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那张逐渐不再掩饰笑意的面孔,顾晓梦有些牙痒。
诚心逗她是吧,这女人怕是忘了她顾晓梦生来娇惯,最擅长的就是耍赖!
半步上前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在李宁玉愕然的惊呼声中往肩上一扛,不顾女人羞恼地拍打,大步流行地往打车点走去。
“顾晓梦,你放我下来!”
李宁玉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按着她的脑袋,尽力挺起上半身,双腿挣扎地去踢她的膝盖,死死低着头不敢去看路人的反应,面色烧得赤红。
“别乱动。”顾晓梦将人箍得牢固,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臀部,得意地扬着语调:“小心我揍你。”
警告似的动作令李宁玉浑身一僵,静止两秒后牙关陡而一紧,伸手狠狠拧向她后背上的软肉。
“嘶——”猛而袭来的痛感令她当即挺起背倒吸一口凉气。
索性那疼痛来得快去得更快,顾晓梦加快脚步寻了辆出租车将人塞进去,笑眯眯顶着李宁玉冷得掉冰渣的视线也钻了进去,启动车辆迅速赶回住所。
这幅精神振奋的样子,令李宁玉忽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顾晓梦穿旗袍,穿上之后的命运不过就是再被她扒下来,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延续着这个想法,直到回去后刚进门便被某人抱起压到床上,某只手不老实地从裙底直接探进去,不留给人丝毫挣扎的余地。
在迷迷糊糊的燥热中轻喘着,她半晌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不脱也可以…
…
休息的两日时间匆匆而过,关于上个副本最后发生的小插曲,李宁玉觉得潘汉卿应该忘得差不多了。
她心态也放平得差不多了。
队友们重新恢复日常训练,除了顾晓梦和潘汉卿之间气氛更差,时不时就要打一架之外,其余一如往常。
不过进入试炼场的频率已经从五日一次转变为七日一次,且每次出试炼场都有两天休息时间。
一是因为时间充裕,这样的频率足够负担得起训练场所需积分,还有不少富余;二是他们也需要更多的休息和享受生活的时间。
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眼下才是他们能真切抓住的日子,倘若全部浪费在为打通关做出的训练上,最终结局却是无可改变的残酷,那岂不是太亏了。
顾晓梦咸鱼瘫在休息椅上,抓起手边的饮料嘬一口,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氛围,好想去看海啊…”
“没有海,没有沙滩,连日光浴都没有。”
“唉…”
“什么沙滩,这不都是沙子吗。”潘汉卿刚从木偶阵出来,闻言斜斜扫她一眼,嫌弃地撇嘴。
顾晓梦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你懂什么,毫无情调。”
哗——
一捧沙子猛地被扬过来,糊了毫无防备的顾晓梦一脸,令她呆滞了一秒。
“现在有情调了吗。”暗含得意的声音传来。
“…潘汉卿!”
回过神用力擦掉脸上的沙子,顾晓梦磨着后槽牙脸黑成锅底,咬牙切齿地站起身,迈步迅速朝扬完沙拔腿就跑的潘汉卿追去。
“你找死啊!给我站住!!”
一边追着一边弯腰快速抓了把地上的沙子用力往他身上扬,还不忘嘴部输出。
“潘汉卿!贱死你算了!”
两人跑得太快,在整个训练场乱窜,一旁在做敏捷训练的李宁玉注意到动静转头看了眼,抬手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对这两个又闹起来的家伙的幼稚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本想继续做自己的事,但既身为这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根本原因,想完全置身事外还是不太容易的。
那两人追累了便开始抓沙子互扬,导致一时间场内尘土飞扬。
而偏偏最难提升的体力数据顾晓梦始终比不得潘汉卿那个男人,几分钟后就被埋在了沙子里,气急败坏地看潘汉卿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慢悠悠地走到休息椅旁坐下了,末了还对她挑了挑眉。
顾晓梦拂开脸上的沙子,黑着脸恶狠狠地盯着潘汉卿,从沙堆里爬起,蓄势待发般,抬脚就——
转了个弯朝李宁玉跑去了。
“玉姐!!”
携着满身沙子灰扑扑的家伙对自己有多脏毫无自觉,委委屈屈径直扑到了李宁玉身上,将人压得后仰跌坐在沙堆里,又蹭了人一身沙。
李宁玉手臂向后用力撑了一下才未被扑得直接躺倒在地,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抬手抱住还在往她身上拱的女人,木着脸仰头轻叹一声。
无可奈何,抓着她的马尾抖了抖,眼见着沙子簌簌应声而落,唇角顿时微微一抽。
“真能闹腾,脏死了。”她有些哭笑不得,“别蹭了,都弄到我身上了。”
“哥债妹偿!”
顾晓梦理直气也壮,不但未收敛反倒变本加厉,将脑袋埋进她颈窝又蹭又拱。
细沙顺着领口掉进去,李宁玉难受地蹙起眉,抬手轻捏了捏她的耳朵,“别闹,我给你清理一下。”
“喔。”她乖顺应声,满意地松了手从她颈间向下滑,整个人趴在她腿上,手一伸再次搂上她的腰,眯起眼睛享受着头顶传来的柔抚。
绑起的马尾被解开,乱蓬蓬的卷发散落,指尖穿插在发缝间,伴随着每一下抖落,气流一并吹拂着卷走细沙。
“弄不干净了,等回去好好洗一洗。”
脏得像沙子堆成的人,李宁玉没好气地屈指轻敲了敲她的脑壳。
“还不是都怪潘汉卿!”顾晓梦气哼哼地耸了下鼻子,脸埋在她腰间,“玉姐帮我洗,我要被你哥欺负死了。”
“你们两个…要我说你们什么好。”
李宁玉无奈地轻笑,难为她哥一把年纪还能这么“活力四射”,是看顾晓梦有多不顺眼…
舅媳矛盾该怎么解决?她着实没什么经验啊。
“我不管,你得帮我报复回去。”顾晓梦猛地抬头,话说得硬气,表情却可怜兮兮,眉眼耷拉着加上灰头土脸,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我怎么帮你?”李宁玉不自觉弯起眉眼,捧住她的脸挤了挤,指腹蹭掉她眼角沾到的一粒沙,心尖软语调也柔,含笑道:“替你扬他一捧沙?”
“不不不,那太简单了,哪里称得上报复。”
圆圆的桃花眼骨碌碌一转,顾晓梦翘起唇角,笑得又乖又坏,“你先答应我嘛。”
受了蛊惑似的,李宁玉明知她不怀好意,却仍在她眼里的狡黠中犹豫着点了头,不等后悔便被突然起身的家伙一把扑倒在地,小狗扑食般伏在她身上径直吻上她的唇。
许是姿势加持,顾晓梦比上次更为放肆,将人紧紧箍住毫不给她躲闪的余地,直至李宁玉受不了又挣不开,急得咬上她舌尖,才逼着人舔着唇退开,眼底的餍足一闪而过。
“顾,晓,梦!”李宁玉压低了声音,磨着后槽牙硬挤出三字,简直气急:“你给我放开!”
慢吞吞直起身将人松开,顾晓梦冲她讨好地笑,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你答应了我的,不许生气。”
她心情非比寻常地好,尤其是在看到不远处呆滞到一脸空白的潘汉卿,故意翘起唇角朝他得意地挑眉,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另一个方向,程晟兢兢业业训练中,累死也卷不过他的司嘉刚从木偶阵中出来就看到方才的一幕,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肾上腺素飙升,脸色轰地爆红。
但下一秒就被程新熟练地捂住了嘴巴,尖叫堵在喉咙里,只闷闷发出两声激动的呜呜声,攥紧小拳头狂锤大腿。
等确定人冷静下来了,程新才面不改色地将人放开,早已司空见惯,心情毫无波动。
而顾晓梦那边却不像司嘉幻想得那般甜蜜蜜,恶气一出,理智回笼,回头看到李宁玉冷得掉冰渣的脸色,顿感头皮发麻。
前一阵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而这一次…
虽说李宁玉没有当着众人的面驳她的面子,也算是让她目的延续到了底,但回去后会怎么样可就没了准。
顾晓梦头一次如此盼望训练时间能过得慢一点过去,最好拖到李宁玉消了气;可惜直到训练结束,李宁玉的表情也没能有多少好转,连带着见到潘汉卿同样不好看的脸色,她也不太能开心得起来了。
傍晚,混着沙土吃过晚饭,两人走在从训练场回住所的一段路上,顾晓梦心里直发苦,时不时偷瞄李宁玉的脸色。
终于等回到住所,刚一进门顾晓梦便急慌慌地伸手揽住她的腰,顺便右脚一勾把门关上。
“玉姐…你答应我了的!”
她其实很想硬气起来,但实在怵得慌,导致又想求饶又觉得自己有理,讲话都不知该用什么语气。
论有一个易害羞到在外头亲一口都要恼的爱人是个什么体验…
有本事她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脸皮也能这么薄啊!
不知是不是预感到了她抓狂的腹诽,李宁玉掀起眼皮淡淡扫过来一眼,将人慑得顿时收起了小心思,挤出一个讨好的笑,环在腰间的双臂又紧了紧。
“玉姐,我们去洗澡吗?”
“嗯。”
冷落了她一路,李宁玉终于肯回话,垂眸无奈叹息一声,掌心覆上腰间的手,拉住她往浴室走,“脏死了。”
松动的态度可轻易被人所感知,顾晓梦悬着的心脏也往下落了些,乖顺地跟进浴室,却见李宁玉转身便来扒她的衣服。
“玉姐?”她没敢躲,只是迷茫地眨了眨眼。
李宁玉眼也不抬,淡声道:“干什么,不是让我帮你洗澡?”
嘴上说着也不耽误动作,干脆地将她身上脏兮兮混了沙粒的衣服拽下来丢到脏衣篓中,打开花洒水流哗哗落下,浇了顾晓梦一脑袋,她却还傻兮兮弯起眸笑。
居然没有因为生气而反悔。
但还不等她多惊喜几秒,水便流进了眼睛,手又脏着没法擦,她下意识甩头,却被李宁玉一把按住脑袋。
从道具栏中取出纸巾给她擦掉眼附近的水,又顺便擦了擦脸,白色的纸巾沾上一片脏污。
脏小狗。
“闭眼。”
李宁玉取下花洒靠近她的头顶,一边冲着一边用手擦洗她皱成一团的小脸;顾晓梦屏住呼吸以免将水吸进鼻子,脸洗干净了头发还是脏兮兮的。
挂回花洒,李宁玉按着人微倾下身将挤好的一坨沐浴露涂抹到她湿透的发丝上轻轻揉搓着。
顾晓梦享受地闭着眼又搂上她的腰,却触到一层衣料,顿时将眼睁开一条小缝,裹着鼻音不解道:“玉姐怎么没脱衣服?都湿透了。”
李宁玉垂眸向下瞥了眼,未回话,一心专注于给她洗头发。
顾晓梦见她沉默,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伸向了她的衣领,喃喃着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又脏又湿穿着多不舒服啊,还是脱掉吧…”
系扣的衬衫在这种情景下反倒比T恤更方便她动作,只是每解开一颗都要先偷偷瞟一眼李宁玉的脸色;心道自己先前没少往她身上蹭沙子,幸好是深灰色,若是白衬衫现在应该已经不能看了。
直到将最后一颗扣子解开,她却不敢继续脱了,抬眸觑了她一眼,索性不再动作,直接再次搂上她纤瘦而柔软的腰肢,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还算心满意足。
李宁玉后脊过电似的僵直一瞬,实在痒得难受,带着满手的泡沫拍了下腰间不老实的爪子,警告般:“别闹。”
摩挲顿止,顾晓梦被她按着额头推开一点,闭上眼等水流拂过发丝冲走泡沫,彻底将沙粒洗净,清清爽爽。
李宁玉挂回花洒也脱了湿漉漉的衣服,又替她将更容易清洗的身上匆匆洗净,便一推她的背试图将人赶出浴室,“洗完了,出去吧。”
顾晓梦顿时蹙了下眉,不乐意地摇头,凑上去抓住她的发丝抖了抖,“你头发也脏了,我帮你洗。”
她虽不像自己这样整个人在沙子里滚过几圈,但被她按在地上的时候,头发也沾了不少沙子,不太容易清理。
李宁玉淡淡瞥她一眼,眸中意味明显:脏了怪谁?
意识到自己所言似乎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晓梦心虚一笑,讨好地给她捏捏肩,“我错了,我来帮你洗。”
她无声轻叹了下,垂眸默认。
两个人洗澡总要比一个人慢一些,等她们洗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顾晓梦还殷勤地将脏衣服洗干净,才出去找人。
仍是熟悉的情景,李宁玉靠着床头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过于雷同的场面令她莫名地安心又有些慌乱。
但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一次起码李宁玉肯抬头瞥她一眼,比上次全程不理人好得多。
略有些忐忑地走到床边,没敢直接往人身上扑,稍显拘谨地坐在床沿趴到她腿上,双手搭上膝盖又将下巴垫上去,睁着一双乖巧的桃花眼眨巴眨巴。
“玉姐…还在生气吗?”
李宁玉放下书,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明知她最擅长装乖,还是忍不住为这模样心软,便又有些赌气意味地捏了捏她的脸,神色带着点似笑非笑:
“你先前说什么来着,记得清清楚楚,绝对,再也,不敢了?”
连语气都模仿得大差不差。
顾晓梦捂住脸,透过指缝看她,底气不足地弱弱道:“是你先答应了我的…”
虽说手段多少有些不太光彩,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得认,对吧…?
李宁玉扯起唇角凉嗖嗖地笑了下,“我知道,我说话算数,就不额外追究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顾晓梦欲言又止。
“什么?”
“…没事。”
明知故问的话,要是真问出口,她估计得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