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雨被她这一嗓子喊得有点懵，回过头来：“啊？”
庄子梦喊完一嗓子，见到南时雨回头有点怂了，一副准备挨骂的样子低着头：“你、你要生气你直说啊，冲我发火好了啊，干嘛还故弄玄虚地卖个关子，我、我我说到底也没做什么大错事嘛……”
南时雨越听越疑惑，在她面前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真实版表情，他满头问号：“你在说啥？发什么火，做什么错事？”
庄子梦眨眨眼：“你把我叫过来难道不是要臭骂我一通？”
南时雨哭笑不得，拍了一下齐寒青的屁股：“我喊你来是帮我搭把手，给这个家伙抽个垃圾袋。”朝洗手池边的抽式垃圾袋努了努嘴，“谁说要臭骂你了！”
庄子梦顿时放松了，一边觉得自己可笑，一边为他没放在心上而欢欢喜喜，立马帮忙抽了个垃圾袋绷起来。南时雨顺势扶住齐寒青，在他弯腰的时候按了下他的肚子。
“哕——”齐寒青吃得又饱，原本趴在南时雨肩上时就已经支撑不住要吐了，此刻一弯腰，肚子还被压迫，瞬间就把晚上喝的全交代了出来。庄子梦和南时雨立刻战术后仰，满脸嫌弃地将脸离了八丈远。
“我的老天爷，他这是喝了多少？”庄子梦捏着垃圾袋边缘，不小心瞄了一眼，自己都有点反胃了。
南时雨说：“见一个喝一杯，他今天一晚上搭讪了多少女孩，就喝了多少杯。”
“啊啊啊！要满了！”庄子梦急得跺脚，冲齐寒青喊，“你先别吐，我换一个！”
南时雨忍俊不禁：“你冲一个神智不清的人喊是没有用的。”
庄子梦手忙脚乱地抓着吐满的袋子，还得撑开重拿的袋子，眼见齐寒青新的一波又要来了，灵机一动，将袋子整个套住他的嘴，两边的拉手挂在耳朵上，让他全自助呕吐，自己腾出手去扎好袋口扔到分类垃圾桶里。
南时雨见齐寒青脸上套个垃圾袋，笑得不行，说：“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个方法，我刚刚就是怕他吐我身上才把他拖来厕所吐个干净。”
庄子梦打开水龙头洗手，对镜子里说：“托你的福，我这二十多年也没想到过这种方法。”洗完手走过来，看到齐寒青的耳朵快挂不住了，赶紧给他托住，这不托不要紧，一托反而惹祸了，漫延出的秽物虽然不多，但是足以产生强烈的冲击。兴许是方才回包厢喝了一大杯酒的缘故，她一个忍不住，自己也想吐。
南时雨慌神了：“喂，喂！你可千万别，一个都很艰难了，两个我怎么办啊！”
庄子梦还算比齐寒青好一点，虽说左脚绊右脚，但还能自己跑去抽了垃圾袋吐。
这两个人，一个吐，一个看到对方跟着吐，就这么死循环着，南时雨看了看脸上挂个垃圾袋的齐寒青，又看了看蹲在一边扶着墙根的庄子梦，彻底傻眼了。
*
晃眼的霓虹下，南时雨一个人在街边凌乱，身边俩已经吐完的经夜风这么一吹，把脑子和智商都吹走了，明明不熟却手拉着手在转圈圈，笑得震天响，嘴里还叽里呱啦不知道唱些什么儿歌。
南时雨半天没打到车，叹了口气，转向他们两人埋怨：“你俩往这儿一杵，空车都不敢停。”
此刻的齐寒青和庄子梦完全把他当背景音，已经跳起了拉丁。南时雨扶额。
“齐寒青。”
“在！”
“你这会儿神智清醒吗？”
“绝对清醒的！阿瑟！”
南时雨一听就知道他还昏着呢，不过比刚才好多了。一辆出租车正在往这里开来，速度减缓，看上去上一位客人要在这里下车。
“好，向左转。”
“向左转！”齐寒青乖乖照做。
出租车门一开，南时雨直接将他塞进了后座，转头跟司机说送到他家，反手毫不留情地甩上了门。出租车一骑绝尘，齐寒青还趴在后车窗哀嚎，一副被绑架的模样。
庄子梦拔脚就要追车，被南时雨一把拉住：“你干嘛去？”
“我救他去我……”摆出百米冲刺的架势，如箭在弦。
南时雨费劲地把她拉去停车位，在拿钥匙开车门的时候还得防范着她逃跑，整个过程中把她抓回来三次，最后用车里的小零食引诱才让她老老实实地在副驾驶上坐好。
南时雨的车仿佛是有什么魔力，每次坐着就很想睡觉，只不过驶过去一个路口的距离，一扭头庄子梦就已经睡着了，手里的零食开了个小口，只吃了两个。
“这家伙，真是……”南时雨开得小心翼翼，忍不住碎碎念，“我慢点开，开稳当点，当然肯定不是为了让你睡得更舒服，而是你千万千万别吐我车上……”
不知道是被他碎碎念吵得，庄子梦中途还吧吧了两下嘴，给南时雨吓得差点停车。
*
柒柒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因为一直没接到庄子梦的电话，最后一条消息是她说“终于结束了，你来接我吗，我发定位给你”。结果，等了这么好久也没等到她发来的定位。
早已洗完澡的她已然再次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决定再等三分钟，还不回消息就立马出门寻找，甚至报警。
“叮咚——”就在这时，可视门铃响了。
柒柒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不过没有贸然开门，而是透过摄像头看到南时雨站在外面：“哎？你不是？”
“你好我是南时雨，庄子梦的朋友。”南时雨礼貌地说明来意，问，“请问能借用一下那个吗？”
柒柒眨巴眨巴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下一幕，庄子梦被放进一个收纳箱里坐着，南时雨拖着载重王一层层地上楼梯，机械咔呜咔呜的鸣叫声也没能吵醒她。柒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用老方法将庄子梦送进家门，顺便拿走了原本就属于他后备箱的载重王，再度礼貌地关门离去。
庄子梦安然地蜷缩在收纳箱里，在柒柒的注视下伸出胳膊挂在外面，还因梦见自己坐船出海航行而甜甜地笑出声。
*
深夜的南时雨打开昏暗的落地灯，揉着头发倒进被窝，这一晚上折腾实在是让他筋疲力竭。
手机振动。
没动弹。
手机振动。
还是没动弹。
第三次手机振动。
“嘶——”他掀开被子，一个仰卧起坐，“谁啊？”打开手机眯起眼睛一看，是今天同学聚会的那个绘理纱，发了个“南哥”“（可爱表情包）”“睡了没”。
假装没看见。他掀被子蒙住头，顺便咕拥着挪了挪窝，离手机远点。
手机振动。
绘：「刚刚回去路上，听了哥哥的新专辑，超好听超崇拜的！」
南时雨决定一了百了，再次坐起身，拿起手机。
南：「哥哥的歌我也喜欢，可惜他已经去世三十周年了，今年应该会有纪念演唱会」
绘：「……」「我说的是你啦」
南：「哦，那，非常感谢你的支持，李绘」
绘：「叫我绘理纱嘛，李绘土土的」
南：「把顺序换一下就可以不土的话，那我是不是该叫“石楠”？？」
绘：「……」
南：「晚安」
绘：「等一下」
南：「还有事？」
绘：「哥哥，我其实一直喜欢你，从大学期间就听说过你，那时候我就一见钟情了」
南：「听到你叫我哥哥这么亲密，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事实」「其实我对你……」
绘：「（可爱表情）」
南：「也是当妹妹看的」
绘：「……」「不要，我改口，南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南：「对不起，我土，我接受不了异国恋」
绘：「为了爱，我可以为你改回中国国籍！」
南：「（不失礼貌的微笑表情包）太好了！那我也要为你改到日本国籍！」
绘：「……」「那还不是一样的嘛」
南：「对啊」「所以，晚安哦呀斯密那塞」
皮了一把关掉手机，设了静音勿打扰，笑着裹上被子睡下了，网线那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
百川市终于在凌晨沉入了它的宁静，除了一个人。
陆仁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他在蹲点抢华为最新款mate233pro，抢到手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喜的大呼，紧随而来的是隔壁租户的敲墙声。他赶紧闭嘴，但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
“啊！”他发现烧钱宝的草呗额度已经全被用完了，而真实的余额攒着买房子才攒到一个厕所钱，可动的钱下个月还得交房租，这是个大危机，“不行，得搞钱了！”
打了个电话给通讯录里标星的“绛河子”。
“喂，姐……”
“什么事？”
“最近短钱用，你新世界的剧本写完没？”
绛河子一听就炸毛了：“你还催我，我这会儿没睡你以为我在干什么……你知道这个月我为了新世界企划掉了多少头发吗？颈椎病也犯了……”
“姐，你别着急，别着急。”陆仁眼珠一转，“这样，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可以效劳啊！您尽管使唤我，什么都不是问题，只要……嘿嘿，给钱就行。”
绛河子的笑声从那头传来：“你说真的？”
“嗯。”
“什么要求都不成问题？”
“呃……嗯。”
绛河子挂了电话，随即给他发了一份企划，附带一句话。这句话，看得陆仁倒吸一口冷气。