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从同泰寺回家路上,右陶钻进了马车。

“楚家出事那夜,是一持刀男子捅死的楚建,和刺伤你的应是同一人,那人还对楚建和楚南年说了一句,可惜,你的好姑爷反将了你一军。”

胡缨皱眉,合上手里的经卷:“李商?”

“对,所以楚南年今日一开口就咬定楚彤是和李先生一伙的。”

胡缨腾出手,给右陶递了牛皮水袋,不解道:“这小公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性情大变我能理解,但为何和亲人生疏至此?”

右陶喝了口水,听到这急忙点头:“还有还有,楚彤和楚南年同母异父,楚建不是楚彤生父。”

胡缨瞠目结舌,愣在当场。

“还有,”右陶很快喝光了水袋里的水,用袖子擦嘴,闷声道:“楚南年也开始怀疑我们了。”

今日胡缨多趟折返,所以她回得比季忠还要晚一会。

又是一家人照常用了饭后,季忠急急忙忙推了胡缨溜去后院。

六郎还被锁右陶房中。

“什么?!”右陶跳了起来:“这一天吃喝拉撒都在我屋?!”

季忠站到胡缨身后,说话声音低了下来:“总不能把他锁在茅厕吧。”

眼看右陶又要发作,胡缨指了指另一边:“小桃旁边的房间还空着,今晚你去那如何?”

右陶立刻冷静下来:“可以。”

今日季忠和安殷的交谈皆数被安殷记在纸上,明明已经劈了一刻钟的干柴,却还手力稳健,笔速之快,都让季忠觉得这个哑女不简单。

更让季忠惊异的是,安殷甚至将每日给六郎的煎药事细都有纸笔记录。

眼下看,这个六郎是暂时摆脱嫌疑了。

胡缨翻着今日季忠和安殷的笔录,听季忠讲完目光也没离开过那几页纸。

季忠见她专注,问:“还有什么问题?”

胡缨从纸页间抬眼:“夫君,你觉得这六郎会用番木鳖杀人?”

季忠挠挠脑袋:“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没有证据,但那案子人命太多,就算他有牵扯,也不会是他一人做的。”

胡缨犹豫了一下:“李先生死因是番木鳖?”

李商所中之毒胡缨确实一直拿不准,那日他呼吸困难,确实是番木鳖症状,可他当时七窍流血,明显又是其他药物所致。

季忠看胡缨神色苦楚,低声回答:“李商死于药物中毒,番木鳖只是其中一种,仵作认为还有夹竹桃和砒霜。但那些弓弩手是切切实实的死于番木鳖,我们现场查验就能看得出来。”

胡缨收敛起情绪点头,推开了右陶房间的木门。

六郎盘腿端坐在临时搭起的床榻之上,听闻声响,神情淡然的看向他们三人。

右陶左瞧瞧右看看,又在空气中吸吸鼻子,疑惑道:“这一天你拉哪了?”

六郎脸蛋登时红了起来,指了指窗户。

“窗户不是锁上了吗?锁坏了?”右陶见状,上前就要用手推。

胡缨和季忠怎么也没想到,六郎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死死扒住右陶两只手,生生制住右陶触碰那窗的动作。

右陶不得其解,扭脸看到了六郎用力憋得通红的脸,听见他吞吞吐吐道:“推开会有条缝。”

右陶低头瞧了眼窗下的板砖,又看了看窗缝,连忙推开六郎,急急后退了两步,僵硬道:“那,大号呢?”

六郎扶了扶腰,艰难道:“刚刚正想去上,但是一心急,又憋回去了。”

右陶深吸一口气:“说好了,小桃旁边那个房间是我的了。”

他见季忠点头,憋着一口气冲出了房间。

六郎狼狈瘫坐在地上,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形容有些虚弱。

胡缨见季忠允诺,便将安殷的手稿递给了六郎。

季忠咳了咳嗓子:“六郎,因我未按照京兆府尹的流程审问你,所以没好将你带你去京兆府尹,眼下那哑女的证言证明了你的清白,今晚你就可以回去了。”

胡缨一听这话不禁看了看季忠,如果六郎事后有心,拿私囚一举状告季忠,一顿板子少不了,那侍卫亲军司的官位估计也要降一降了。

六郎细细看着安殷的字迹,叹了一口气:“今天大人见她的时候,在做什么?”

这让胡缨始料不及,惊讶看向六郎。

季忠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哦,我去之前,她在砍柴火。听赵管事说,安殷姑娘与你不对付,但今日却证了你的清白,你回去后不要再欺压她了。”

六郎阴恻恻笑了起来:“大人,我问得是,你们两个今日在做什么?”

季忠木头得很,没有听出言外之音,只是看着六郎的模样背后开始发凉。

胡缨看出六郎的不对劲,抢先替季忠答了话:“今日夫君与她谈完话便回了,你放心便是,今夜回去你大可去问问她。”

六郎沉默不语,仍支起一条腿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安殷的手稿。

胡缨见他冷静下来,补充道:“六郎今夜不回去也好,好好在这休整一晚,左右安殷姑娘一人在陵阳楼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话似是激起了地上的少年,他慌慌张张爬了起来,一边跑向门外右陶的方向,一边对他急声道:“快,送我回去。”

季忠有些纳闷,也就一天,怎么还把人关出精分来了,不由得对六郎身影喊:“不上个大号再走……喔!你戳我做什么?!”

胡缨对季忠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证据私囚男倡,他眼下不把这放在心上才好,赶紧让他走罢。”

这夜,季忠胡缨的房门又被右陶锤得咣咣响。

季忠在外屋的床上翻来覆去,自己明明是这个侍卫的主子,却表现得如此没有威严,以至于这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好好学一学。

犹豫再三,季忠刚要起身,却见胡缨无声的从他床一旁略过,给右陶开了门。

“大半夜发什么疯。”季忠少有听到自己妻子这般用词。

“你们夫妻俩能不能有点心。”右陶打了个喷嚏,“那个屋里的被子褥子都发霉了你们知不知道?”

胡缨睡意朦胧的揉了揉眉心:“为什么不回自己房间去拿?”

“那个六郎呆过的地方我什么东西都不想碰!”右陶一听这话情绪上来了,音量也上来了。

“那你用我的。”胡缨转身走回自己床上扯了两条被褥塞给了右陶:“你我男女终究有别,这种事情你要学会麻烦小桃,不要半夜来吵我。”

右陶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脸蛋红了起来:“小桃也是女人!而且小桃晚上要睡觉的啊,而且不都说新婚夫妻是不睡觉的吗?”

胡缨还陷在困意之中,想着赶紧打发右陶了事,那话也没听进去,一直在那嗯嗯点头。

右陶还想说什么,只见从胡缨身后伸出一只手臂,拉起木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

右陶听见了季忠那句话。

“我们俩天天都要睡的,赶紧走。”

门内两人才反应过来都说了什么后,脸蛋比门外的右陶还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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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歌
连载中灵絮竺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