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司马懿坐在书房里查看三方会谈的人员名单,三方会谈是由曹操发起的关于十二奇迹之一东风祭坛使用权的讨论。
吴国来使:孙策,周瑜。
吴国经过十年的政权更迭,最终是由年轻一代代表的新进派取得了胜利,长达数百年统治地位的魔道家族退出了吴国政治舞台,孙策做为人气最高的人坐上了吴国君主的位置,而与他并肩征战的兄弟肩军师被授予大都督的职位。
蜀国来使:刘备,诸葛亮。
司马懿的手指在诸葛亮的名字上顿了顿,十年来,他们再没有见过面,诸葛亮得知他走后,是生气?是担忧?还是如十年前一样被封印了这一段过往的记忆?司马懿不得而知。
他只能从手下的情报中得知诸葛亮放弃了做为夫子的继承人,转而加入蜀国阵营,现在是蜀国的军师和丞相。
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司马大人,该出发了。”
司马懿回过神来,拿出外套穿上,魏都的冬天很长,大半年的时间都是很冷的。
走过门口时,看到门口摆放的铜镜映出的身影:眉头因为总是皱着,已经显出怎么也抹不平的川字纹,眼睛下方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双颊因为瘦削而凹陷,头发虽然有修理过,但是因为卷曲,显得有些乱糟糟,中间一缕白色的头发更显得他老了好几岁,衣服是一成不变的黑,没有半点花纹,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戾气。
司马懿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说服自己,接待使者,穿着上总不能太失礼。
回屋将头发重新打理了一下,使劲的压平,小心的将那戳白发藏了起来,又用温水洗了把脸,虽然川字纹和黑眼圈还在,但总算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在穿着上,因为个人原因,虽然衣服不少,但都千篇一律,司马懿选来选去,选了最厚的一件,因为保暖性的要求,那件最贵,虽然也是黑色,看起来好歹雍容华贵一些。
司马懿走出门,问了下人:“我这样看起来是否有亲和力一些?”
没等别人回答,又自我否定:“算了,能稍加收拾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
下人张着的嘴愣在半空中,没敢接话,眼前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手段阴狠,很多俘虏在他手里都坚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什么都全交代了。
马车是曹操配给他的,用的并不是真马,而是一种会自己行走的机关马。
作为魏国丞相,曹操给的马车确实符合丞相的华贵,司马懿看了一圈,觉得还算满意。
魏国作为三分之地武力最强的国家,并不需要君主自己去接待使者,这个重任就落到了国家二把手丞相身上。
司马懿到的时候,蜀国的人已经到了,一共7人,其中包含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被诸葛亮抱在怀里。
听到马车的声音,诸葛亮回过头来,正好与掀开马车帘子的司马懿四目相对,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眼神不再是那么张扬,更沉静内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司马懿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以为这么多年的分别,他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却没想到一见面就破防。
司马懿紧紧的抓住马车边缘,稳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手都被捏得泛白。
诸葛亮微笑着说:“好久不见,司马丞相。”笑意不达眼底。
刘备有些开心的问:“原来你们认识啊?”
诸葛亮解释:“曾经的稷下同窗,只可惜司马丞相只念了半年,还未来得及深入交流感情真正了解彼此。”在真正两个字上,着重的进行了强调。
司马懿想像诸葛亮一样从容的笑一下,发现做不到,干脆不笑了,面无表情的念着欢迎词:“欢迎来到魏国,我们已经为诸位准备了行宫,请诸位随我来。”
诸葛亮手里的孩子扭扭扭,从诸葛亮手里扭了出来,蹬蹬蹬的跑到司马懿旁边,一点也不见外地问司马懿:“行宫里有什么好玩的?要是没有的话我就住街上。”
司马懿瞅着这个和诸葛亮一样自来熟的孩子,倒是没这么讨厌,不过孩子玩的东西他到没太注意,想了想孩子应该喜欢吃的,便蹲下来平视着孩子的眼睛答道:“行宫里有做成兔子形状的糖膏。”
小男孩果然睁大了眼睛:“真的吗?我要去行宫里玩儿。”
刘备看着被一个糖糕就拐走的儿子,有点不忍直视,捂着脸把孩子抱了回来,不好意思的笑:“孩子比较顽皮,司马丞相莫怪。”
刚刚还笑不出来的司马懿,被一个孩子搅和,倒也放松了些:“没事,很可爱。”
这时,吴国的使者也都来了,也是一行7人,为首的是孙策,皮肤晒得更黝黑了些,却还是一如初见时那样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周瑜跟在孙策身侧,不再穿着红色的衣服,而是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裤子,披着白色的披风,显得身材修长而挺拔,虽然还是留着长发,却不像以前那么女气,脸长开了些,显得棱角分明,像军官一样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司马懿听说周瑜治军严谨,吴军十几万水师,没人不服周瑜的,真如他当初所说,让人提起他就害怕。
司马懿划过周瑜,眼光落在大乔勾着孙策的胳膊的手。
大乔便是当时陪他一起离开稷下的小女孩乔莹,却终究也没能陪他走到最后,乔氏一族来找她的时候,她便随着乔氏一族离开了。听说当时乔氏一族的族长是得到了一对双胞胎孙女,但因为说双胞胎不详,将小孙女送到了稷下学院寄养,后来为了区分两个女孩便冠以大乔小乔的称呼。
司马懿收回目光,像刚刚一样面无表情的念着欢迎词。
倒是孙策很热情:“司马兄,又见面了,当时你安安静静的,没想到竟然也成为了魏国手握重权的丞相了。”
司马懿有些诧异的看着孙策,当时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全程他都没怎么说话,存在感相当低,没有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孙策依然能记得,不过也排除周瑜路上给他做了功课。
孙策继续道:“在魏国还仰仗你多照顾了。”
司马懿低垂着眉:“仰仗谈不上,只是各位远道而来,我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
送完几个人,司马懿感觉比审了一天的犯人都累,坐在马车里任由马车随意的跑。
大魔王适时冒了出来:“你动摇了吗?”十年来,真正陪着自己的也只有大魔王,司马懿渐渐忘记了大魔王曾经的光辉事迹,与他和平共处。
司马懿摇头:“没有。”
司马懿与下人交待了一声:“去铜雀台。”
“是。”
铜雀台是曹操阅兵的地方,三方会谈上会有一个阅兵的项目,是为了震慑两国,能将东风祭坛的钥匙碎片交出来最好。
东风祭坛是诸神留下的十二奇迹之一,拥有大规模的杀伤性,谁能掌握东风祭坛的力量,谁就能直接左右三分之地未来的走向。
但查找奇迹的所在地点并不容易,从司马懿带回来的天书中,也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弄清楚了东风祭坛的大致方位,但此刻,被分为三份的钥匙碎片,也有一份落入了蜀国刘备手中,一份落入了吴国孙策手中。
此次三方会谈,明面上是沟通东风祭坛钥匙统一保管的归属问题,实际上曹操想借此次机会,威胁也好,震慑也好,将钥匙碎片抢夺过来。但还没到铜雀台就被曹操召进了宫。
曹操已人至中年,但是与十年前的样貌变化并不大,只是眼神上看人更为锐利逼人。
司马懿在下首恭敬的叫了声:“主公。”
曹操审视般的看了会儿司马懿,右手摩挲着司马懿找到并给他带回来的钥匙碎片,缓缓开口:“懿儿啊,你从小便天资聪颖,我时常想,你若是我的孩子多好。丕儿若是能有你一半识时务,我也不至于总这么操心。”
司马懿低垂着头,看不出喜怒:“主公谬赞。”
曹操看着下方只露出头顶的司马懿,陷入沉思。以前的司马懿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稚嫩的忍耐,自司马懿带着天书和钥匙碎片回到魏国以后,心思变得越发深不可测,难以捉摸。但不可否认,在真正找到东风祭坛之前,司马懿对他还有用,他还不能轻易下手。
在用人方面,曹操比另外两个君主要大胆地多,不论是臭名昭著的徐福,时刻准备与曹操决斗的夏侯惇,还是有灭族之恨的蔡文姬司马懿,只要表现出对他有用的能力,他不介意利用完他们的能力后再杀掉。
从某种方面说,曹操确实有霸主的气度,只不过太过不择手段,失了人心。
曹操不再纠结司马懿的忠诚问题,转而问道三方会谈的人员:“今天两国来的人怎么样?”
司马懿恭敬的回答:“吴国一行7人,另有5万水师驻扎在魏吴边境。吴国君主孙策虽没有正规修习过魔道和武道,但在生死战争中磨练,自成一派,武力值不低。大都督周瑜修习火元素魔道,单打独斗并不见得有多强,但在军队这样密集的人群中有奇效,相传他纵火能力可以使方圆八公里都笼罩在火海中。另有亲眷两人大乔和小乔,大乔修习魔道,但修习时间尚短,攻击力应该不强。小乔自幼展示出强大的魔道能力,与周瑜相当,有大规模的杀伤力。另有仆从3人,是孙策与周瑜的贴身侍卫。“
曹操:“大乔的能力不在打斗上,我听闻她是罕见的空间传送能力者,依你之见,大乔和小乔能否为我所用?”
司马懿顿了顿,他没想到曹操连敌方家属的墙角都敢挖,斟酌着说:“她俩能力确实强,但白天接待时看到他们之间感情颇为深厚,应该不会轻易背叛他们夫君。”
曹操觉得有些可惜,尤其是大乔,如果能为他所用,在行军方面有奇袭的效果:“那蜀国呢?”
“蜀国也是一行7人,另有3万军队和5000魔种在蜀魏边境。蜀国以机关闻名,魏国君主刘备虽草莽出身,但手上的武器却比较厉害,丞相诸葛亮修习的是光元素魔道,对魔道之力掌握已是炉火纯青的地步,应该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人。刘备带了他的孩子刘禅来参加,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应该威胁不大。另外四人是蜀国五虎将,据说各个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有万人之中取人首级的力量。“
曹操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五虎将确实不错,不过自身的强大才是强大,刘备能力不足,反而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司马懿没有对曹操的言论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知道曹操在心中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并不是很能接受别人的意见,他一方面喜欢对自己有用的人,另一方面却希望别人对他完全臣服而不是一起并肩作战。
半晌,曹操开口:“你说,如果他们不愿意乖乖交出钥匙碎片,我要求他们把亲眷留在魏国会怎么样?”
司马懿没想到思考了半天,曹操还没放弃留下大乔的想法,有些犹豫的说道:“怕是留不住。”
“我听说,大乔是你的义女。义父留下女儿叙旧也是应该。”
司马懿明白曹操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试图改变他的想法,从善如流的应道:“是。”
曹操对于司马懿的识时务很满意,继续说:“至于蜀国,就刘备的儿子吧。”
“是。”
司马懿退出大殿,因为思考着曹操的话语,走得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迎面撞上来的小不点。
低头一看,是6岁的蔡文姬,不自觉的皱眉:“这么匆忙是打算去哪?”
着急忙慌的蔡文姬因为跑的匆忙,刚刚开始也没注意到自己眼前的人,此刻抬头一看,是她平日里最怕的司马丞相,赶紧立正站好,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文姬听说大坏蛋诸葛亮到魏都来了,想要请孟德大人让我出宫去看看。“
司马懿眉头皱的更深了,蔡文姬连忙改口:“蜀国丞相诸葛大人。”
司马懿叹了口气:“女孩子不可以说脏话。去吧,别总是冒冒失失的,不可脱离典韦视线范围。”
“是。”蔡文姬踩着小碎步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司马丞相没再看她,又立刻咚咚咚的往前跑了。
司马懿听到跑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头疼,蔡文姬没继承到她父亲蔡邕的温润如玉,到继承了他母亲赵五娘的猛女性格。
想到蔡邕司马懿的眼神暗了想到蔡邕司马懿的眼神暗了暗,拳头不自觉的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