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像有人在撞钟,嗡嗡直响,嘴巴里渴的厉害。
“魏婴,魏婴?起来,喝点水。”
魏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有个杯子装了水放在他嘴边,赶紧喝了一大口。
“慢点喝。”
喝了水,脑子才清醒一些。
“蓝湛~”
“嗯,我在。”
魏婴看看外面,阳光很亮,估计快到午时了。
“我喝多了?从昨天睡到现在?”最后的记忆还是跟人喝酒,之后就断片儿了。
蓝湛憋着气,“以后不要醉酒。”
魏婴笑嘻嘻爬起来,“成亲呀,高兴嘛!”
“蓝湛,我们成亲了哦!过来,叫声官人听听。”
“……快起来洗漱,还有很多事情。”说完起身让下人准备水。
魏婴晃晃悠悠爬起来,头还是很疼。
“先喝点粥,垫一垫,一会儿就吃午饭了。”蓝湛虽然心中郁闷,还是要照顾这个祖宗。
“咱们昨天没回夷陵,我让人把要放到那边的东西都送过去了,”蓝湛一边给魏婴布菜一边道,“我们辞别江宗主后,就直接回姑苏。回去还要试衣服,熟悉流程,明天的仪式从早上就开始。”
唉,还没等喘过气,到云深不知处还得来一遍,魏婴揉揉突突跳的脑袋,有气无力道:“哦。”
一双手伸过来在太阳穴两边轻轻揉起来,“以后且不可贪杯了。”
两人一切都收拾好,来到江枫眠这里辞行。
江枫眠,虞夫人,江澄,江厌离,还有一些族里的长老都在。
这么大阵势?
两人见礼后,坐在椅子上,魏婴觉得有点不安。
莲花坞没有那么重视礼仪,今天这是怎么个意思?
江枫眠开口:“阿婴,忘机,你们已经结成道侣了,以后要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不负誓言。”
“是,江叔叔。”
“好,”江枫眠继续道,“今天,我召集了大家来,也是要宣布一个事情。”
大家听到这都精神起来,正事来了。
“魏婴作为我江枫眠首徒,这些年来,聪颖伶俐,正直忠义,深得我喜爱。明日魏婴与蓝湛于云深不知处举行结道仪式后,会入蓝家籍,因此,今日,我会将魏婴从莲花坞除名。”
屋内人听到此,均是一震,魏婴刚成亲就被莲花坞除名?
魏婴自己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魏婴后续不再归属于莲花坞,但依然是我江枫眠首徒。后续,魏婴选择入云深不知处或是自由自身,都随他自己心愿。”
“召集大家,就是为了当众宣布此事,大家无异议就可以散了。”
江枫眠平静的宣布了此事。
听了这事的人却不平静。
虞夫人面无表情,魏婴的事,自此也算是彻底了解了,以后莲花坞再无魏婴。
江澄心里五味杂陈,小时候说的那些话,终究都是戏言了吗……
虞夫人起身离开,还带走了愣神中的江澄。
江厌离过来温柔地拍了拍魏婴的手臂,无声安慰,她当初也是被除了名的。
大家对此并无异议,陆陆续续离开。
“江叔叔,之前定亲的时候,不是说,我们在哪里都可以吗?”
之前不是说他在蓝家在江家都行吗?现在,为什么又……
“阿婴,”江枫眠反而看得很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有天赋有潜力,江家以后只会束缚你。”
“我是江叔叔教的,为江家效力是我的本分!”
江枫眠欣慰地笑道:“比起你为江家出力,我更希望你能放开手脚,一往无前。”
江枫眠其实想了很久,江澄的天赋一般,未来必是比不上魏婴的,偏阿澄又好胜心强,与其把阿婴留在莲花坞,跟阿澄两人互为掣肘,不如趁情谊未耗尽,好聚好散,将来若有什么事,还能互为助力。
“江叔叔不是要赶你走,以后不管你在哪,是加入云深不知处,还是有一天能开宗立派,你永远是我江枫眠的徒儿,咱们师徒的情谊不会变。若是有什么意外不测,江叔叔也会随时接你回莲花坞。”
若真有一天,魏婴在外面混不下去,再入莲花坞,也不过是他江枫眠一句话。
“江叔叔……”魏婴眼圈微红。
“呵呵,成亲是好事,明天还要在姑苏办仪式,不要难过。逢年过节你还要来看江叔叔的。若是以后你想住在夷陵别院,咱们也可以常常见面。”
“魏婴,头还痛吗?”蓝湛给魏婴倒了杯水。
自从江枫眠宣布了魏婴从莲花坞除名的事,魏婴一直情绪不佳,精神恍惚,来姑苏的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等明天仪式完了,再接魏婴回静室,看魏婴这个样子,蓝湛不放心,反正在云梦也拜过天地了,就直接带魏婴回了静室。
静室因为蓝湛成亲,整个修缮了一番,室内还挂上了红色的纱帐,窗户上也贴了喜字。
可是魏婴现在全无心思看那些,坐在案边,默默喝着茶。
“魏婴,”蓝湛换了衣服坐到魏婴旁边,握住了魏婴的手,“想喝酒吗?”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魏婴,或许魏婴需要的也不是安慰。
道理大家都懂,只是感情上还无法那么快割舍和接受。
“云深不知处禁酒哎!”蓝湛居然为了他犯戒,“而且你今天早上不是还跟我说不许醉酒吗?”
“下不为例。”说着拿过一个包袱,里面居然有好几坛天子笑。
呜呼!魏婴吹了记响亮的口哨,拿过一坛打开,咚咚咚灌了一大口。
“慢点喝,”蓝湛还让人端了些饭菜过来,“吃点东西。”
魏婴借酒浇愁,转眼三坛酒就下肚。
天子笑的后劲儿还是挺足的,魏婴眯着眼看灯下的蓝湛,“二哥哥陪我喝一杯呀,说起来咱俩还没有喝过合卺酒呢!”
蓝湛犹豫了一下,但合卺酒确实是要喝的,“好。”
倒了两杯酒,认认真真把这杯合卺酒喝完了。
“蓝湛,你——”蓝湛一杯酒下肚,就直接俯在案上,人事不知了。
魏婴愕然,一杯倒啊?怪不得蓝家要禁酒呢,这个酒量不禁真不行。
魏婴自己继续喝。
一边喝一边想着从前种种。
他小的时候跟着父母各处夜猎,后来流浪街头,然后在莲花坞长大,现在又来到了姑苏,姑苏会是他最后的归宿吗?
他一直以为他会永远留在莲花坞,以为那里是他的家,以为跟蓝湛在一起,也不会改变什么。
是因为选择了蓝湛吗?
魏婴看着桌上蓝湛白玉无瑕的面容,我选择了他,所以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吗?
伸手抚上蓝湛的脸颊,如果早知道选择蓝湛的后果是这样,他会选蓝湛还是莲花坞?
往日不可追,但是此时此刻,魏婴扪心自问,蓝湛在他心中已是最重要的存在。
掰过蓝湛的脸,魏婴重重吻上去。
我的蓝湛!
魏婴越亲越热,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襟,拖过蓝湛“咚”的一声扔到床上,扑上去,也撕开了蓝湛的上衣。
......
“魏婴,醒醒,该起床了。”蓝湛看着魏婴身上,青青紫紫一片片,心中愧疚。
魏婴勉强睁开眼睛,想起昨夜种种,伸手指着蓝湛,手臂直打颤,“我要回云梦,我不跟你过了!”
“不要乱说,”蓝湛底气不足,“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
“你后来酒都醒了!”
“......”
蓝湛无话可说,但是这不妨碍,他给魏婴换好衣服,拖着魏婴开启了大婚仪式。
昨天早上魏婴醒来只是头疼,今天是脑袋疼,屁股疼,全身都疼,从里到外疼。
蓝家的仪式还特别冗长繁琐,拜了一溜的祖宗,魏婴到后来,要不是被蓝湛拉着都要摊到地上。各种老头,叨叨个没完,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蓝家的大婚,虽有奏乐,却无嬉闹声,整个仪式严肃枯燥。
喜宴上没有肉也没有酒!
魏婴脖子上跟猫打过架一样,这大夏天的,也没法用啥衣服遮一下,就这么顶着众人戏谑的目光,完成了这一天的行程,饶是魏婴自诩脸皮够厚,也是扛不住了。
这绝对是魏婴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一天,身心俱疲!
“魏婴,父亲已经把你的名字记入了族谱,”蓝湛递给魏婴一块玉牌,“这以后就是你的身份玉牌——姑苏魏无羡!”
魏婴看着这个玩意,又抬头看了看蓝湛脸上的掩不住的笑意,“呸!”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