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分裂出了第二人格吗？然后她的所有痛苦的记忆都留在了第二人格上，导致两个人格的强弱差得太多。”司嘉缓过神也加入讨论。
程新有些感慨：“的确，若是茜茜想独占身体，安安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
“听监控里她的自言自语，茜茜应该是为了保护安安而存在的，就是不知她要保护安安和杀死谭清有什么关系？”程晟迷惑道。
“这个应该和她从前受到虐待的经历有关，想知道具体情况只能询问茜茜，仅靠现在的信息是没可能推断出来的。”
李宁玉抬手握上鼠标，将监控画面往回拉到卧室内安安突然昏睡过去的那一幕，以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瞧见她的手臂。
“看这儿，是谭清曾提起过，但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在安安身上瞧见的疤痕。”
一道不算非常显眼，但略有些狰狞的伤疤落在细嫩的小藕臂上，呈不规则的弧线状，一旦注意到顿觉触目惊心。
“什么东西能造成这种伤啊，难到故意用刀弯着割？”司嘉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光是想一想那场面都头皮发麻。
顾晓梦摇头，“刀刃规整，即使故意转弯，也不会造成这样的疤痕，多半是些锋利但不规则的东西，比如碎裂的玻璃边缘。”
生前刑讯经验所致，她对各种东西造成的创口都很了解。
“这也太残忍了，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安安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虐待…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
相处多天，相比一般NPC她们对安安还是有了更深的感情，致使愤怒也更为强烈。
“你们可能没注意到，那日出现的剃着寸头穿着像个小男孩的“安安”，手臂上也有一道这样的疤痕。”
那个孩子有意隐藏，李宁玉当时其实也没能看得太清，只扫到一个边缘，直到如今瞧见安安手臂上的疤痕，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众人一愣，难掩诧异。
程晟扬眉讶然：“他…她就是茜茜？第二人格是在死后变成了独立的鬼魂？”
“嗯。”李宁玉颔首。
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为什么她的技能分辨不出两个“安安”的区别。
“依照安安所言，那个孩子是个女孩，至于为什么打扮成那么中性的样子，必是也与以前的经历有关。而先前安安在受到我的技能影响后，第一反应是按了按胸口，之后我问她茜茜是什么模样，她又指向自己的鼻子，所以鬼魂茜茜平时应该是躲在了鬼魂安安身体里，指向自己就是在说茜茜长得和自己一样。”
“连这些小细节你也能观察到，还能一直记得啊…”顾晓梦难掩惊叹，忽发觉她可能还是低估了智力值过百的威力。
自己好歹也算是个聪明人，但和这个仅靠智力一项超高数值就能在试炼场存活三百多场试炼的女人相比，还是太嫩了点。
李宁玉隐约能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略有无奈，哑然轻笑道：“我在智力上加了那么多属性点，还有百分比属性加成，总也得有点用处吧。”
顾晓梦努努嘴巴，弯眸揶揄：“真偏科。”
李宁玉轻飘飘掀起眼皮斜她一眼，不置可否，继续说正事：
“茜茜一直藏在安安身体里，但安安手臂上并没有出现疤痕，所以这段监控中播放的是他们实际死亡时的景象，而不是鬼魂们的二次表演。”
“茜茜为什么在当夜跑出来？她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安安，所以是在警惕我们吗？这孩子连变成鬼了都不忘操心啊。”潘汉卿面无表情地说了个不太好笑的笑话。
“疑点大部分已经明了，接下来就是这三人的死因了。”李宁玉抬手按了按眉心，拉着鼠标将那段监控反复播放，脑中快速回忆着先前检查尸体时所见的景象。
“这是他们真正死亡时的场景，所以当时不存在鬼魂，但目前无法确定人死后是否能立刻变成伤人厉鬼，也就无法得知林烨凄惨的死状是鬼魂所致还是被活人所杀，并以此来倒推真相。不过林烨的死状多半为茜茜造成，这三人中攻击性最强的就是这个副人格。”
“监控没有损坏，说明后面行凶现场的监控是被人为删除的，而这三人都有可能做到这件事。”顾晓梦脑子里一团乱麻，站在李宁玉身后用干净的左手为她轻按着肩。
李宁玉反手覆上肩头的手，握紧掌心安抚地捏了捏，站起身望向众人道：
“宅子还没有全部搜寻过，再找找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线索。”
不但三楼还未找，连二楼谭清都卧房也没有搜索过，检查完尸体就直接来查看监控了。
众人动身又回到卧室，越过地上死状凄惨的尸体，在各个角落搜查，而李宁玉直奔床头柜的抽屉走去。
将其拉开，一个显眼的小白瓶静静摆在抽屉内的一角，与监控中茜茜拿起的相同。
她拿起药瓶倒出一小片，叫来程晟：“用技能看看这个。”
程晟立刻走过来，伸出一根指小心翼翼地戳上她掌心的白片，丝毫不敢越距。
主要是顾晓梦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虽说清楚对方不会做什么，但仍是有种稍一不小心碰到对方、自己的手指下一秒就会分家的错觉。
他咽了咽口水，快速动用技能一：
查找[被动]〈没什么大本事，就擅长找资料。自带一个板面搜索框，瞧见什么不认识的拍照搜一搜就知道啦！〉
｛私人研制的强效安眠药，小小一片睡满一整夜。}
“强效安眠药。”程晟瞬间缩回手，将信息为众人显现出来。
李宁玉颔首，“谭清死于沉睡中，可以排除掉一个可能了。”
虽说这个可能性本也不大，哪怕谭清在关键时刻醒过来，却也难合理地推断至造成眼下的局面。
“所以现在的可能性较强的有四种，一，茜茜杀死谭清，后被林烨杀死，又变成厉鬼将林烨虐杀；二，林烨将谭清和茜茜杀死，后被化成厉鬼的茜茜杀死；三，茜茜将谭清和林烨都杀死后自杀；四，林烨将谭清杀死，后被茜茜所杀。”
李宁玉沉吟片刻，又继续道：
“再按正常的逻辑推测，若是死后能立刻成为鬼的话，林烨被这样虐杀死后应该会有很强的怨气，但安安的躯体完好，没有被泄愤的迹象，所以我更倾向于他们死后不会马上成鬼，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三和四。”
“可茜茜再厉害也是个孩子，身子就那么大点，怎么杀得死有行动能力的成年男人林烨？”潘汉卿蹙起眉，有些难以想象。
话音刚落，忽听到一声惊呼。
“啊！找到了！”
趴在床边恨不得将床掀起来找的司嘉猛地直起身，因动作太急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去，被程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慢点，毛毛躁躁的。”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程新伸指轻点她的额头，无奈中含着点责备。
司嘉傻笑一声，邀功般举起手中的小黑盒子：“你们瞧，这应该是林烨的手机。”
既然谭清有手机，那林烨的应该也有的，尸身上没有，可能是掉落在了哪儿，可算是被她找到了，不枉费她钻天觅缝地搜查。
手机估计是在林烨倒地的时候脱手滑进了床底，那么大一点儿的小缝，要不是她眼睛好使，还真看不着。
照旧用林烨的指纹开了锁，司嘉却犯了难，不知道从哪开始找起，便将手机递给李宁玉，见她直接点进了浏览器。
“哇宁姐你好懂！”司嘉顿时扬了下眉，一下子想起生前看到的阴间博文，男人用浏览器搜索怎么打老婆不用付法律责任。
呵，有什么可搜的，男宝怎么会犯法呢，口头教育两句罢了，严重的也就逮进去关两天，不痛不痒的，放出来再接着打呗。
“经历过不少现代副本。”
现代人遇事不决先百度，她见多了也就记住了这种小习惯。李宁玉暗叹着，点进搜索记录，果然跳出几条搜索记录——
“狗男人，果然不怀好意，是舍不得财产，想在离婚前先把人杀了吧。”司嘉对着男人尸体暗啐了一口。
李宁玉退出浏览器，又到图库翻了翻，最新一个视频便是茜茜举着刀要刺进谭清脖颈的场景，后又转过头与镜头外的林烨对上视线，画面微抖，放大之后还能听见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也不知是惊吓还是激动。
“所以是茜茜杀死了谭清，又将林烨杀了？”程晟挠挠头，疑问道。
顾晓梦淡淡瞟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轻吐出一句话：“不，是林烨杀了谭清。”
“没错。”不远处的潘汉卿拎着一条皱巴巴的长裤走过来，随手丢到了地上，“这个被用作绳子捆过东西。”
裤子的一头还系在窗户的把手上，被帘子挡住了。
程新低眸望去，微微蹙眉，“能被用这种东西捆起来的，只可能是茜茜。”
“可茜茜既然都被捆起来了，怎么能杀死林烨？”司嘉更为不解。
“从头捋一捋。”李宁玉缓步走到床边，望着两具依偎在一起的尸体，思索道：
“茜茜坐在这里，举着刀，直到林烨闯进来都没能下手。而林烨本就想杀死妻子让女儿顶罪，见到这一幕更是大喜过望，拿出手机拍起视频，但茜茜一直没能下手，视频便没有拍下去。”
“之后，林烨准备自己动手，茜茜虽拿着刀，但毕竟比不得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被林烨捉住捆了起来。林烨需要她顶罪，自然便不会杀她，只夺了她的刀，将昏睡的谭清杀死。”
“后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造成现在这种场面，茜茜变异了？”程晟呆头呆脑，将玩笑话说得一本正经。
事情推演到这再次卡住，几人迷迷糊糊地望着地上破烂的尸体，着实想不通茜茜是怎样挣开束缚又夺了刀将林烨杀死的。
李宁玉转过身目光落向床上幼小的尸体，仔细扫过她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最终凝在她的手腕处。
“林烨要将罪名嫁祸给茜茜，所以他绝不可以在刀上留下指纹，而要做到这一点，要么他控制着茜茜动手，要么他拿纸巾一类的东西包裹住了刀柄。前者如果实施的话茜茜一定会挣扎，身上、起码手腕已经会留下痕迹。”
话落，李宁玉再次走近林烨的尸体，蹲下身盯着他眼睛与颈间的伤口，微眯了眯眼，薄唇轻启：
“但她身上没有，所以只能是后者。林烨杀死谭清后，手里能嫁祸的证据只有手机里的视频和新装上的监控。茜茜不是杀死谭清的人，没有理由特意去删掉后半段监控，只能是林烨发现后故意将其删除，随后，他需要更加充足的嫁祸物证，比如刀柄上足够清晰的属于安安的指纹。”
众人随着她的思路思考，至此惊愕地睁圆了眼。顾晓梦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感情是林烨亲手把刀递到茜茜手上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宁玉站起身坐到床沿，取出一柄带着刀鞘的小刀，伸手将身旁的顾晓梦拉过来，再将小刀递给她，“晓梦，我们演示一遍，把刀给我。”
“好。”
她蹲身高度比安安的身高还要低一些，但当时女孩应该是被放到窗台捆在了窗户把手上，高度与她坐在床上差不多。
顾晓梦右手握着刀鞘，左手抓过李宁玉的一只手，将刀柄位置塞进她手里，模拟林烨故意留指纹的动作。
李宁玉陡然握紧刀柄，将小刀微微一转，猛地向前一刺，以刀刃位置用力擦过顾晓梦掌心与手腕处，在对方装作被割伤受惊松手的瞬间，倏而调转方向向上刺去，直指她的眼部，末了堪堪在触及之前停下。
顾晓梦眨眨桃花眼，纤长的睫毛几乎要扫过刀鞘的尖部，眸光稍一晃，便从眼前极近的木质纹理转移至那张清隽雅净的小脸上，笑意星点漫出散落进她眼里，便令那双清眸中亦浮出柔和的笑。
“怎么不躲。”
李宁玉无奈地弯了下唇，没有收回小刀，转而下移迅速向喉间刺去，为模拟减轻了力道，“刀刃”无法刺进喉骨，便微偏移割向右侧，恰好划过大动脉。
顾晓梦抿唇笑着不答，直起身避开颈间的小刀，转身走向地上的尸体，将他的手臂一抬，手掌至手腕一道深长的口子顿时暴露在众人眼下。
回头与李宁玉对视一眼，眼中皆浮现果然如此的淡淡笑意。
［叮，恭喜诸位，通关条件一已达成！］
“呼…可算是搞定了。”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压在心头的巨石落下一半。顾晓梦两步走到李宁玉身边，抬手勾住她的脖颈与她额头相抵，眸中盛着笑盈盈的狡黠：
“辛苦了，玉姐的脑袋。”
“还没完。”
李宁玉无奈地笑嗔她一眼，眸底揉碎一池星子，轻烁着令人盯瞧得呆愣。抬手摸摸呆瓜的后脑将人从身上扒拉开，她望向门外：“到三楼看看。”
主线探索进度已达百分之九十七，而那百分之三究竟是什么，就得见到那三个鬼后才能知道了。
众人动身离开卧室上了三楼，他们在这住了好几天，已经轻车熟路，一共四个房间，三间是他们曾居住的客房，一间闲置的杂物房，却不复先前的干净整洁，到处布满荒凉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