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祎青踩着防疫一米线等地铁时，无意瞥了眼一个戴口罩的女生。
然后，越看越觉得，像自己的网恋女友。
她穿着印有明显品牌LOGO的直筒羽绒服，双手捧着手机，毛衣袖子长出羽绒服袖管外，盖住手背；平缓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玻璃瓶底厚的窄方框眼镜，浅蓝口罩微微发鼓；额前刘海一根根黏在一起，随着低头的重力下坠，与鬓角错开分明的界线，黑直长发贴着头皮，扁头轮廓勾勒明显，油光蹭亮的油腻。
与女友近照中的LOGO、穿搭、发型……甚至连那副古早的眼镜款式都重合。
只是自拍与他拍的视角，天壤之别。
世界上应该没有这样的巧合。
林祎青略一犹豫，退出了排队的队伍，单手摸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
微信置顶，亲密无间的聊天对话框内，几个小时前刚刚传来她的早安，和为今晚不能视频通话再次抱歉。
女友性格如此，关心无微不至，即便再忙也会回复他的消息，说任何话时都很体恤人，就算拒绝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你好。
机智小青：【阿白，你在学校吗？】
地铁站没人不是低头族，女生也始终垂着头、驼着背玩手机，但此刻，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飞快地动了起来，显眼到刺眼。
绿色气泡悠然弹出——
可爱小白：【在啊宝，怎么啦？】
他收到了回复。
林祎青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还插在兜里的那只手将出不出，像个迷失在北京地铁、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过站旅客。
机智小青：【我好像看到你了】
林祎青发完信息，抬头，拥挤的行人隔断了他的视线。
他本能地加快步伐，绕过人群，却在她的身影更加清晰地重回视线时，顿住了脚步。
因为微信里，一连数条消息跃动——
可爱小白：【诶？】
可爱小白：【不太可能吧hhh，我在北京，你在南京，而且我现在正在教室上课呢】
可爱小白：【虽然但是，hhh是哪个美女姐姐跟我长得像啊，也是缘分了耶，快拍张照片给我康康！】
……
这一刻，林祎青甚至不知道，是该先迈步子，还是先回微信。
如果，这就是他的网恋女友……
那么，他喜大奔普、喜闻乐见，就这么一脚踏进了，照骗的深坑。
女友发给他的自拍，鹅蛋脸，平眉，桃花眼，高细的鼻梁，绝对标准的唇形，天然无修饰的黑长直，空气刘海雾蒙蒙又俏皮；比长相更难原装的是她瘦而不柴的身材，不仅天生比例好，直角肩，腰细胯宽，还拥有后天自律健身的肌肉线条。
而眼前这女生，裹着雌雄难辨的直筒羽绒服，甚至因为驼着背玩手机，整个人多少显得有点虎背熊腰。她看着不矮，但实在与修长苗条、运动塑型毫无干系。
过时的眼镜、羽绒服款式，懒得洗的头发，中等身材，浅蓝口罩下的素颜……很朴实无华的那种普通女生。
他第一眼见到她起，脑海里蹦出的形容词，就是普通。
没有姣好的样貌、精湛的化妆技术、苦心钻研的穿搭，是走在人群中都会被淹没的黯淡和普通。
短短几分钟，林祎青实打实的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人生绝望，什么叫网恋需谨慎，不知道对面是人是狗。
他此刻的心灰意冷、进退维谷，实在是理想与现实奔赴两种极端——哪怕能有一点儿跟照片中的相似呢？哪怕是一丁点，他也不至于对她评价如此之低。
手机里，是女神级别的网恋对象；手机外，是一个如此难以令人留心、哪怕留心一眼的女生。
他毫无侮辱她的意思。他没想到故事的情节真的就这么俗套。
没有人不是普通人，他也是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非要在网上把自己包装得特别完美？诚然当今互联网人均985和神颜，不过度吹捧无法引起关注，但本质上都是精心剪辑之下的包装，脱离了网络，绝大部分人都不是这样的——这个道理很难懂吗？
假如她能从一开始讲明，她可能长得并不好看，那么他也一定会说，他也并没有多么会挣钱。即便最后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对方，奔现失败，至少过程真诚——他们只是没能跨越现实这层阻碍，不代表以前的感情是假的，那就不亏。
而他一开始喜欢她，甚至完全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现实中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就是很蠢的对一个游戏角色，一个二次元纸片人动了心。以至于他一直以为自己撞了什么大运，不仅三观思想都契合，连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丽。
那种惊喜的、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他至今都记得。
现在想想，他可能是发生了那种心理学上的效应，是说，特别危险或者特别喜出望外的时候，那个心动，你以为是爱情。
钉钉显示了一条新的工作消息——
罗寿：【组长，吴总要每个组开临时组会，请问我们几点开始？】
林祎青输入“你们先开，我晚点到”，又删回，问什么内容——事不重要还开什么会：【马上，在地铁上，稍等】
他抬头，慌乱了一瞬。
女生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人潮里。
原来真正过站的旅客不是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是慌张无措地追寻，徒劳无功地剥开人群，最后，没能赶上。
身心迟来的疲惫散布全身，不知道在懊恼什么，后悔什么，又在……责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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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泛着金黄色调的小酒馆内，曲调悠扬，只有零星几桌客人，都是下了班来吃顿简餐、喝杯酒的社畜。
林祎青靠着木质椅背，垂眼玩手机。
置顶聊天，以他敷衍过去的“哪好意思拍”，和她“鸭鸭大笑”的可爱表情包结束。
他不再回，她也一句都不多问。
毛呢大衣搭在椅侧扶手，林祎青却与白天判若两人，仿佛短短半天时间内失去了所有精神力，全身重量都赌注般的押在一把椅背上。
清脆响指声在耳边响起，他回神，“来了，致和，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吧！难得你来一趟北京，本来想着说请你吃顿便饭，结果加了个班，来晚了。”
男人一身棕色羽绒服，黑色阔腿裤，半年以前还是林祎青的直属上司，因为理念不合跟大老板谈崩了，辞职当天指着老板鼻子骂为了流量数据博眼球连做人最基本的良知都不要了，迟早有一天得反噬，骂完就抱着纸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时林祎青看着边致的背影，脑中缓缓升起一句，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我也刚下班，白天开会，晚上回酒店也是一个人，没什么事。”林祎青顺手把手机放上桌子，随之坐起身，“想吃点什么？它这扫码点单。”
“随便来点，面之类的。酒我就不喝了，开车。”
“好。”
林祎青点完单，二人闲聊，边致问，“刚见你盯着个手机失魂落魄的，我从你面前过来都没反应，工作还是对象？”
“都有吧。”
“对象我没办法，工作，我建议真别干了。老陈现在越来越卷了吧。”
“是的，这次出差，我本人到出差前一天才知道我要出差。”
“那你哪有时间交接工作啊，那黑心老陈给你订机酒了吗？”
“订了，一宿没睡，做完工作直接去的机场。下班临走前，我转身看了眼，半个公司都还在加班。要是给内卷公司排个名，我司当之无愧第一名。”
“搁那儿硬熬，熬出事就知道健康是自己的。老板屁事不干光压榨，员工想着趁年轻身体好再拼几年，每天跟吞了几百斤鸡血洗脑包一样，硬卷。”
“我入职，不算实习，满打满算，才五年吧，已经卷不动了，纯老人。让我调动那种紧张的，每个人都像热锅上蚂蚁一样转，一刻也停不下来的状态，也调不起来了。”
“钱是有命赚，没命花。”
林祎青哈哈哈，哈哈完，又说，“本来因为疫情，整个行业活力该上升的，结果今年公司每一个企划项目都在走下坡路，想要回升，短期内不太可能。好多同事都指望来一批精力过剩，创意无极限的00后入职呢。”
“好风凭借力啊。先不说自媒体市场早就饱和了，甲方五彩斑斓黑，网友人均杠精，有些东西那真是火得莫名其妙啊，永远把握不住风向，我最近就听到一个那个，尊嘟假嘟。”
“哈哈哈哈哈，不觉得挺可爱么。”
“我get不到啊！哎，可能是年纪大了。”
“小问题，正是大好年纪，可能哪天突然就get到了。”
“你还打算继续干？”
“目前是的。”
“来我公司呗！”
边致单刀直入，林祎青乐了一声，“贵司老板今天还刚加完班啊。”
“可不，谁让是自己开的，跪着也得加班。”
“我确实有跳槽的打算……算是在观望。但肯定是在南京的，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了，这行业本来就是青春饭，且走且看吧。”
“三十岁白手起家的还坐你对面儿呢。”
林祎青光应声笑，服务员已经把餐上了，边致说，“我认真的，你不想换个城市体验体验生活？广告不吃青春饭啊，讲究个资历越老道越好，而且广告自媒体不分家，那都是宝贵经验。我们初创公司，你要是来，直接合伙人，持公司股份，原始股！怎么样，考虑下！”
“你这饼我刚毕业听听还信。”林祎青秉持着好事从来都落不到他头上的多年人生经验，觉得边致这会儿就是老板/HR通病发作，抱着他就狂薅，且不会轻易罢休。
“我发誓绝不是饼，我们公司现在还真就缺个创意总监，没人能上，来面试的都是应届生，好也不好——等一下，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老在公司看你抱着个手机傻笑，让你把女朋友带过来见见的时候，你说你们是异地吧，你在南京，她在……北京？”
“……”
“我去，真的啊！哈哈哈哈，我这该死的记忆力，是吧，祎青，二十七了，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
边致提起的突然，突然到他想起从前的毫不掩饰，突然到他想起，原来他有计划过，奔现后就结束异地。
他不想阿白去南京，这对她来说变动太大，要付出的也很多，所以他决定来北京。无论是从年龄、阅历带来的心态，还是存款也好，他认为他比她更有兜底的责任和承担责任的能力，甚至异地情侣最常见的“我当初为了你来哪哪，你现在怎么怎么”的争吵，他绝大部分，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口，一方面他认为他很爱她，另一方面，他的人生已经不是起步阶段了，他已经选择过了，更清楚现在想要什么，而阿白的人生还在十字路口，就注定要为当初未选择的另一条路后悔。所以他来北京，她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是他们之间最圆满和谐的结局，就算最后没能步入婚姻殿堂，白头偕老，他不后悔，因为这段感情是他毫无保留的，脱离了幼稚又还没陷入爹味，倾注所有的对待。
唯一不好，只唯一一点不好的，这种感情不应该放在网上，因为用心的人少，信的人的也少。
今天边致抛出的橄榄枝，和今天之前的他，某种意义上是周瑜黄盖不谋而合，他早晚会因为在北京为数不多的人脉而约上边致——但今晚无关任何利益，谁让计划也赶不上他一头撞上的晴天霹雳。
实在是地铁站那一面，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甚至觉得这人就不是他的阿白，更不高估男人的本性。
那一面，让他没有任何跟她……继续下去的想法。
边致一边嗦面，一边哈哈哈大笑：“咋了啊，想说啥，说，一脸便秘样。”
“……行，我考虑考虑，走之前给你答复。”
“没问题，那我可等着了，你要是来我们公司了，绝对如虎添翼。”
林祎青见他笑得嘴角都咧到后脑勺去了：“……怎么感觉你在给我挖坑？”
“说什么呢！”边致娇嗔一眼，“说得好像你不在坑里似的。”
“……”
林祎青：“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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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后，因为不顺路，林祎青谢绝了边致送他一程的好意，打车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酒精麻痹原本就不太聪明的大脑，脑容量也随之急剧缩小，就像回到还是个熊孩子的时期，逻辑简单，是非分明。
所以一夜好眠，无人入梦。
第二天醒来，生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工作、吃饭、睡觉，三点一线，唯一改变的，大概就是微信置顶的聊天对话已经停滞。
从“日期”打开聊天记录，时不时看一下，记录或是某种证明，时间也溜走。
浅灰色就这样延续，连着两三天都不互发消息的现实情侣，根本算不上什么，对于网恋来说，却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冷暴力。
而林祎青在自我冷静时，忽然就产生了一个疑问：他是因为照骗的芥蒂，那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以前她再忙，早晚安总是有的，不会像现在这样。
……
他还是想见她。
气愤也好，不甘心也罢，所有消极情绪都在静默中悄无声息的转换——那天也许只是她的素颜，她只是随意出来买个什么东西，不在北大、甚至不是北大学生也没关系，能乘到同一条线，也许他们离得很近呢。以前距离是最大的阻碍，现在反而近了。
他依然想见她。
林祎青不再犹豫，下班回到酒店，下了一个美颜相机。
他拍出几张磨皮过度，唇红齿白、尖嘴猴腮的自拍发给了阿白。
最放松的晚上，在林祎青主动破冰后，阿白回的很快：【hhh美颜达咩】
机智小青：【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颤抖文字表情包gif】
机智小青：【所以很想问问你，怎么能把照片拍的那么好看】
可爱小白：【哎呀，别再彩虹屁我啦，老公长得也很帅哦。】
机智小青：【头一回听见你夸我帅→_→说说，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可爱小白：【嗯？】
可爱小白：【某人站起来了？】
机智小青：【老婆我错了T^T】
可爱小白：【23333有点可爱】
林祎青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弯起。
美颜相机太强大，直男也难以抗拒，就像刻意露出的柔软被肯定。
可爱小白：【你最近很忙咩？看你回消息都慢了半拍的说。出差很累叭。】
他微愣，打了好多字，又删回，最终归于：【阿白，对不起啊】
可爱小白：【为什么道歉？】
机智小青：【没有提前跟你说。我来了北京。】
可爱小白：【我知道，看到你ip地址了】
可爱小白：【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hh】
机智小青：【对不起】
可爱小白：【没关系呀，我都说了没关系的，怎么还一直跟我道歉呢，显得我好不通情达理哦。】
机智小青：【阿白，我前几天想跟你视频通话，就是我刚到的那天，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没有回复，他握着手机，又输入：【公司有让我留在北京的打算，你觉得呢？】
依然没有新消息。林祎青也没想着切出去，靠在枕头上，困意一点一点的上来。
但他还没运动，还没洗澡，还未完成睡前的一系列原定计划，就像他既定的、稳定的、无新鲜事的人生。
他应该为女友情伤，失眠或是焦虑，但他被困意席卷；他应该不要等待，但网恋靠着一部手机、一台电脑，维系感情，哪怕打一个电话，假如对方在忙，都冒昧。
林祎青往起来靠了靠，打字想不动声色圆掉这个话题的时候，顶部出现了“对方正在说话”的显示。
“小青，我说过的，我不太喜欢惊喜，我觉得是一种，挺幼稚的表现吧。有商有量，知道对方真正想要什么，才是一个成年人面对感情的成熟表现。”
“留在北京，嗯……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还是觉得北京好。但对北漂来说，其实不太适合生活，很不友好啦，只能说是为了谋生，不太可能有什么享受生活的时间的。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需要租房，你还没有租过房吧，父母都不在身边了，适应起来还是挺难的说。”
“当然啦，我也很想你留下，但我觉得你首先要为自己考虑。没有我，你愿意留下吗？如果答案是否，我觉得不要，我们为了彼此去改变些什么人生重大的事项，现在好像是很轻易感动到对方，两年三年，五年十年，时间久了就会从容易感动变成容易埋怨。所以综上所述，异地恋我也行啦哈哈哈，等我毕业啦，我就经济独立啦，到时候一周见一次不是梦！”
……
这就是阿白。
性格体贴入微，众星捧月却愿意换位思考他人的问题。她很擅长轻描淡写许下承诺，亦或是构造二人共同的未来蓝图，任何一个恋爱上头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被规划进了她的人生——但她最吸引他的，是剥开这层温和本质，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清醒，这让他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这份清醒会让她有时候显得有点无情，好比在本身就是网恋的这段感情中，他们不会去计较有没有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更不会为了特地陪伴彼此就撇下身边的亲友，拒绝再认识新的异性亲友，而作为成年人，我们都清楚，唯独这样的感情才能走的远，走的长久。
……只是可惜，感情中一旦出现欺骗，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下；话语中一刻不停的试探，就成了天赋异禀的本能。
林祎青突然觉得了无意思。
机智小青：【阿白。】
可爱小白：【嗯？怎么啦？】
机智小青：【跟我】
……跟我说实话吧。跟我坦白吧。
机智小青：【见面咩】
可爱小白：【hhh有笨蛋！突然这么严肃认真，我还以为你要说跟我】
可爱小白：【结婚呢！hahahah~】
可爱小白：【最近不行呀，疫情又严重了，学校封校了。我天天做核酸呢。】
机智小青：【哪怕远远见一面也好呢。就看看你。】
林祎青发完这一句，自己都觉得油腻。
可爱小白：【怎么突然想见我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
机智小青：【也没什么。】
可爱小白：【如果有事，不要瞒着我哦。】
机智小青：【我就是想跟你见一面。单纯的见一面。】
可爱小白：【不认真看我消息哦，封校啦。】
可爱小白：【而且疫情期间，这样总归是不太好的，会增加防疫工作人员的工作量的。我们没有办法做志愿者帮助他人，但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对不对？】
机智小青：【嗯，对的。】
他无中生友：【其实是最近，我身边一对谈了很久的情侣朋友，因为异地分手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距离，沟通变少了，信任也少了。我觉得一段感情中，双方失去了信任，是特别……会让我极端的一件事，极端到，我会立马分手。我其实……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很担心未来我们也会因为时间和距离缺少沟通，变的不信任彼此。】
他还是压下了想说其实挺害怕的实话，毕竟服软跟懦弱有本质区别。
阿白耐心地等他打完这些字后，发来了一条语音：“小青，对感情的态度，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哇，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的，我会一直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会一直相信我的，无论在一起多久，我们都不会变的……宿舍已经熄灯啦，我今天忙了一天，好累呀，要准备睡觉了呢，你也要早点睡哦。晚安，亲亲。”
林祎青本来还想说什么，听到她声音轻轻、语气软软地说好累，立马回了好。
他想给她发她最喜欢的鸭鸭表情包，但不知道怎么翻来覆去地找就是找不见——阿白给他发：【/鸭鸭晚安】
机智小青：【/鸭鸭晚安】
可爱小白：【对啦~老公什么时候回南京呀？】
机智小青：【归期未定 /鸭鸭倒地流泪】
可爱小白：【啊QAQ！那我这个月还能等到你上线打游戏咩？】
机智小青：【我尽量】
她没回了。林祎青又接着：【晚安】
可爱小白：【晚安！/鸭鸭盖被】
林祎青不想最后一句是她发的，继续回：【/鸭鸭盖被】
房间内被月光变成蓝调，有明暗的阴影；万家灯火同时送来光源，北京的夜当然是璀璨的。
他习惯于拉上窗帘里面薄的那一层，第二天阳光投入，生物钟自然醒。他已经把手机放在了床头，充着电。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最后又是怎么睡着的——大概还是生物钟吧。
毕竟对于社畜来说，生物钟简直比一日三餐、家人和女朋友的问候还准时。
热乎乎的文来啦！（小心翼翼地为各位读者老爷们端上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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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