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没有回来，早在她拿到了月银，便让刘虎给她们换了间房，说是住在刘虎隔壁，还真是抬举她们了，她们一开始住的其实只是一间柴房房，夏热冬冷，大人尚且熬不住何况还有这么小的女儿。
现在换了一间小罩房，虽还是小，起码冬天不会漏风，夏天下暴雨不会漏雨，沈母正在做饭，木柴燃烧的烟火气熏得她不断咳嗽，孙女被她放在一个洗衣服的木盆里，安静的吃着手指。
她最先看到沈云容，害怕的朝着姥娘那边伸出双手，嘴里发出害怕的啊啊叫声。
沈母放下手中柴火，转身一看，女儿挎着小包袱立在门前，唬了一跳，忙拍手起身：“丫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王公侯府的差事哪里有那么好当，沈母以为她被人辞了回来。
“娘，我今日告假回来看看你和妮妮。”沈云容眼里含泪，一个多月不见，女儿全当她是个陌生人。
“妮妮，我是娘啊，你不认识娘了吗？”沈云容再次伸出手要去抱女儿，女儿吓得哇哇大哭。
沈母拍拍手抱起妮妮：“小妮子，你娘好不容易来看你，怎么哭成这样。”
沈云容心痛的泪水忍不住，借着烧火偷偷擦了眼泪。
当初得知自己有孕，她和娘说了不要这个孩子，落胎药是母亲偷摸着帮她买来熬好的，母女俩坐着等那碗乌黑的药水变温，心中决绝般的拿起碗准备一口喝下，却被母亲将碗拍落。
碗落地碎成几片，苦涩的药汁溅湿了她们得裤脚，沈母抱着她痛哭：“儿啊，不能喝，孩子我们生下来，就当他爹死了。”
沈云容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母亲是怕她喝了这药，打下孩子，连同她的命也一起打没了。
小时候隔壁婶子连生了三个女儿，再怀胎时，她婆母不知去哪里算命，说她肚子里也是个女胎，给她灌了一碗落胎药，那婶子哀嚎了三天三夜，整个人被抬出来都被血染红了，她躲在母亲身后，还想再看，却被母亲捂住双眼拉回家。
而后便收拾了几件衣服，隔日一大早她们便离开沈家庄。
饭熟了，是菜粥，熬煮成糊状，小妮妮在她去王府当差，就是吃这个。
一碗菜粥，女儿吃的香甜，看到这，沈云容又要落泪，别人家这么小的孩子都在吃奶，女儿却吃着大人一样的饭食。
兴许是吃饱了，或者是母女血缘，小妮妮敢打量着沈云容，不再看见她靠近就哭。
沈母则絮絮叨叨的问了她许多在王府里当差，担忧她们穷乡僻壤出来的粗手粗脚，得罪了那些贵人，她们这些人命就是人家贵人的一句话，一开始她就不愿意让女儿去那高门大户。
可她也知道家里快揭不开锅，她又年老，孩子这么小，女儿不去，三个人就得饿死，积攒了一辈子的银子也不过够她们赶路来京。
“你好好当差，家中有我呢，还有刘虎他母亲时不时来帮忙搭个手，那孩子我看不错。有份好差事，家中又有这么多房屋…”
“娘，你也知道人家不错，我如今带着女儿呢，哪个不错的人家会看上我！”沈云容一听母亲这话就知道她的意思，她仍旧希望自己能找个男人嫁了。
沈母没再说话了，她将妮妮吃剩的菜粥扒拉进自己碗里，默默吃起来。
沈云容再试着去抱女儿，小妮妮居然愿意让她抱了，她抱紧女儿：“我不嫁人了，有你和妮妮就够了，等再攒点月银，我们摆个小摊做营生，怎么也不会饿死的。”
“你也得留点心，这王公贵族的规矩多，早点回家来。”沈母边收拾碗筷边说道。
“嗯。”沈云容刚刚要喂妮妮，沈母让她先吃，原想帮母亲收拾碗筷，现在抱着女儿舍不得松手。
“嗯，娘你放着，待会让我洗。”
“你抱抱妮妮吧。”沈母洗好了碗筷，沈云容看着天色已经快要晌午，她得回去了。
匆匆将带来的小衣衫女儿穿上，小公子穿着太小的衣服在女儿身上还显太大，还有一盒李嬷嬷赏她的糕点，她舍不得吃，带回来给母亲。
“你捎回来的银子够了，这些东西你留着自己吃。”沈母心疼女儿，这才去了王府一个多月，脸都瘦了。
“我在王府里每日想吃什么都有。”沈云容哄睡了女儿，下一次不知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女儿，舍不得放她床榻上。
“娘有时候真后悔叫你生下这个孩子！”
“娘，我不后悔！”沈云容说的斩钉截铁，她很庆幸，生下了女儿。
匆忙告别母亲，沈云容找了村庄里的驴车，多加了十文钱，驴车的主人才愿意送她过去庄王府。
驴车比马车慢得多，待她赶到，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敢用晚膳，她忙赶去接替郑珠儿，幸好天气转秋，没有一身汗水，不用再换一身衣衫，她简单擦洗后就抱过小公子。
“你难得回去一趟，怎么这么赶着回来。”郑珠儿原想她得大半夜才回来。
“左右就是看一眼，放心了就快些回来？”沈云容说到这，喉头哽咽，她多想和女儿永远不分开。
“当娘的都是这样，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郑珠儿也想起了家中的女儿，眼眶红红，伸手握了握沈云容的手。
怀里的小公子今日却恹恹，今早看还是活泼得想要和她玩闹，沈云容没有想太多，以为是他玩累了。
郑珠儿歇息去了，小公子却越来越奇怪，脸色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变得苍白，还难受的哼哼唧唧。
沈云容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可这状态实在叫她放心不下，抱着他就要去找李嬷嬷。
刚出门，差点撞进一个男人怀抱，男人冷冽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这次她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像抓到救命稻草：“王爷，小公子好像生病了！”
赵临漳回来天色已晚，本想今日就不过去看那孩子，鬼使神差却走到了孩子的院子。
怀中香气袭人，他未来得及细究，孩子苍白的脸映入他眼中，他忙喊道：“快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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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