不过蓝风是千水经了好几阶的手下人,她手头工作再多也不至于夜不归宿吧。
咂嘴瞄了眼后视镜,吴瑧说笑:“汪主任,我一直觉得你和蓝科的脸型轮廓有点像,你们该不会是什么远方亲戚吧哈哈。”
“是吗?她如果是我亲戚,可能我会跟她断绝往来,你说是吧,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可不能卖我。”
“哈哈哈,怎么会。”
到了汪燕说的酒店门口,绕门口布景转过弯,□□米开外十多人站在酒店门口寒暄。
全是档案馆的领导同事,吴瑧打算不开过去。
“吴瑧,再往前点吧,我今天穿的高跟鞋。”
唉,这种场合最讨厌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调转车头,汪燕跟其中一个领导指了指这边,那位领导是蓝风的顶头上司,而蓝风是吴瑧的顶头上司。
领导朝这边挥手招呼。
“去吧。”钟延冷道,“她特意带你来,你避无可避。”
“小吴啊。”领导走过来站在副驾驶窗外,“好难得看见你,今天大家聚餐,高低得留下吃顿饭。”
吴瑧婉拒:“谢谢您邀请,不过我明天一早的火车,今天要早点休息,下次回来请大家再聚。”
“等你回来可能又要好两年,遇上人事调动,有的同事想见面都难。”
吴瑧笑着,内心叹气,“那我去停个车。”
“这才对,我们先上去了。”
这样一折腾,回到家已经半夜了。
家里一片漆黑,长老们也还没回,吴瑧踮着脚摸黑往三楼自己房间去。
客厅响起清嗓子的声音。
“什么饭吃到子时?”
吴瑧一个哆嗦,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