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宗主,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虞夫人止住了哭,起身道,“这些年,你心中都没有我,既如此,你休了我吧!”
“阿娘!阿娘!你别这样,你不要走!”江澄去拉虞夫人,却被虞夫人甩到一边。
“不走?这莲花坞哪里有我的位置啊?”虞夫人看着江澄,“阿澄,你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要嫁到金家,娘不担心她,就是可怜了你,以后娘不在了,没人护着你了,你要懂事一点,要多讨你爹爹欢心,知道吗?不然有一天,这莲花坞,只怕连你也容不下了!”
“阿娘!阿娘!”江澄缠着虞夫人不肯撒手。
“三娘子,你这是干什么,我从未想过要你离开!”
“但是你就是这么做的!”虞夫人眼角觑着魏婴,“我在莲花坞算什么东西啊?无足轻重,可有可无,没人把我放在眼里啊!那我留在这里干什么,讨人嫌吗!”
“阿澄,你外公外婆虽还在,娘出嫁这么多年,却早已不是虞家女了,以后,娘就在荒山野岭置两间草棚度日,你若还记着娘,就逢年过节来看看我!”
“阿娘!阿娘!我跟你一起走,你带我一起走吧!”
“傻孩子,现在你还是莲花坞的大公子,你要珍惜,万万不要惹你爹生气!只你投胎没投好,投在我虞紫鸢的肚子里,生来就不讨人喜欢,只怕被厌弃也是早晚的事,但是你别怕,无论如何,你总是娘的儿子,到那一天,你来娘这,娘总能给你一口饭吃!”
“阿娘!”
“三娘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你——”
魏婴捂着闷痛不止的胸口,嘴角苦笑。
挣扎着爬起来,跪在了江枫眠面前。
“江叔叔,”魏婴给江枫眠磕了一个头,“您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魏婴铭记于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魏婴也绝不会忘记您的教诲之恩。只如今,我已长大成人了,也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了——”
“住口,阿婴!”江枫眠扶住魏婴的肩膀,“你是我的徒弟,莲花坞的主人还是——”还是姓江的!
“江叔叔!”魏婴看着江枫眠,摇了摇头,莲花坞的主人是姓江,但是莲花坞不止有一个主人,“我长大了,我不是那个捡食西瓜皮的幼童了,我能照顾自己的。”
虞夫人以自己和江澄离开莲花坞相逼,难道要让江枫眠为了他,妻离子散吗?
江枫眠待他恩重如山,他怎能害他至此啊!
魏婴纵然心中万分不舍,还是坚持道:“江叔叔,不论我到了哪里,我都是您的弟子,都是云梦的人。”
虞夫人冷眼看着这师徒俩。
今天这一出,她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谋划了许久。
怪她自己,当年没有在魏婴刚来莲花坞的时候,就坚决把他赶出去,让他成为了江枫眠的首徒,这些年养虎为患。
她本没把魏婴这么一个要饭的孩子放在眼里,谁知魏婴修为上天赋如此出众,从小到大,事事压江澄一头。如今俩人都已长大,阿澄看起来,无论如何是赶不上魏婴了。
这样的人,若能老老实实效忠莲花坞还好,可是魏婴性格桀骜不驯,并不是个好驾驭的人,越大越有主意,现在他居然还搭上了蓝家的蓝忘机,这若是成了,魏婴在莲花坞的声望,必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阿澄可怎么办?
纵使将来阿澄继承了宗主之位,他又如何能弹压得住魏婴啊!只怕那时候的情况会更加艰难,说不定莲花坞都不姓江而改姓魏了。
谁犯的错,谁来承担,趁现在,魏婴还羽翼未满,尽早下手,才是上策。
今天,她就是要拼的一身剐,也要把魏婴赶出去!
她就不信,江枫眠真会抛妻弃子。
“阿婴~”江枫眠看着魏婴心中难过,这孩子也是他从小养大的,机灵聪颖,虽年少顽皮,却心思通透,重情重义。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不过是虞夫人容不下长大的魏婴了。
夫妻二十年,他自认这些年对三娘子是有感情的,却终是走到了这般离心的地步。
休了三娘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两人儿女都这般大了,哪有休妻的道理。再说,让阿离和阿澄如何见人。阿离还要嫁人,阿澄还没有定亲,母亲被休,他们姐弟要如何自处。
江枫眠叹了口气,看向江澄,“阿澄,你要跟你母亲,一同离去?”
“阿爹,不要!”江厌离惊叫一声。
虞夫人脸上也微微变色,难道江枫眠真要为了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女儿的孩子,遗弃她们母子!也罢,也罢!
江澄看看父亲,看看母亲,这些年母亲对他的期待和维护,历历在目,心中的天平有了倾斜,“我、我跟娘亲一起!”
江枫眠心中难掩失望,阿离阿婴和阿澄,他都是一样的教导,孩子们却长成了不同的样子,只能说人还是要看天分吧。
江枫眠自认光明磊落,行事从来无愧于心,待妻子儿女,都是一般尽心尽责,今天家里居然闹成这个样子,可见一步错步步错,悔之晚矣啊!
轻叹一声,江枫眠扶起魏婴,“阿离,带阿婴下去仔细检查伤情,尽快医治。”
“三娘子,阿婴的事,我会处理,以后,他的事,都与你无关。”
“阿澄,扶你母亲,回紫悦阁,好好照顾她。”
说完,起身离去。
晚些时候,江枫眠就让人把魏婴的东西搬到了他的院子,暂住在里面养伤。
江枫眠琢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找了长老们一起商议了一整天。
第三天开始整治莲花坞。
通知虞夫人,以后宗主夫人的管辖范围,只包括江氏宗妇的职责,宗主内院的饮食起居,以及紫悦阁的内部事务,其余莲花坞的事务,一律不准她插手。
虞夫人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也没办法,这就是代价。
魏婴伤的不算太重,躺了三天,就行动无碍了,只是内伤还要慢慢修养。
这天刚吃完药,魏婴正靠在窗边,百无聊赖,六师弟跑了进来,“大师兄,师父叫你过去!”
“好,我马上去!”知道大概要说什么事,魏婴整整衣服,深吸一口气,迈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